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博陵遇狐(2)

韓楓右手一拂,一股吸力已將那個白濛濛的圓珠拿在了手裡。那個圓珠子有拇指大小,在夜空中放着白濛濛的毫光閃爍不定,有如夜明珠一般,但比夜明珠更加攝人心魄。

略作思忖,“元珠!”韓楓一聲驚咦。這是那個妖物在打鬥時不小心跌落的寶物。韓楓博覽羣書,曾經在一本《大荒寶典》中見識過此物。傳說此寶物在妖修者手中可吸人元陽,在練武者手中可吸人元力。如以此物修煉吸收天地的元力會是平時的十倍,那修煉速度也會是平時的十倍。不想今日無意中得到了,韓楓心中暗自歡喜。忽然想起了什麼,韓楓低嗯一聲轉身往城裡走去。

韓楓走後略有小半個時辰,此地忽然平地颳起了一陣妖風。幾個身着黑衣斗篷的人憑空出現。在融融的月光下,中間一個面色蠟黃,細眼如鷹,一個細長如鉤的鼻子彷彿畫在臉上一樣。一身黑衣上卻繡着幾朵白蓮,非常得顯眼。後面的四個人顯然是隨從,身上的白蓮小了許多,緊跟在後面,一言不發,頭半低,大半個臉都隱藏在寬大的斗篷裡,如幽靈一般。

幾個人猝然現身,立即四下尋找。那中間非道非俗的爲首者閉眼等待。一聲唿哨,幾個黑衣人在周圍的雜草叢林間翻騰尋找,從林中一片悉悉箤箤的聲音。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幾個黑衣人又如幽靈一般浮現在了那非僧非俗的爲首者跟前。

“沒有嗎?”聲音冷冽猶如破帛,刺人耳鼓。幾個黑衣人低垂着頭沒有說話,齊齊搖頭。

“哼”林子裡的空氣好像驟然被抽去了一般,氣溫下降了許多。雖然看不見幾個黑衣人斗篷下的臉,但讓人感覺到幾個黑衣人好像在瑟瑟發抖一般。

過來好一會兒,幾個字就像從那人的牙縫裡擠了出來一般:“這個賤人!”怨毒狠厲之意讓人不寒而慄。那人隨手一揮,一道白煙閃過一個身形踉踉蹌蹌地憑空出現在了原地。

那個身形竟是一個女人,水蛇腰,桃花眼豔麗無比。只是在行走中可以看出右腿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傷,邁步非常不便。一張嫵媚無比的臉上此刻沒有半點血色,變得蒼白異常。

那女人一出現便向那爲首者身前蹭去嘴裡嬌嗲地喊着仙君。可以看出兩人的關係極爲不一般。“哼”一聲冷徹骨髓的鼻聲,使那豔麗女人臉上的微笑凍結了,就彷彿一滴水在寒冬臘月裡瞬間凝凍。

“跪下”簡單的兩個字卻有無限的魔力,那女人身形一軟癱跪在了冰冷的碎石地上,一張如花的俏臉已是面無人色。

“你這孽畜,仗着恩寵……擅自偷取元珠……今日丟失重寶……百死不足以償……留你何用?”陰冷的聲音中充滿了殺機。

那女人早已嚇得失去了三魂七魄,嘴裡只是不停地喊着:“仙君饒命,仙君饒命……”身子抖作了一團。

那中間的仙君略自點頭,也不見作勢已消失在了空中。一個聲音隨風而來,“查清那小子的來歷和落腳的地方。”“諾。”幾名黑衣人低低迴道。

那女人剛要起身,後面左首的黑衣人右手拂過,一道藍光一閃而沒,只聽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剛剛響起便又消失,就像一隻被扭斷了脖子的雞。再看時,那女人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一雙桃花眼睜得凸了出來。數個呼吸間,那女人的身體竟慢慢地變小變小成了一隻花斑狐狸。時間不過在幾個眨眼之間,那蜷縮成團的花斑狐狸慢慢地變成了黃水竟隨風霧化了。詭異的場面在這寒夜裡讓人汗毛直豎。幾個黑衣人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彷彿木石一般,這樣的場面似乎已是司空見慣。

當那屍體完全消失後,幾名黑衣人猛然轉身,一陣疾風過後消失在了原地,就如來時一樣突兀。寒風呼呼刮過樹梢,彎彎的寒月隱入了厚厚的雲層,只露出如刀鋒般的月牙兒,冷冷地注視着這一切……

