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內容爲“小劇場”,看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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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聽說那個骷髏王爆了件神器?”
“別瞎說!明明就是超神器!”
這時,擠在天井外面避難的鑄劍谷的幫衆們,迫不及待地涌了進來,七嘴八舌地嚎開了。
“什麼?超神器?”
“啊?真的嗎?超神器在哪?我看看,我看看……我還沒見過超神器吶!”
聽到前面的人興奮地像是娶了八個媳婦似的,叫得那麼銷魂,後面看不着的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撅着屁股使勁往前擠,恨不得把前面的人都吞進肚子,“讓開!讓開——前面的快讓讓!”
“別吵——別吵——”
“擠什麼擠!擠有什麼用?再擠那超神器也不是你的!”
“喂——前面的,看見了嗎?是個什麼裝備?是骷髏王那把劍嗎?”
“好像是個戒指!”
“哎呀媽呀……腳啊!誰他M不長眼晴,往我腳上踩……”
“嚎什麼嚎,怕踩就滾後邊去!”
“超神器啊——快讓開點,給我看看……”
“別擠!我也沒看到呢!”
這些天天靠打造裝備爲生的筒子們,每日必做的功課就是給裝備排名。如今見到稀世罕見的超神器,各個爭先恐後、如飢似渴地往前撲,生怕晚一點那超神器就消失不見了。
“啊?真的嗎?超神器在哪?我看看,我看看……我還沒見過超神器吶!”
赫連老頭子聽完,就感覺腦袋疼……這幫孫子太給他們鑄劍谷丟臉啦!有危險時各個腳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都快,現在危險解除了,竟然舔個臉回來看超神器!
赫連老頭子菊花一般的老臉燒得通紅,狠啐了一聲,罵道:“你們不是跑了嗎?還回來幹什麼?”
見到谷主怒髮衝冠,好像要吃人,衆人都低下頭諾諾地不敢出聲。
其實,他們當時跑出去也是臨時避難,各個心裡都清楚,想出去還得靠這幾個人。所以都沒有走遠。
明知回來等於討罵,但是有求於人嘛……人家往你腦袋上拉屎,你不也得挺着嘛。
“一個個的,沒出息!”
鑄劍谷的幫衆們都低下頭,不敢出聲。
“好了,老頭子。咱們還是想辦法出去吧。”宇文獨眼暖聲勸道。
“哼——”赫連老頭冷哼一聲,轉身往人羣中間擠去。
見到那戒指,鑄劍谷的兄弟們手又癢癢了。不由得都想去試試手氣,可是,不管是誰碰,那戒指都紋絲不動。
出於好奇,血顏傭兵團的姑娘們紛紛去碰了碰戒指,同樣的,吸了衆人魔力之後的戒指綠光更盛。
然而,那枚戒指卻死死地釘在骷髏王的拇指上,誰都沒轍。
姑娘們面面相覷,奇怪了,這戒指怎麼拔不下來?
所有人都試了個遍,凌蕭蕭才踱步過去,素白手指輕輕碰了戒指一下,好像有靈性一般,戒指自己套到了她的大拇指上。
在碰到凌蕭蕭手指的那一剎那,原本泛着綠色光芒的往生之戒“騰騰”地燃起墨綠色的火焰。
“主人……赤目骷髏王,聽從您的差遣。”
衆人驚詫不已,這聲音怎麼像是從戒指裡傳出來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由得議論聲一聲高過一聲。
正疑惑間,又聽到那渾厚的聲音響起:“主人,我本是這枚戒指的守護神,夜殿下破壞了我的靈體,所以我的靈魂只能寄居在戒指當中。您現在有什麼指示麼?”
這話更驚得衆人一愣一愣的,“神了啊?戒指會說話!”
