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會盡我的全力救治緋兒，還有她的夫君，我的意思是……我放心不下尊上。”
“你說什麼？”清雪氣憤的看着他，“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擔心他，他根本就不值得，他太自私了，心裡只有自己，今天若不是妖魔王攔着，你都已經被他給殺死了。”
“尊上他也只是一時生氣……”雪絨知道清雪也是爲了他好，墨淵會不會真的動手他不知道，可他知道的是，無論他做出什麼決定，他都不恨他，真的不恨。
“什麼一時生氣，他就是太冷血了，只考慮他自己的感受，你差一點就死了知不知道，你死了我怎麼辦？”想想清雪就後怕，最後她崩潰的大哭出聲，她當時是多麼的害怕。
雪絨看她哭得那麼傷心，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欣喜她終於對自己在乎了一點，還是該難過眼前的事情發展情勢。
“清雪，對不起。”雪絨心中十分沉重，也十分無奈。
“清雪，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在我心中，你和尊上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這條命，是尊上的，從我剛生下來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是尊上把我帶到未央宮，撫養我長大，在我心中，尊上是我的主人，更是尊敬的長輩，就算他真的殺了我，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你能懂得我的心情嗎？”
清雪沉默了，關於這一點，她是沒有站在雪絨的立場考慮過。
“對不起，關於這一點，的確是我太自私了，可他這次真的而是太過分了，把緋兒傷害成這個樣子，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墨淵是他的主人，可緋兒也是她的朋友啊。
錯了就是錯了，怎麼能因爲這個就可以輕易原諒，想到緋兒受到的傷害，清雪真的非常恨他。
“他已經受到懲罰了。”雪絨緊緊地抱着清雪，想要得到一點溫暖和安慰，“現如今，他知道了那個女人就是紫萱的真相，還親手把她傷害成那個樣子，他現在的心中，比誰都還要痛苦。”
清雪適着去理解墨淵的心情，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親手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人，的確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而且他爲了替紫萱報仇痛苦了一千多年，沒有誰能懷疑他對紫萱的感情。
可是最後，他卻犯了一個致命的失誤，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想到這裡，清雪也不知道是該繼續恨他，還是該可憐他了。
“那你接下來該怎麼辦？”
雪絨苦笑，“我不知道，只是現在的尊上讓我太不放心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的身邊，我害怕他會出事。雖然現在紫萱回來了，可尊上明顯比之前更加痛苦，我暫時還不能離開未央宮。”
清雪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其實你早就已經決定好了不是嗎？你這般猶豫只是擔心我會離開你，你不想失去尊上，也不想失去我，所以纔會這般爲難。”
被戳穿心事，雪絨明顯表情有些難看，但他還是緊緊地抱着她，“我不想失去你。”
清雪輕輕嘆了口氣，“你這個傻瓜，既然緋兒的夫君已經來找她了，那我自然不用再爲她擔心，你纔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真的擔心墨淵，那我就在這裡陪着你，反正我喜歡的人是你，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什麼時候你想好了，我們再一起離開。”
雪絨十分激動，“真的嗎？清雪你願意留下來陪我？”
天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問題，害怕清雪會以爲墨淵的原因跟她決裂，這讓他怎麼能承受得住？
“當然了，還愣着做什麼，快去煎藥吧，三個病人還等着你去救治呢，你要是敢偷懶我就改變主意，以後我就跟着緋兒去妖魔界，讓你再也見不到我。”
“好好，我立即就辦。”雪絨心中那顆大石頭終於落地了，清雪願意陪着他，沒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事情了。
……
夙離魅把季緋兒平放在牀上，然後解開她的衣服。
那細嫩如凝脂般的肌膚已不在，就算不至於像墨淵說的那般血肉模糊，可也浮腫的可怕，夙離魅極力忍住心痛看着她琵琶骨那兩個深深的血洞，心疼的氣血翻涌，顫抖着手去拿藥然後輕輕的敷在傷口之上。
那麼深的傷口，上藥肯定會疼的，就算是昏迷之中，季緋兒也皺着眉頭，身體下意識的抽搐着。
