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話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這人一定會直接被夙離魅給挫骨揚灰,但殤墨雪是他幾萬年來的摯友,除了苦笑,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殤墨雪也發現自己言辭過激,提起紫萱只怕又傷了他的心,連忙轉移話題,“你說那個女人的利用價值,該不會就是爲紫萱的一魄做養分吧?“
事已至此,他只爲了找到一個讓自己死心的理由。
玄光鏡內,他親耳聽到了她和月無修的對話,親眼看到了她接下了那裝着劇毒幽冥花汁液的瓶子,事實證明一切。
季緋兒怎麼可能知道,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爲這次的失策而讓夙離魅動了殺機?帶她出去就等於是最後一次讓她看看這帝都的風景,只是……夙離魅對她的一個道別而已。
看着躺在牀上,面色緋紅已陷入幻境之中的女人,他的眼神猛然變得冷冽,周身寒氣逼人,手中慢慢幻化出了一個冰藍色球體,籠罩在季緋兒的身體上方,開始源源不斷的吸收着什麼。
漸漸地,季緋兒的身體開始抽搐,掙扎,卻始終睜不開眼睛。
好痛……好痛苦,魂魄被撕扯的疼痛,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嬌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她終於喊出聲來,“小白,救……救我!”
小白,我在這裡真的很孤單,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他的思緒回到了千年之前,絕美的紫衣女子靠在他的懷裡,玩着他銀白色的發,“魅,你的頭髮的顏色真漂亮,看來我以後都不能再叫你魅了,還是叫小白好了。”
“該死,這麼白癡的名字,不許叫,再叫本王就不理你了!”
“小白,不要離開我,我很孤單,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我只有你了!”她緊緊的抱住他,一雙狡黠的眸子卻笑得得意。(PS:其實沒那麼可憐,還有一個師父的,但是紫萱當時爲了安撫男主故意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
“那好,只要你高興便好。”
夙離魅的手猛然僵住,那冰藍色的光芒也瞬間幻化不見,房間裡的氣氛恢復平靜,季緋兒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痛苦的表情也慢慢平復了。
剛剛就差一點,只差一點,季緋兒就會丟掉自己的小命,而且連魂魄都不復存在了。
夙緋月神色複雜的看着她,隨手連對她施下的幻術也給取消了,這下子,季緋兒真的安靜的陷入了沉睡之中,呼吸均勻。
最後那一刻,他竟然發現,他下不了手。也許只是因爲,她的身上,有太多跟紫萱相像的地方。
這也是一開始他把她留下來的原因。
紫萱當年也是如她這般的性格,精靈俏皮,狡黠可愛,有着不諳世事的純潔與靈動。
事實上,從月緋煙死而復生的那一刻開始,看到她睜開眼睛,他震驚之餘,心中卻有一絲激動和狂喜,他真的以爲是紫萱回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也無法確定她到底和紫萱有沒有什麼聯繫,就算只是一個巧合,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就此忽略。
罷了,就看在紫萱的面子上,暫且留她一條命吧。
季緋兒自然是不會知道,就在他的一念之間,自己差點經歷了什麼。
銀光閃過,那修長的白衣身影轉瞬消失不見,一條小小的白蛇盤旋在她的枕邊,黑暗之中,一對紅色的眼眸詭異而又魅惑。
……
第二天早晨醒來,季緋兒一眼就看到趴在她枕邊盤着身體睡覺的小白蛇,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眼睛緊閉着,顯然還沒有醒過來。
她露出甜甜的笑臉,這真的是十分溫馨的一幕啊。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它,小白蛇動了動身體,小小的眼睛睜開,卻也不再泛紅光,而是純淨的黑色。它立即游到了季緋兒的手上,親暱的蹭着她的手,好像要把她當做主人似的。
季緋兒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咦,她昨天晚上不是在洗澡麼?現在怎麼到牀上來了?
莫非是綠綺和綠意看到一直沒有動靜,進來看到她在浴池裡睡着了,就把她搬到牀上去了?除了這一點,她實在找不出別的解釋了。
昨天晚上夙離魅已經消除了她的那段記憶,所以對於陷入幻術中的事情和自己差點丟掉小命,她都已經全然不記得了。
季緋兒也沒有再想其他,掀開被子準備下牀,這一開不得了,她的臉蹭的一下紅了,因爲她的身上還穿着那件透明的白色紗衣,白嫩的肌膚,窈窕的身材連她自己看着都有點不好意思。
這麼一刺激,她的腦海裡彷彿也出現了一個幻影,好像是在夢境之中,她臉色緋紅,渾身無力,一雙火熱的大手在她身上點起陣陣欲|火。甩甩腦袋,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昨天晚上她不是做了一場春|夢吧?