天井裡一片抽氣聲中,只聽凌蕭蕭淡淡地說了句,“藏了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給大夥分了吧。”
“……”看不到骷髏王的表情,卻能清楚地聽到它嗓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被嗆到,強忍着不咳出來似的。
過了好半天,那“咕嚕”聲才消失,骷髏王輕咳一聲說:“天井左側牆壁裡面……”
“有寶藏!”還不等它說完,只聽鑄劍谷的兄弟們“嗷嗷嗷”的喊了起來,各個腳底像是裝了風火輪似的,擠着壓着的往左側牆壁衝去。
“快搶啊——”晚了,就讓別人搶光啦……
這些人“咣咣咣”開始鑿牆。直到大汗淋漓、滿身臭味之時,纔將牆壁給鑿開。卻突然聽到有人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這他M哪有寶藏啊?全是骷髏頭!”
剛剛去搶寶藏的人,各個瞪着銅鈴大眼怒視着凌蕭蕭手上的戒指,“全是骷髏頭!哪有寶藏?快說寶藏在哪?”
“……”骷髏王又噎住了,咕嚕了半天,終於輕咳了一聲說:“這些都是我的子民,它們對我來說……就是無價之寶啊……”
衆人抽風……倒地……吐血……
凌蕭蕭扶額,清了清嗓子,冷聲命令道:“送我們出去吧。”
“主人,您要去哪裡?若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便能將您直接傳送過去。”
“哦?”竟然有這本事?凌蕭蕭心裡舒服了一點,就在剛纔她差點被鑄劍谷的人用眼睛射成篩子,總算這傢伙有點本事,沒讓她失望。
凌蕭蕭看着拇指上泛着綠光的戒指,眸光堅定地說了句:
“去血族的託瑞多家族。”
以下爲“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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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託瑞多家族南面茂密的樹林裡,七八十人隱匿在樹後。
凌蕭蕭杏眸眯着,眉頭糾結在一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的表情凝重,目光炯炯地注視着前方。
濃重的夜暮下,隱約有一座巍峨的古堡高聳在霧靄之中,古堡上空有不計其數的淡藍色火焰在四周飄浮。那古堡被幽冥之火映照着,泛着幽藍之光,顯得更加恐怖瘮人。
凌蕭蕭盯着那藍色火焰,想起上一次軒轅夜曾告訴她說:“那是幽冥之火……血族成員在死了之後,就變成了冥火……”
第一次見到那些冥火時,還覺得很恐怖,現在見到它,卻有一種難言的興奮,因爲那裡有一個是依諾奇的靈魂!
可是那麼多幽冥之火,到底哪一個是依諾奇的?
“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雲召湊到凌蕭蕭的身邊輕聲的問道。
“再等等……”
看到雲召臉上露出難色,凌蕭蕭耐心解釋道:“他們知道我們會來,所以一定設下了埋伏,如果就這樣冒冒失失地衝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嗯,”雲召點頭應着,卻嘆了口氣,提醒道:“咱們鑄劍谷裡的人,從來沒參加過戰鬥。這會兒又困又餓的,我看他們挺不了多久的,所以你最好儘快行動。”
凌蕭蕭回頭看去,鑄劍谷的兄弟們雖然都老老實實地隱匿在夜暮下,可是那悉索的低語議論聲卻打破寒風,輕輕飄蕩在耳邊。
“我不是讓你先帶他們離開麼?怎麼還沒走?”
見她眉頭微蹙,雲召連忙解釋:“他們的實力太弱,都不肯走,還是覺得跟着你們安全一些……”
“你替我轉達……要想活命,就儘量隱藏好。”
雖然她的聲音很輕很淡,雲召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那話音裡面的冷意,他明白,如果這些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很可能會引來血族大軍的圍攻,那時候不要說救依諾奇,他們這些人也很可能被生吞活剝!
“別太緊張,”軒轅夜握住凌蕭蕭的小手,溫聲對雲召說:“告訴他們,不會等待很久的。宇文大師很快就能尋找到依諾奇的靈魂,那時候我們再行動。”
“好!”雲召痛快的答了一聲,便彎着身子,輕手輕腳地向後退去。
凌蕭蕭轉頭看着宇文獨眼,她正將雙手覆在一個魔力球上面。
她身體裡的魔力緩緩注入魔力球,紫紅色火焰迅速在魔力球裡凝成無數條細絲,緊接着便看到一張張面孔在魔力球裡輪翻轉換。
可是,魔力球裡的人物面孔已經翻轉數遍,卻仍然不見依諾奇的蹤影。
“找不到依諾奇……”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宇文獨眼的額頭沁出汗珠,“也許……他的靈魂不在這裡……”
“不在這?”難怪這裡這麼平靜。
看着宇文獨眼睛的面色越來越沉重,凌蕭蕭的心跟着沉入谷底,喃喃地問了聲:“難道是有人動了手腳,將依諾奇的靈魂給綁走了?”
