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普通通的劍招在雨柔手中演練，似是九天玄女摘落凡塵，纖纖玉手握着劍柄處，柔光飛舞，一看之下氣勢讓人無法捉摸。
雨柔像靜止了一般，保持着絕代風姿定格在古道之中，翠竹依舊隨風搖曳，可雨柔卻是一動不動。
青絲飛揚，白衣垂地，一切看上去匪夷所思。
不但如此，如此深不可測的氣勢，周凡不但感覺不到一絲絲殺意，反而盡顯絕代風華，讓人心思飄渺，非非遐思遠飄仙域。
“你就是雨柔？”
周凡小心翼翼的問道：“前輩爲何出現在此？”
“前輩是從銅棺中復活？”
接連問了幾個問題，都不見雨柔作答，只是依舊保持着劍招，似乎神飛天外，並未聽到一般。
周凡驚疑不定的再次上前了一步。
“唰！”
劍尖輕吟，微風戛然而止，空中散落的碧綠竹葉也隨之定格，三尺櫻鋒上寒意涌動，如露水落葉、輕盈剔透。
周凡大驚失色，金色真氣從雙腿迸發而出，快如閃電的向後退了一步，驚呼道：“前輩，晚輩並無冒犯之意。”
等到周凡雙腿落地，震動大地，一切才恢復如初，微風再次吹起雨柔的三千髮絲、白色長裙如絲般潤滑、碧綠竹葉重新慢慢搖曳墜落。
而雨柔再次停頓下來，劍尖直指周凡膝蓋之處。
周凡錯愕，對比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色，心頭震動：“好強橫的劍意，長劍舞動沒有絲毫徵兆，乍一看平淡無奇，可這纔是真真正正返璞歸真的境界，長劍一出，微風驟停、落葉失色……”
周凡一陣激動，忍不住開口道：“前輩此招有何深意？”
“這招劍意是否需悟得‘道心’纔可施展？”
又是一連串的問題，雨柔還是一動不動的擺着這個姿勢。
周凡：“………………”
反覆幾次，見雨柔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周凡誤以爲她沉浸在劍意當中，不受外界影響。
周凡頭一歪，疑惑道：“這，這招劍法，不正是卷軸當中的那招？”
募得，周凡腦中一亮。
不對，這不是她！
這個卷軸當中的景象！
無名聖人哪去了？
周凡接連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大腦好像不聽使喚似得，久久跳不出遐思。
“這難道是個虛影？”周凡驚疑不定，慢慢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指輕輕觸動那如水的劍尖。
一剎那，冰冷刺骨的寒意突然襲來，好似全身陷入了一個四周封閉的冰窖當中，一片透明的世界，令人絕望而恐懼。
“吟！”
劍尖如水般盪漾開來，手指穿劍而過。
周凡怪叫一聲連忙退開，“這真的是幻影？這真的是卷軸當中的景象？我就想說，明明是死去的人怎麼可能又復活過來。”
就在這時，莫名的又出現一道虛影，站定在雨柔的身畔，高大偉岸，黑髮垂肩，只不過和卷軸當中一樣，這個男子的樣貌虛幻飄忽，看不真切。
“無名聖人？！”周凡的言語當中透露出一絲欣喜和興奮。
要知道那雖然是一抹殘影並不真實，但那確確實實是一位留下無盡傳說的聖人，周凡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這抹殘影是不是也和雨柔一般衍化招式。
適才的九龍嗜月讓周凡徹底的見識了一把聖人之威，隱有改天換地，逆轉輪迴，震懾蒼穹之勢，但周凡知道這股力量並不是他目前可以觸及到的。
他所需要的是肢體展現出來的體術，戰力，而非那變幻莫測，玄之又玄的‘道’。
而九龍嗜月雖然同在‘戰力’和‘道心’的範疇，但是對沒有‘道心’的周凡來說你這一切都是枉然。
那種境界對於他來說太過遙遠。
周凡就是希望從無名聖人身上體會到‘戰力’，這是他目前爲止可以觸及的。
就在這時，無名聖人虛影晃動，極致速度，讓周凡眼花繚亂，眸子當中盡是漣漣異彩。
“無名聖人的速度纔算的上極致，雄天南的截塵分身在這面前連狗屁都不是。”周凡興奮異常，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細觀察無名聖人的身法幻影。
“真是太快了，居然連我的精神力都鎖定不到，假若我遇上僅僅只有無名聖人這般速度的敵人，也只有飲恨當場。”周凡頓時生出一股挫敗感，他賴以打敗雄天南的精神力在一位聖人面前根本什麼都不是。
恍惚間，周凡陷入了一種明悟的狀態，心態漸漸平穩了下來。
“世間各個領域的所有功法，都是極致最強。”
“極致速度，極致肉身，極致攻擊……等等等等，在各個領域都足以稱雄，可極致到了盡頭呢？衆多種極致到盡頭，難道就是所謂的‘道’？”周凡沉思，嘴裡喃喃自語。
“那爲何無名聖人三十歲悟得‘道心’，居然還在不斷追求戰力，自創了碎天八印？究竟什麼是‘道’？”
