“會長，爲什麼沒有答應這份協議呢？”肯納德看着載着威爾遜的馬車消失在公路遠端，轉頭向許亦問道。
許亦笑了笑反問：“你問這個問題，是站在艾瑪家族繼承人的立場上，還是站在我們新飛商會首席執行官的立場上呢？”
肯納德微微一怔，沉默了一會兒，正色答道：“無論是站在哪個立場上，我都覺得這份協議是非常值得簽訂的。如果以艾瑪家族的角度來看，和新飛商會的合作可以使得沃爾瑪商會因此賺取大量的利益之外，還可以憑藉新穎好用的魔法機械打開國外的市場，當然非常有利。”
“那麼站在新飛商會首席執行官的立場上呢？”許亦問。
“從我們新飛商會的角度來看的話，這份協議同樣對我們十分有利。我們商會將來遲早是要把目標轉讓國外的，與其到時候自己摸索，還不如和沃爾瑪商會進行合作，就能省去很多麻煩和阻礙，對我們商會的發展非常有幫助。”肯納德答道。
“我必須要說，你的想法十分正確。但是……我並不希望我們商會的發展受制於人，你明白嗎？”許亦道。
肯納德愕然看向許亦，既爲他的答案而驚訝，更因爲他居然如此直白地告訴自己這一點而感到震驚。
說到底，他終究還是艾瑪家族的人，他把這個原因說出來，到底是爲了讓自己明白呢？還是想讓沃爾瑪商會方面明白呢？
然而許亦臉上一直保持着溫和的微笑，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內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
肯納德禁不住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在新飛商會工作得越久，和許亦相處得越久，他發現自己就越來越看不懂許亦。
“不過你也不用這麼擔心，雖然我沒有答應簽署這份協議，但是也沒有完全反對不是嗎？”看到肯納德臉上的神色，許亦微笑道。“至少我還是很希望和沃爾瑪商會繼續拓展合作的，比如說對於沃爾瑪商會提議將我們新飛商會生產的各種魔法機械賣到更多的國家和地區去，我就十分讚賞。”
肯納德想了想。決定放棄追問許亦真正的想法，沉吟道：“但是會長，您答應賣給沃爾瑪商會五百輛貨運魔力機車，這恐怕有點兒難度啊。我們目前連菲爾遜車馬行的訂單都還沒有完全完成。而且之前也答應過很多商會會在完成菲爾遜車馬行的魔力機車訂單後給它們也提供魔力機車，我們又該怎麼拿出這麼多產品呢？”
“放心，等到坎比等人對自動魔力機牀的研發更進一步後，你就會發現，我們的生產效率會大幅提高，只是從中間擠出五百輛魔力機車供應給沃爾瑪商會還是沒問題的。”
“就算有自動魔力機牀，我還是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麻煩。”肯納德皺眉道。
許亦哈哈一笑：“這個麻煩就要交給你這個首席執行官去頭疼了，這是你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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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納德苦笑道：“會長大人，您還真是很會把麻煩推給我。”
許亦冷哼一聲：“你可不要忘了，我還需要處理一個更大的麻煩。而且這個麻煩和你的關係可就更深了。”
肯納德只能再次苦笑：“會長大人，索菲亞在這裡這段時間，希望您能夠多多照顧了。”
許亦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自己這是要當保姆麼？
邦塔城裡的樹葉再一次紛紛飄落，卻是又一次深秋時分了。
和去年這時候略顯蕭瑟的情形不同。今年因爲換了瑟維尼擔任城主，邦塔城的商業環境大幅改善，整個城市彷彿又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雖然秋風已經攜帶上了一絲涼意，但是大街小巷中依然到處塞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羣，將整個城市都襯托得熱鬧非凡。
瑟維尼透過城主府窗戶遠遠地看了一眼繁榮的市集和忙忙碌碌，卻顯得異常充實的人們，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髮自內心的欣慰笑容。輕聲嘆道：“假如我們整個蘭帕裡王國到處都能變得這麼繁榮該多好。”
“放心吧，王女殿下，我相信您的期望一定會成爲現實的。”在瑟維尼身後恭手站着的一名中年男子微笑應道。