“有可能……”宇文獨眼鬆開魔力球,擦了一把汗低聲說道。
“宇文大師,您能感受到依諾奇被藏在哪裡麼?”
“……”聽出凌蕭蕭話語裡的急切之意,宇文獨眼沒有立刻回答,她皺了皺眉頭,沉默片刻,才緩緩說:“我盡力試試。”
“老婆子!你倒是加把勁兒!”
“別吵——我一直也沒閒着啊!”天知道,讓一個占卜師探出一個死了半個多月又被隱藏起來的靈魂有多麼的困難!!也就是她——宇文獨眼,姑且還可以試上一試,換作其他人,恐怕連想都不敢想一下。
凌蕭蕭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緩緩站起身,與正踱步沉思的軒轅夜目光相對,兩人深深對望,不約而同地低語道:“去梵卓家族。”
“嗯?”聽到兩人異口同聲的提到“梵卓”兩個字,赫連老頭突然大叫道:“你們懷疑是曼頓?”
還不等他兩個說話,便聽到宇文獨眼,幽幽地說了聲,“我也同意你們的猜測,依諾奇的靈魂應該是被曼頓藏起來了。曼頓本就是一個強大的靈魂召喚師,他能夠將依諾奇的靈魂綁走,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
赫連老頭眉頭糾結在一起,有些擔憂地說道:“曼頓那老賊自從當上梵卓家族的大領主之後,便拉攏各個家族的貴族爲他所用,現在他已經完完全全地統治了整個血族。要對付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嗯……”凌蕭蕭若有所思地點頭,又轉過臉去看軒轅夜,“你快傳書給軒轅絕,讓他把軍隊直接開到梵卓家族去。”
“放心,已經傳出去了。”
“嗯。”凌蕭蕭定定地看着他,軒轅夜握着她的手,給她以信心。
“謝謝。”凌蕭蕭努力的勾了勾脣角,盯着他明亮的眼睛,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她知道這次軒轅皇朝願意伸出援手與血族對立,完全是因爲軒轅夜的緣故。如果沒有他的三軍令牌,誰也無法調動軒轅皇朝的一兵一卒。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句很矯情的話:“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瞭解她的人知道她在爲什麼事煩惱,不瞭解她的人,總以爲她的最終目的是有所企圖的……凌蕭蕭心慰的想,能這樣徹徹底底瞭解她,願意爲她傾情付出的,也只有軒轅夜了吧……
“傻瓜,依諾奇也是我的朋友。”軒轅夜揉了揉她的頭髮,輕嘆了一聲說:“何況,我們軒轅皇朝與梵卓家族本就有難以消彌的血仇深恨,與血族開戰也只是早晚的事,再者,血族大軍已經將鐵蹄伸向軒轅皇朝,如果這一次不趁機將其粉碎,我們軒轅皇朝也是岌岌可危。”
見她咬着脣沒說話,但眸子裡已然盛滿水霧。軒轅夜沒說什麼,就那樣直直地望着她。
她那明亮的雙眸閃爍着清澈靈動的光芒,好像整個夏季的雨水都潑進了她的眼裡,迷迷濛濛的傷感極了。
軒轅夜緊握她的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完全知曉她此刻的心情,託瑞多家族就在眼前,可他們卻找不到依諾奇的靈魂……不止是他,算上在場每一個人,人人都非常清楚,能不能救活依諾奇,此時是最關鍵的時刻。可是,就連最強大的宇文大師都找不到依諾奇的靈魂……這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軒轅夜緊盯着她的眼睛,只想擁着她,將她抱緊在懷裡,好好的安慰……可是,現在時間不對,時機也不對;所以,他選擇忍耐。
他正了正神色,快速將腦海中種種動情的思緒給打壓下去,岔開話題,回過頭對雲召說道:“走吧!咱們還得儘快想些辦法找到依諾奇,總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幾十號人,迅速撤出託瑞多家族的樹林,連夜向梵卓家族行進。
“夜,我想去託瑞多家族看看。”才奔出幾里路,凌蕭蕭便俯在軒轅夜的耳邊嚴肅地說道。
“嗯,我陪你去。”