苦修一世何爲道，回頭望盡天涯路。
周凡暗歎了一聲。
“縱然像無名聖人，得道成聖，也終究爲了逝去的佳人暗自垂淚。‘道’有何用？”周凡的心裡滋生出一股怨氣。
“唰！”
無名聖人的虛影戛然而止，立於雨柔身畔，雖然只是一道殘影，但在周凡感覺，無名聖人身上充滿了如山似嶽、包含天地的氣勢，看不到底，看不透底，深不可測，虛無縹緲。
但他的每一縷肌膚都讓周凡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若不是得知是一道殘影，估計周凡會窒息死去。
周凡死死的盯着無名聖人，試圖從他身上看出一絲氣機，就在這時，無名聖人緩緩擡起右手，斜指天際，那五根手指之上霞光萬道，光華耀眼，根本看不清他的肌膚。
“嗡！”
虛空在顫抖，大地在搖晃。
赫然間無名聖人的手臂之上開始慢慢的激發出一道刀芒！
厲金刀芒！
刀芒迸發的過程極其緩慢，與剛纔的極致速度截然相反，沒多迸發出一縷，金色光芒更盛，蓋過了世間萬物，整個空間被金色瀰漫，無名聖人更像是站在火海當中。
那一刀之威，絕對能夠毀天滅地！
周凡喜形於色，眼中流露散不去的笑意，連忙集中意念，眼睛死死的盯在刀芒之上，深怕錯過無名聖人的沒一個動作。
古道曲徑通幽，無名聖人和雨柔腳踩在佈滿歲月痕跡的青石板上，遠處流水潺潺，翠竹搖搖曳曳，驕陽照耀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安逸寧靜。
無名聖人單臂一顫，刀芒上強光大盛。
“鏘！”
虛空再一次扭曲起來，大地又一次顫抖。
周凡愕然，看着無名聖人手中半截金燦燦的刀芒，無形無態，如虛似幻。狂暴的能量滾滾沸騰。
半截刀芒。
只有半截刀芒而已。
這和卷軸當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就在周凡愣神之時，忽然身上十萬八千處毛孔中浸滿了壓迫感，似是化作了無數利劍，直衝五臟六腑，腦中嗡嗡作響，緊接着就是喉頭一甜。
“噗！”
周凡張口就吐出一口血箭，像被人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胸口，直直的飛了出去。
轟的一聲，周凡栽落在地，連連咳血，身旁的幾根翠竹之上沾滿了血漬。
“聖人威壓？”
與此同時，無名聖人動作依舊不緩不慢，似是被他無上威壓震翻的周凡就好比一片竹葉、一粒塵埃，無關緊要。
長刀問天！
無名聖人徒然將半截厲金刀芒舉過頭頂，霎時間，空氣中無數的天地精氣波濤洶涌的像他頭頂聚集而去，聲勢驚人，威壓無限。
一個透明的巨大漩渦盤踞在刀芒左右，似是一個無間黑洞吞噬着世間的一切。
整個空間動亂起來，在周凡驚駭異常的眼神中，無名聖人猛地向虛空砍了下去。
“轟隆隆……”
瞬間，大地開始皸裂，一條條縱橫交叉的巨大溝壑快速的蔓延開來，無數的碎石紛紛掉落進去；眼前的一片翠竹林所有的柱子在這一刀之威下，通通連根拔起，根部帶動的泥土撒落下來；不遠處的湖泊像是沸騰的開水，數之不盡的各色游魚衝出水面，炸成飛灰。
不僅如此，整個湖泊像是禁受了大地震一般，湖泊像是一個巨大的寶石，一下子沖天而起，狂浪浩瀚，永無止盡。
天穹在碎裂，驕陽在顫慄，徒然間青天白雲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黑氣森森，似是天際的另一端，就是無間地獄，令人膽寒。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瞬息之間，一刀落下，虛空中被無名聖人劈開了一個猙獰可怖的黑洞，急速旋轉之下，帶動着無與倫比的引力。
潔白的雲朵在絞碎吸進黑洞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吸如無邊黑洞。
翠竹林……湖泊……塵沙碎石……
這時候，周凡心膽欲裂，突然感覺他自己在浩渺天地中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像一隻螻蟻，隨時隨地都可能身死。
黑洞只停留了數息，便消散而去。
此時，大地滿目瘡痍，天空變色，湖水乾涸，原本的翠竹林被夷爲平地，整個空間荒涼淒冷，似是世界某日的前奏。
留下的只有無名聖人、雨柔、周凡、聽風崖和天空中的烈烈驕陽。
目睹着這一切，周凡心頭巨震。
這就是那半刀之威嗎？！
這就是聖人通天徹地的手段嗎？！
這一刀平淡無奇，卻可毀天滅地！
聖人威壓，震懾蒼穹！
“這半刀，我一定要學到手，即便沒有如此威能，同階之中也可立於不敗之地！”周凡眸光堅定，閃爍着無比光彩，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