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爲你尋回一切

清月變了,清月又沒有變。經歷這些天的變化,他能感知到體內一些說不出的改變,就像許宇宙,又或者說“夜藍”的變化一樣,他的頭髮逐漸從黑變爲灰色,瞳孔也逐漸變成藍色,就像大海的顏色,和夜藍的頭髮顏色一樣。

可能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內,甚至還可以說比他預計的情況要好一些,至少在那夜大樹下救“夜藍”之後,他們還見了一面。但是情況又好像好不到哪去,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的身邊又多了一個百里夜蘇,他們關係似乎很好的樣子,就像曾經無憂無慮在魔法城的“許宇宙”和清月一樣。

這些事情就像一把刀一樣插在清月的心上,過去和未來的界限太不明顯,也許是現實的冷酷,才讓大家捨不得拋棄回憶的溫暖,這就像支撐自己走下去的動力和支柱。對於清月來說,許宇宙也罷,還是薰兒、夜藍,都是一個人,是魔法城的二公主,是清月這輩子想守護的人,無論他是曾經公主的騎士,還是所謂的爲了“顧全大局”成爲許宇宙,夜藍的姐夫,這些都不重要,因爲他一直想做的,都是她的清月哥哥。

不懂是不是因爲力量“徹”的影響,清月也不知道自己在魔法城暗夜之河昏迷的這些天經歷了什麼,他只是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種無法抑制的未知力量,彷彿只有在見到許宇宙,也就是夜藍的時候這種不安感可以減弱一點。至於他的思維,也變得極端或者簡單,又或者說偏執,對於清月來說,從那晚他爲了救夜藍,破除“徹”對夜藍的詛咒導致自己消失,又再次清醒出現後,他現在的目的內心的任務十分明確,就是保護夜藍,和他曾經的許宇宙、薰兒在一起,哪怕是付出一些代價。

因爲他曾經撕心裂肺的失去過一次,無論是在他爲了魔法城選擇和夜藍的姐姐成親的時候,還是在月光下爲了救夜藍自刎的時候,每一次清月都以爲他要永遠的失去夜藍了,好在世事無常,卻也給他了一次和夜藍再次相見的機會。哪怕她又換了名字,物是人非,但是清月堅信薰兒妹妹、夜藍的內心永遠都不會變,始終會有他一個重要的位置。

這些是力量“徹”還沒有傾注在清月身上時,他從未有過的想法,也許這就是力量“徹”令人可怕和感到畏懼的地方,它可以激發任何一個物體內心的心魔,不過心魔有惡有善,就看被力量“徹”寄居的物體有沒有能力駕馭力量徹,還是被力量“徹”操控,善與惡,不過一念之間,愛與恨也是。但是世間萬物皆有其規則,力量“徹”令人聞風喪膽,但是也有它自己的剋星。就像清月的執念是夜藍,現在力量“徹”的依附者是清月,他對夜藍一往情深,而夜藍的感情則是控制和抑制力量“徹”吞噬清月主體意識的有力武器。

反之,如若夜藍不愛,也是加速力量“徹”在清月體內迅速增長的養料,使之迅速吸收清月對於夜藍以及百里夜蘇的恨意,逐漸成長黑化,壯大到六界無人可以再控制的地步,這是大家最害怕看到的局面,到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清月會變成什麼樣子,也許是黑化,也許是被力量“徹”吞噬,也或者是融爲一體,清月是“徹”,“徹”就是清月。

這是清月,包括夜藍,還有百里夜蘇沒有意識到的事情,危機在悄悄的暗自醞釀。清月,那個曾經在夜藍記憶裡的白衣少年,清瘦高大,彷彿風一吹就倒,又彷彿如堅韌的小草,令人心疼,就像夜裡天空中皎潔的月光,是夜藍心中的一片清涼大海。就是這樣的一個皎潔純粹的人,在力量“徹”一天天的變化壯大下,清月也在發生着變化,他彷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夜藍和百里夜蘇在一起的畫面一遍遍在他的腦海裡掠過,就像影片的播放一樣,刺痛着他的心。

“爲什麼,爲什麼,明明是我的薰兒妹妹,憑什麼說沒有就沒有!我不信命,我不相信我和薰兒就該這樣分開,我不甘心,憑什麼!從小到大,我們明明那麼喜歡對方……”清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嘶吼起來,他瘋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和頭髮,手臂和胳臂上露出絲絲的血跡或者裂痕,露出淡淡的灰色,他的眼眸變得有些黑化了,眼角和眉毛漸漸變得狹長,冷峻而又惡魔,像魔法城裡的異域王子,妖豔而又魅惑,清瘦的身材卻又讓人無比憐愛,外加那張冰冷柔美的臉龐,就算是惡魔,也是惡魔裡最帥氣和吸引人的那一位。

清月的額頭眉眼間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小點,就像是愛心的模樣,閃着藍色的光芒,就像是夜藍的模樣。他眼神堅定又充滿堅定,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冷酷和無情,“薰兒,好吧,你現在叫夜藍,你不願意回到我身邊,肯定是還在生我的氣,和魔法城的氣。你會回來的,我保證,因爲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回來的,相信我,你會回到魔法城,回到我身邊,永遠。因爲我愛你,這一次我不想放手。”