“好,”凌蕭蕭策動骨龍飛到暗影面前,鄭重的囑託:“你和雲召帶鑄劍谷的人先走,我和夜到託瑞多家族看看。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希望能在託瑞多家族找到些線索。如果我們找不到依諾奇的靈魂,隨後會追上去。你們只管前進,不要輕舉妄動。”
暗影點頭,道聲小心,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低聲問道:“那幾個人怎麼辦?”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血顏傭兵團的姑娘們正聚在一起,表情嚴肅、不聲不響地跟着大部隊行進。
“這事本就與她們無關,既然她們主動要求留下來幫忙,那就儘量保證她們的安全吧。”
暗影點頭會意,剛轉身,卻聽到凌蕭蕭說了句:“辛苦你了,多加小心。”
“傻話……”暗影回過頭衝她微微一笑,“記住,關鍵時刻保命要緊,逆襲的機會多得是。”
“嗯,”凌蕭蕭鄭重地點頭,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聲,她這樣拼命三郎的性格說到底是很讓朋友們擔心的吧。唉,這世事變幻的真是快,依諾奇突然辭世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不然他們的感情不會突然變得如此細膩,就連平時冷漠寡言的暗影都變得細心話多起來。現在的他們,像是驚弓之鳥,只要沒在自己眼前,都會戰戰兢兢地擔憂朋友們的安危……
“你和夜更要小心……那裡也很危險。”暗影沒再說什麼,轉過身迅速往雲召那裡去了。
凌蕭蕭和軒轅夜趁夜潛入托瑞多家族,兩人秘密搜尋一翻,卻發現依諾奇像是沒在這裡生存過一樣,整個古堡沒有一絲他存在過的痕跡,他們甚至連依諾奇以前住的房間都沒有找到。
“你不覺得奇怪麼?”兩人回到暗無光線的大廳裡,凌蕭蕭毫不避諱地往雕工精緻的暗紅色方形雕飾扶手木椅上坐去,聲調也不似剛進來時故意壓抑的低沉。
“嗯?”正放大感官四處探尋的軒轅夜回過頭看她,凌蕭蕭指了指空曠的大廳,篤定地說:“咱們進來也有半刻鐘了,竟然沒被發現。你不覺得奇怪麼?他們好像故意要躲着我們。”
軒轅夜走過去坐到她旁邊,若有所思地說:“不僅沒被發現,就連正常的守衛都沒有。還有……更奇怪的是,依諾奇是託瑞多家族地位非常高的親王,這裡竟然沒有關於他在這裡生活過的一絲痕跡。”
“是的,我也發現了……”凌蕭蕭皺了皺眉,聲音漸漸低下來,“真不知道這個託瑞多家族的大領主擺的什麼迷魂陣……”
“抓他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
片刻之後,原本安靜如棺槨的陰暗城堡瞬時間變得雞飛狗跳、燈火通明。
“有人來行刺!快去通知領主大人和長老大人……”
城堡裡頓時亂作一團,凌蕭蕭和軒轅夜挾着大總管,吩咐他做事。
很快,城堡裡的守衛,及僕人極不情願地被糾集到大廳,各個低着頭列隊站在鋪着暗紅地毯的旋梯兩側。
凌蕭蕭快速地掃了一眼古堡的大廳。四壁是在暗紅木上雕出細小的刀劍形狀的壁板,巨大的如藤蔓纏繞着的吊燈從天花頂上懸垂下來,將整個大廳映成昏暗的橙黃。廳內裝飾很古樸,不像冥邪家的奢華。
她坐着的木椅正靠着東面牆,與大門相垂直。鈍重的大鐵門兩側的白色大理石上參差嵌着各色寶石,西面牆角有一個金色的托架,上面懸掛着很多人的畫像,卻唯獨沒有依諾奇的。
頭頂懸着的那盞六角燭燈忽明忽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凌蕭蕭總覺得有些奇怪,那六角燈雖然燃了六支蠟燭,卻比平常人家的光線要昏暗許多。
凌蕭蕭站起身,與軒轅夜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軒轅夜也發現了這一奇怪現象。
凌蕭蕭向他使了個眼色,軒轅夜輕輕點點頭,趁亂跳上二樓,消失在走廊裡。
“領主大人——”
“長老大人——”
“一羣飯桶!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闖進來,你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穿着青色衣衫,滿臉溝壑、花白鬍子的大長老怒氣衝衝。
“退下!”