只要一想到夙離魅,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到底是什麼回事呢?
昨天晚上,夙離魅應該是沒有來過的吧?反正她是沒有什麼印象的,真是奇怪了,肯定是這副身體自己的原因。
……
“小白,你一定也餓了吧,一會我起來就帶你一起出去吃東西,你這麼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定多吃點。”季緋兒下了牀,第一件事便是找衣服,她可沒有興趣直接把侍女叫進來看她的果體。
她打開衣櫃,找了一件紫色的羅裙,這麼一揮,一個藍色的小瓶子就突然滾了出來,落到了地上,還好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不然一定會摔碎不可。但是季緋兒的目光落在小瓶子身上的時候,臉色就有些蒼白。
她差點忘了,昨天月無修將這個裝着毒藥的小瓶子交給她,並且讓她毒害夙離魅,到時候奪取妖魔界的大權。她當時是沒打算同意的,但是月無修太過強勢她也不能得罪他,只能暫且接受,這件事再從長計議。
本來回去之後她打算好好想想這件事該怎麼做,她到底幫誰,或者自己可以找到逃出去的機會,但是還來不及去想,就被夙離魅叫走了,然後帶着她去了外面繁華的帝都,讓她玩的開心的忘乎所以。
臨走之前,她藉口回房間換衣服,把毒藥藏了起來。當時她還特別的糾結,藏在哪裡能不被人發現。放抽屜或者梳妝盒裡都不安全,綠綺和綠意每天都會打掃房間,梳妝盒的胭脂和首飾也會仔細的擺放整齊。
唯一安全的也就只有衣櫃了,那裡面都是還沒穿的新衣服,一時半會也不會被發現。就放在了其中一件衣服的衣袖裡。
她是藏得太好了,差點連自己都給忘了。
小瓶子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正好滾到了她的腳邊,猶豫了一番之後,她彎腰將它撿了起來。她不知道的卻是,趴在她肩頭的小白蛇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目光有些深沉。
季緋兒輕輕的嘆了口氣,“小白,怎麼辦,我好像遇到難題了。”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但是我現在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人了。”
“現在……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根本不是月緋煙,爲什麼偏偏要讓我承擔她的痛苦,我真的只是一個渺小的人類啊,我不想死。可是,如果不幫月無修做事,他一定不會放過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手中緊緊地捏着那個小瓶子,她心中越發掙扎起來。
按月無修的說法,她要立即動手,一刻都不能耽誤,一天一滴是慢性毒藥的分量,所以時間更是要控制的非常緊,那麼……她今天就要動手嗎?
心裡正這麼想着,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娘娘,您醒了嗎?奴婢們進去給您更衣。”
季緋兒正想事情想的出神,冷不丁被嚇了一大跳,第一念頭就是把毒藥瓶裝進袖口暗藏的口袋裡,然後把小白蛇塞進了被子裡。
“好,你們進來吧!”
綠綺和綠意立即推開門走了出來,待看到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心中有些詫異,但還是沒說什麼,“娘娘,一會就可以用早膳了,奴婢們服侍娘娘梳洗更衣。”
現在季緋兒最怕的就是別人動她的衣服,連忙後退,“不用了,衣服我會穿,你們一會幫我綰髮就可以了。”
她的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在看到一次她們如此幫自己穿衣,繫帶子,打結之後,她也就差不多明白了個大概。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事情,怎能勞煩娘娘親自動手?”
“沒事,你們每天要做那麼多事情已經很辛苦了,穿衣服這種小事我自己也可以的,而且萬一養成了依賴性,你們如果不在身邊,那我豈不是衣服都不會穿了?”
她說的頭頭是道,讓人違抗不得,侍女只好點點頭,“是,娘娘。”
季緋兒抓抓頭髮,聽她們娘娘的叫着也覺得很刺耳,她可是個21世紀的現代人啊,可是看她們這麼衷心古板的樣子,這稱呼怕是不好糾正,還是暫且作罷。
穿衣,洗漱完畢,接下來就是點妝和綰髮了,季緋兒原本以爲她們還會一起幫她,但是卻只有綠意一個人。
綠綺走向了牀邊,伸手準備要掀開被子,因爲她每天都要整理牀鋪啊!
季緋兒在鏡子裡看到了這一切,驚叫一聲剛準備阻止,可是已經晚了,因爲綠綺已經把被子給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