清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一字一句說出這些話,理智告訴他不能傷害任何人,特別是夜藍,包括她的家人朋友,甚至是百里夜蘇,毫無疑問他也一直堅信自己是一個正直和善良的人,但是這些在力量“徹”啓動和爆發的時候,感覺一切理智都無濟於事,他的腦海裡就像被下了任務一樣,就是“和夜藍在一起”。不知道激發清月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夜藍和百里夜蘇的事一定刺激了他。

這麼多年的理智制約着清月不去拔自己的“寒冰劍”,冰冷的劍刃冒着絲絲的寒氣,雖然他在極力控制着,但是隨着力量“徹”的整長和影響,很明顯的可以感到寒冰劍冰冷的氣息在加重,彷彿下一秒就要拔劍出刃,鋒利的刀刃閃着寒光。

“啊……”體內一種說不出的疼痛撕裂開來,吞噬着清月最後的理智。他終究還是暫時失去意識,手持寒冰劍,一步一步面無表情的向魔法城走去。“薰兒,等我,清月哥哥去找你,幫你回魔法城報仇,那些都是他們欠你的,讓你變成一棵樹……我幫你報仇,你快回到我身邊……”

清月眼神迷離的向前走着,眼角的黑色越來越濃,像黑化的王子,報復衆人去尋找自己丟失的寶貝。他彷彿忘記了魔法城也是他自己的家鄉,力量“徹”放大了他內心的不甘心,和因爲愛之深而產生的仇恨。日日夜夜的思念,愛而不得的痛苦,明明相愛卻又不能在一起的隱忍和剋制……往事一幕幕在清月的腦海裡閃過,他只想“復仇”,爲自己和夜藍尋找一片安靜的自由之地,可以讓他們在一起。彷彿他再次出現在夜藍面前只有這一個目的。

這也是力量“徹”可以使內心變得“可怕”的無法控制之處。

無法剋制沒有理由的愛,和因爲愛而產生的恨,生生不息。

清月出發走到魔法城結界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已經失去理智的眼眸卻突然閃過夜藍小時候的臉龐,天真無邪的笑容那麼看好,就像樹枝上的小花朵不忍心傷害。清月內心突然有一絲清醒,這像是他內心此時此刻僅剩的一點清醒,昔日美好的記憶提醒他不要傷害魔法城的任何人,這也是曾經往日的清月不希望看到的,但是在力量“徹”的控制和驅使下,他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寒冰劍,沒有猶豫義無反顧的走進了結界,就像是把往日那些美好的回憶無情的拋在了身後。

但是清月的表情卻那麼堅定,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薰兒,夜藍,你就要回到我身邊了,就算你改名爲夜藍,也是我的藍兒,我是你的清月哥哥,一直都是,也只有我,只能是我。”清月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的堅定無比,無法反駁,話音未落,他衣袖一揮,寒冰劍出鞘,冰冷鋒利的劍刃閃着白色的光,就像清月那顆冰冷的心,夜藍彷彿是他唯一的溫暖和執念。

“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把我和夜藍逼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是你們逼她變成了一棵樹……”清月喃喃的說着一句句話,鋒利的劍刃一揮而過,面前不知道是鮮血還是鮮血開出的花朵,可能是清月產生了幻覺,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了許宇宙,薰兒,也就是夜藍站在人羣的另一端,他拿着寒冰劍瘋狂的殺戮着,在這片他曾經費勁心思守護的土地上。

守護是因爲愛,傷害也是因爲愛。愛讓人瘋狂,也讓人失去理智。

夜藍記憶裡的清月哥哥,此刻站在魔法城倒下的人羣中,他雪白的衣袍就像被染紅的鮮花格外耀眼,隨着力量“徹”能量的逐漸加重,清月黑化的程度逐漸加重,頭髮徹底變成銀灰色,寒冰劍也變得鋒利,周圍還漸漸結滿了冰,就像尖銳的刀刃一般,但是也不似往日,因爲今日清月周圍像開滿了紅色的花朵。

也不知他現在是變成了王子還是惡魔。

但是無論如何,就算被力量“徹”吞噬,清月也希望夜藍還是自己的薰兒,他想告訴她,無論如何,他永遠都是她的清月哥哥。哪怕黑化變成惡魔,也是保護她,始終站在她這邊的清月哥哥。他對她的愛,天地可鑑,他只希望她可以不要這麼快放棄他,更何況清月也沒有辦法不承認自己私心,通過借用力量“徹”再次出現在夜藍的面前。

他又怎麼會不珍惜,放過這次可以和夜藍在一起的機會。

今夜的天空沒有月亮,否則夜藍一定會發現今夜的月光和昔日不一樣。不過夜藍依然還和百里夜蘇在桃花谷,但是他們最害怕和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而這些,是遲早都要面對的。

在愛與恨,感情與衆人面前,再談單純的喜歡與不喜歡似乎太過簡單,但是不可否認,喜歡是一切的開始,就像被力量“徹”控制的清月,夜藍彷彿依然是他眼中的星星,愛是因爲星星,恨是因爲星星,保護是因爲星星,傷害也是因爲星星。清月這樣深沉和執念的愛,對夜藍來說,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其他。

這些,對於夜藍來說,是難以抉擇的事情。力量“徹”彷彿開啓了它遊戲的大轉盤,讓每個人物逐漸走向它提前安排好的故事結局,又或者還有改變的可能,最難忘的,卻是清月,夜藍,這一個個名字在心間留下痕跡,像塵埃,像心口的硃砂痣,像清月的“薰兒妹妹”,像夜藍的清月哥哥。

在往事和愛之間,清月選擇了愛,而夜藍選擇的糾結,也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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