“是嗎？”瑟維尼轉過身，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坐回到屬於她的椅子上，卻並沒有像平時接待許亦一樣示意這名中年男子在對面坐下。而是神情中掛上了一絲威嚴之意，向中年男子道：“諾里，父王派你來當然是想查看我治理邦塔城的情況，你現在看過後，有什麼感想？”
被稱作諾里的中年男子微微低頭。恭敬地答道：“從我看到的情形來看，邦塔城的繁榮幾乎能夠和安威瑪爾城相媲美，甚至在很多地方的措施都要比安威瑪爾城還要更加完善和先進。比如說光是魔法路燈這一項，就是安威瑪爾城所比不上的。”
瑟維尼微微一笑：“你如果知道在邦塔城全城鋪設魔法路燈足足花費了邦塔城財政二十萬金幣，或許就不會這麼推崇了。”
諾里咧了下嘴，算是露出一個笑容道：“這反而證明了邦塔城的財政狀況十分良好，這纔有能力拿出足足二十萬金幣只爲了鋪設魔法路燈。王女殿下，邦塔城的財政狀況如此良好，自然和您的治理有很大關係。”
“謝謝你的稱讚。但是我擔任城主以來，其實所做的事情並不多。邦塔城之所以以後現在這麼好的財政狀況，完全是因爲城內各大商會的活躍。告訴你一個數據吧，上個月根據財政統計，光是邦塔城內各大商會所上繳的商稅，就已經超過了五十萬金幣。”
諾里微微挑眉，露出一絲震驚的神色。
“一個月就是五十萬金幣？那一年下來，豈不是最低要超過五百萬金幣？”
瑟維尼的笑容中帶着一絲自得，卻還是矜持地搖了搖頭道：“並不能完全這麼算。商稅並不怎麼固定，上個月之所以能夠收上這麼多的商稅，也因爲上個月城內很多商會完成了幾個超大訂單，這才使得他們繳納的商稅提高了不少。”
諾里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忽然問道：“王女殿下，我能問一下，新飛商會繳納了多少商稅？”
瑟維尼一副早就料到你要問的神情，輕笑道：“不到二十萬金幣。”
“這不對吧？”諾里皺起眉頭。“從我知道的數據來看，新飛商會在這之前一個月繳納的商稅就已經不止二十萬金幣了，爲什麼上個月其它商會都有增長，它反而會降低呢？”
“諾里，看樣子父王並沒有對你說明所有的事情。我提示你一下吧，新飛商會是王國議會特批的擁有自由通商權的商會。”
諾里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
“這麼說……上個月新飛商會的主要業務都是和其它國家進行的交易？”
“沒錯。”瑟維尼點點頭。“實際上新飛商會目前在邦塔城本地的大部分業務反而處於下降趨勢，因爲新飛商會正在將很多工廠遷出邦塔城，進入其它城市投資建設。上個月新飛商會最大的一筆交易，還是出售給魯爾遜王國的三千臺魔力機牀。至於其它的交易，大部分也都是和王國內其它城市之間進行得貿易。按照王國規定，這些貿易所得，我們邦塔城卻是隻能徵收小部分商稅的。”
諾里皺起眉頭：“爲什麼要遷出去？難道新飛商會打算放棄邦塔城嗎？王女殿下，恕我直言，新飛商會是邦塔城最重要的商會，也是邦塔城財政收入的最重要來源，我建議您立即對新飛商會這種行爲加以限制，避免邦塔城失去這個最重要的財源。”
“諾里，你的目光太短淺了。”瑟維尼緩緩搖頭。“我並不反對新飛商會這樣的做法，反而十分支持。新飛商會雖然的確帶給了邦塔城巨大的變化，使得這座小城現在幾乎成爲了整個王國最繁榮的城市。但是許亦說得對，只改變邦塔城一個城市，對於整個蘭帕裡王國幫助有限，只有改變整個王國內所有的城市，纔會讓蘭帕裡王國真正強大起來。”
“這是許會長自己說的？”諾里訝然道。
“當然。”瑟維尼肯定地點頭。“許亦的目標和理想，絕對要比你想象得還要遠大得多。所以……不要以常人的標準去衡量他。”
聽到瑟維尼這句評語，諾里似乎非常吃驚，詫異地看了瑟維尼好一會兒，才輕輕點頭道：“好，我會把這些話如實轉告給國王陛下。”
“我相信你對父王的忠誠。”瑟維尼點頭道。“那麼諾里，你能告訴我，我親愛的哥哥這幾個月又在做些什麼嗎？”
諾里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還有些爲難，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掛着一絲苦笑答道：“在我離開羅倫城的時候，王子殿下正在整頓羅倫城的鎮北軍。”
“整頓軍隊？”瑟維尼秀眉深皺：“他想做什麼？”
諾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王子殿下說，他是一個男人，自然要用男人的方式體現自己的價值。而最能體現男人價值的地方，就是戰場。”
聽到這個回答，瑟維尼的秀眉皺得更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