“緋兒，乖，傷口上了藥就會好的，忍一忍。”他在她肩頭輕輕落下一吻，然後輕聲安慰道。
可很快，他又發現了她身上的其他傷痕。
在琵琶骨的旁邊，還有兩道被匕首劃出的深深的印記。
之前因爲渾身都是血污他還沒有看的太真切，爲她清理了一下身體之後，夙離魅才發現那深深的兩個刀口。
這又是什麼時候受的傷？雖然傷口已經結痂，但是夙離魅的心卻痛的鮮血淋漓。
他的緋兒啊，在他來之前，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她只是一個柔弱純淨的小女子，那麼善良，那麼單純，從來都不會去傷害別人，她這麼柔弱的身體，如何能承受得住這麼多的痛苦。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夙離魅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這般痛苦的樣子，他心痛的流下了眼淚，自責的恨不得殺了自己，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把她身上所有的傷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讓他替她傷，替她痛。
可能是感覺到了夙離魅的心緒，季緋兒安靜了一些，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肩頭被徹底穿透，從前肩到後背，夙離魅是一邊心痛着一邊流着淚幫她上完藥的，想到雪絨說的她這雙手臂徹底廢了，他就十分難過。
她是個多麼活潑靈動的小女人，以後雙臂落下殘疾，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不過沒關係緋兒，以後我就是你的雙手，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事情，都有我幫你完成。
他強撐着自己重傷的身體，把季緋兒全身清理了一遍，按照雪絨所說的要求上完藥，再幫她蓋好被子，做完這一切，夙離魅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徹底沒了力氣。
可他還是強撐着不願意去休息，固執的守在季緋兒的身邊不肯離開。
藥熬好了，清雪捧着藥罐子往季緋兒的旁邊走去，看到站在院子裡那個明顯消瘦的白衣身影，清雪沒好氣的走上前去。
“尊上，這小院是未央宮下等婢女所住的宅子，可不是您這麼尊貴的身份該呆的地方，您還是快走吧，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墨淵並沒有生氣，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可能計較什麼了。
清雪就是爲季緋兒不平，所以故意這麼說想要出口氣，可看到墨淵彷彿一夜之間憔悴消瘦的樣子，她扁扁嘴，還是沒多說什麼，就準備進去了。
墨淵的聲音輕輕在背後響起，“她……還好嗎？”
清雪真的不想再說什麼了，可是聽到他說的這句話，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她傷的怎麼樣，難道尊上自己不知道？那可是你自己親手扎進去的傷口，難道尊上自己心裡沒數嗎？”
“我……”墨淵低頭，眼神空洞的讓人心疼，“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她。”
清雪冷冷的看着他，“雪絨說，她的雙手徹底的廢了，再也不可能擡起來，怎麼樣，你滿意了嗎？”
說罷，也不再看他一眼，清雪打開門就走了進去，纔不管墨淵是什麼想法，跟緋兒所受的痛苦比起來，這都是他應得的，且太微不足道了。
可是，等她進去之後看到了什麼，夙離魅踉蹌着起身，然後突然摔倒在地，吐出的血染紅了他胸前雪白的衣襟。
清雪嚇得心驚膽戰，差一點就把手中的藥打翻，連忙跑上前去扶他，“你……你怎麼樣？”
天哪，他胸前的傷口還在流血，他的手，冰涼的已經沒有溫度了，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墨淵突然心中一緊，衝開門就跑了進去，然後就看到夙離魅渾身是血的樣子，再看季緋兒面容稍微安詳的躺在牀上，墨淵整個人僵在那裡，不知道該走進去，還是再退出去。
夙離魅看到墨淵，突然情緒失控，“你這個混蛋，害的緋兒還不夠慘嗎？緋兒再也不想看到你，滾出去！”
清雪嚇得一直在哭，“你……你別說話了，你胸口還在流血，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跟緋兒交代啊。”
墨淵原本準備出去的，看着夙離魅這個樣子，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走上前去，封住他身體的幾大要穴，然後把靈氣輸送到他的身體之中。
夙離魅一怔，然後憤怒的咆哮，“墨淵你這是在做什麼？我不需要你可憐我，你這是想要博取同情麼？我再也不會給你接近緋兒的機會。”
墨淵眼神晦澀，然後看向躺在牀上的嬌小人影，“我只是……爲了贖罪。”
夙離魅寧可死都不想接受墨淵的幫助，可他現在偏偏沒有什麼反抗的力氣，只能被動的承受着墨淵給他輸送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