“是……領主大人。”站在旋梯兩側的僕人,連忙低頭退回去,只剩下一衆守衛將凌蕭蕭團團圍住。
被喚作領主大人的是一個莊重嚴肅的叫雷諾的老人,雖然鬚髮花白,卻精神矍鑠,目光炯炯,絲毫不顯龍鍾之態。
臉色極黑的雷諾大領主身後站着的三位年歲甚高的長老,各個面色俱沉,皺眉不語。
看着這些人好像小丑一般在表演,凌蕭蕭只覺得好笑,要不是你們老早就安排好的,這些守衛怎麼可能絲毫沒有察覺有人偷襲進來?
雷諾瞥了一眼正在冷笑的小丫頭,語氣冷硬地質問道: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趁夜來搗亂!你當我們託瑞多家族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
凌蕭蕭掃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回道:“何必裝糊塗,你知道我來這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雷諾大領主微微牽動嘴角,顯得即有修養又非常煩燥。
“你知道!說——依諾奇的靈魂在哪?”
她的語氣極淡,卻冷得讓人牙齒打顫。
站在她周圍的守衛各個緊皺眉頭,噤聲不語。
“無可奉告!”雷諾怔住,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嫌惡地皺了皺眉冷聲喝道:“託瑞多家族豈容你一個黃毛丫頭在這裡胡鬧!你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鬼給我扔出去!”
接到命令,幾十個守衛立刻架起長劍直指凌蕭蕭脖頸,十幾把巨劍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着昏黃的嗜血般的光芒,齊齊壓向凌蕭蕭的肩頭。
“就憑你們?”凌蕭蕭冷哼一聲,“騰”地燃起鬥氣,瞬間一股金黃色的魔力元素包裹着純白的鬥氣元素在她周身騰騰地燃燒起來!
傾刻間,在她周圍正架着長劍指向她的守衛們通通被強大的波能給震飛。
大廳裡傳來一陣陣慘叫。
“放肆!”
“這裡豈是你撒潑的地方?”
三位長老手指一根根捏緊,雄渾的魔力、鬥氣元素正迅速凝結,隨時可以衝出體外與她一較高低。
大長老手裡亮光閃閃的鑽石尖頭手杖對準凌蕭蕭的腦袋,蓄勢待發,那法杖明亮中帶着一點森寒的鋒芒,活像是一隻要吞噬人生命的野獸。
“臭丫頭!你是不想活着出去了?”
大長老那一雙眼睛像鐵勾子似的怒視着凌蕭蕭,她卻絲毫不懼,仍是那句話:“他的靈魂被藏到哪裡去了?”
“哼,無知又愚蠢的傢伙!我殺了你——”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擅闖古堡!殺了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嚴陣以待,猶如滿弓在弦——
兩人對恃,各不相讓!周身火焰越燃越旺。
眨眼之間,一道金色耀眼的光芒與爆雷在空中轟然相撞,“轟”地一聲,大長老被金色光芒痛擊,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去,他像一個失去重力的沙包,直直地劃出一道線,“嘭嘭砰砰”撞倒一桌子的銀器,只聽“咣噹”一聲佝僂的後背狠砸在牆上,噗地吐了一口鮮血,滾落在地……
這是……什麼魔法?竟然如此強大?
大長老的身子滾了幾周才砸在牆根,他青色的華麗衣衫,已沾滿鮮紅血液。扒在地上痛苦地呻呤,看樣子傷勢極重,已經完全爬不起來,其他兩位長老怒極,慌忙去扶他,命人治療。
雷諾眉頭緊鎖,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小姑娘的魔法竟如此強大,那魔力與鬥氣融爲一體的強烈威壓攝得他呼吸一窒!雷諾的心臟開始“砰砰”打鼓,他活了幾百年,閱人無數,除了曼頓那老傢伙之外,還是頭一次遇到有如此強橫氣場的人。而這人,竟然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識相的就自己滾出去,不然可別怪我失禮了!”雷諾的眼睛因憤怒而泛紅。凌蕭蕭冷哼了一聲,“一羣懦夫!根本就不配作依諾奇的親人!”
她直視雷諾,“你難道忘了依諾奇是爲什麼被放逐的了?”
被人赤羅裸地戳中脊樑骨,包括雷諾大領主和三位長老在內,所有呆在大廳裡的託瑞多家族的成員臉色都黑如鍋底。
大廳裡安靜得連心跳聲都聽得見。
凌蕭蕭的聲音愈加冰冷:“就因爲他是一個天才!又不肯屈從於曼頓那老賊的權勢,所以他被無故、無理、無情地打壓!依諾奇被放逐了,所以你們託瑞多家族剩下的全是慫包,沒有一個像他一樣剛強、勇敢!”
雷諾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臉上的肌肉也因愧疚而變得異常扭曲。
“都是懦夫,包括你在內!”她的聲音極冷,又淬上深重的寒意,生生地將這麼一句令人心顫的話說得又森冷了幾分。眼見雷諾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凌蕭蕭才低壓聲音繼續說道:
“你一定知道依諾奇的靈魂在哪,我不想浪費時間,你告訴我!”
她的目光也似千年玄冰,一直冷到人的骨髓裡去,叫人無處遁形,寒顫不止。
雷諾滯住,片刻纔回神,窘迫地壓低聲音怒吼道:
“要你一個毛頭丫頭來教訓我?我說過了,我不知道!而且我們託瑞多家族從來沒有一個叫依諾奇的親王!”
“懦夫!”
“請你離開!立刻——”
兩人目光對撞,誰都不肯退卻半分。
殺意,騰騰而起。
“蕭蕭——”
凌蕭蕭擡頭看去,是軒轅夜,他正從二樓旋梯一躍而下,精緻紫袍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到她面前,在她耳邊低語。
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些什麼,只見原本殺氣騰騰像是一尊魔神的小姑娘瞬間熄了怒氣,竟然連氣勢都柔弱下來。
她盯着雷諾大領主好半天,才一字一字清晰地說:“我是依諾奇的朋友,我並不想與託瑞多家族的任何人爲敵,我有辦法救他……告訴我他在哪裡。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依諾奇。”
雷諾愣了愣,他以爲自己看錯了,因爲那個怒氣衝衝的小姑娘,在說到“依諾奇”三個字時,臉上突然呈現出一種異常溫暖的光輝。
雷諾雖不解她突然的變化,卻也澆熄了怒火,冷硬地說道:“你們是鬥不過他的!他現在已經擁有了神般的力量!”
“是曼頓麼?”凌蕭蕭目光堅定地看着他,逼問:“你還愛着依諾奇麼?”
雷諾侷促地呼吸,聲音突然軟下來,帶着幾分頹喪,黯然開口:“你不明白的……”
“我明白,我知道你們仍然喜愛他。告訴我,是曼頓麼?”
“……”
“領主大人,不能說!”見大領主的表情有些鬆動,兩位長老連忙出聲阻止。
“領主大人——”
雷諾揮揮手,認命般地閉上眼睛,輕輕地說:“前幾天,有人來過……那人是曼頓身邊的人,我認得他……”
“確定麼?”
雷諾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
面前的兩個人完全消失在視線裡,雷諾像個蔫了的氣球,所有勇氣都呼嘯着跑光了。他再也支撐不住,無力地垂下頭。
雷諾和託瑞多家族的長老們,站在昏暗的大廳裡許久許久,始終沒有擡起頭來。
他們從不知道自尊,原來是這麼沉重而有力量的東西。
“託瑞多家族的城堡被人封印了。”
想起那昏暗的燭光,凌蕭蕭不由得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發現那燭光的異樣,她也不會猜到託瑞多家族的整個勢力已經被人挾制住,更不會用激將法來刺激這些仍然對依諾奇抱有溫情的家人。
“嗯,所以他能違抗曼頓的命令,告訴你真相,也實屬難得。”軒轅夜嘆了一聲說:“這一趟也沒白來,起碼確定了依諾奇的靈魂是被曼頓帶走了。走吧,暗影和雲召他們應該快到梵卓家族的城堡了。”
在說到梵卓家族幾個字的時候,軒轅夜皺了下眉,神情突然變得很落寞。
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凌蕭蕭想問,卻沒有問出口,也許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將內心的痛苦解凍,用時間平復身心的煩悶,而不是將他的傷口揭開,昭然於世。
兩人加緊步伐,終於追了上來。
“再走三裡地,就是梵卓家族的城堡了,咱們要不要連夜衝進去,殺他個措手不及?”雲召探路回來,急急地說道。
“不急。”凌蕭蕭擺了下手,阻止正欲說話的軒轅夜,搶先道:“咱們在這裡休整一翻,等養足了精神再作打算。你讓鑄劍谷的兄弟們好好休息吧。”
“啊?”雲召張大嘴巴,完全沒有領會她的意思。
雖然不明白她此番的用意何在,雲召卻也不好意思再細問,只得傳下令去,讓大家各自搭帳篷休息。
一聽說,有覺睡、有東西吃,鑄劍谷的兄弟們興奮地呼天搶地,各個手舞足蹈的搭起帳篷來。
這帳篷一個挨一個的搭了起來,足足佔了幾百米的地盤。雖然這些人沒參加過戰鬥,卻對排兵佈陣相當在行。有幾個年輕人湊到一起,指揮着大家用帳篷圍成一個菱形,將老弱病殘都圍在中間,年輕力壯的圍在四邊。四個角則是由軒轅夜、凌蕭蕭、雲召、暗影所佔據。這樣排放的好處是,不管哪一個方向有敵人來侵襲,他們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出事地點。
看着一個又一個帳篷像雨後春筍似的“蹭蹭蹭”的冒出來,雲召的眉頭越挑越高。
“這也太顯眼了!真是打着燈籠上茅房——找死(屎)!”雲召就納了悶了,真不知道那小丫頭是怎麼想的!這不是明擺着讓敵人來圍剿嗎?
“走吧,雲召,咱們去打些獵物燒來吃。”
“哦,來了……”雲召鬱悶地撓了撓頭,跟着軒轅夜往樹林方向去了。等到離人羣遠了,這才皺着眉頭問:“你說蕭蕭姑娘是怎麼想的?就這麼大張旗鼓地紮營搭帳篷,一點都不避諱?”
軒轅夜卻微微笑起來,解釋道:“曼頓一定在城堡附近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我們跳進去。爲了不讓我們起疑心,他是不會派人來騷擾我們的。既然他已經料到我們會來,所以我們也用不着躲着藏着了。讓大家放心吃喝,再睡個好覺。”
“……”雲召聽傻了,悶悶地說了聲:“這樣也行?”
“放心睡個好覺,就算曼頓真的沉不住氣,派兵來騷擾我們,我們也絕對能夠應付得了。他不可能派出所有血族騎士、傾巢出動的。”
“嗯,有道理。”聽了軒轅夜的解釋,雲召稍稍有些安心,卻還是有點擔憂,心裡暗想着,這都到了敵人的眼皮底下了,哪還睡得着?
不管怎樣,還是小心些爲妙。
千萬別讓敵人給殺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