韓楓這時不知麻煩上身,正走在博陵城的街道上。“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他想找到那個被狐狸精害的一命嗚呼的倒黴年輕人。

順着博陵城彎彎的長街往前走去,一陣哭聲隱隱約約地傳來,這就是了。韓楓循着哭聲尋去。

……

兩個時辰之後,韓楓已經坐在了城裡落腳的酒樓。救人的喜悅還縈繞在心頭,韓楓感到一種莫名的舒暢。

幾斤花雕一盤牛肉端上來,韓楓慢慢地品味着。雖然韓楓現在腰纏萬貫,但對於黃白之物他卻從沒放在心上,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少錢;對於享受吃喝也要求甚低,吃飽就好。

幾杯花雕下肚,韓楓陷入了沉思之中:據那位年輕人說,這博陵城最近總是有年輕的少男少女無故失蹤。而那位少年也是到城外遊玩的時候,癡迷上了一位豔麗的少女,引入家中,從而招致了這無妄之災……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韓楓決定要爲這些人解決這些麻煩,做事半途而廢不是韓楓的風格。但如何去做,韓楓沉思良久做了簡單卻非常有用的決定——等。他相信那些妖孽丟了元珠這樣的重寶一定在着急的找尋,甚至比他還要急。

忽然,一聲吆喝打斷了韓楓的思緒,“叫花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趕快滾出去!”

韓楓轉眼看去,小二正伸着手往外趕一個人。那

人一身衣服已破爛的不成樣子,一塊一塊的油污髒的就連原先布的顏色也已經看不清了。一臉灰白的鬍鬚,腳下踉踉蹌蹌,揹着一個半人高的葫蘆。

“咄,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在上乃是道爺不是什麼叫花子。”那道人喝道。說話間並沒有停住腳步仍向酒樓上邁進。小二急了,疾步上前伸手想要把那髒道人硬拽出去。也不知怎麼了那看似站不穩的老道腳步踉蹌間只是一晃那小二竟撲了個空,迎面撞在樓上的圓柱上,一下子起了一個烏青色的大包,不禁大怒擡腳向那道人踹去,腳恰恰碰到那道人的衣服,也不見那道人作勢,猛然跌了個四腳朝天,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爬不起來。

這個功夫,那道人已經走進了酒樓,醉眼惺忪地隨意一瞥,徑自朝韓楓的桌上走來。周圍的食客看那醉道人走來紛紛掩鼻躲避。韓楓並不是涼薄之人,他早已看出那道人非是平常人。當那醉道人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躲開,只是在那裡靜靜地喝着酒。

“施主請了。”那醉道人唱了一個大諾,眼裡卻看着桌上的酒肉。

韓楓微微點頭,“道長請坐。”

那道人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桌邊,眼裡卻仍然盯着桌上的酒肉不眨眼,一副垂涎欲滴的饞樣。韓楓微笑道,道長可隨意取用。那道人也不言謝徑自伸手抓過酒壺對着嘴就灌了起來,一副酒鬼的樣子。

這時那小二已經帶着一羣人氣勢洶洶地奔了過來。衝到近前剛要劈頭大喝,韓楓急道:“這位道長是我的客人……。”那小二的一臉凶神惡煞馬上變成了訕訕的笑容,向韓楓躬身道:“小人多有不知,得罪了。”

“唉!世風日下,狗眼看人低。還不把好酒好肉端上來。”還不等韓楓接話,那道人已經大喝道。一副反客爲主的樣子。那小二不敢還嘴,匆忙下去準備了。一會兒的功夫,早有燻雞、烤鴨、燉魚……端了上來。那道人也不用筷子伸開五指山,一陣的大快朵頤。滿嘴流油一臉的吃相令人不敢恭維。

一會兒的功夫,桌上如風捲殘雲一般已是一掃而空。那道人又喊道:“酒呢?”韓楓笑道:“小二,取酒來,道爺喝多少就拿多少。”剛剛把酒端上來,那道人也不待往杯子裡倒,已是拍開泥封對着嘴灌了起來,這一陣猛灌,小半個時辰,那道人已經足足喝了十數罈美酒。桌上的酒罈都放不下了……

當最後一滴美酒落肚之後,那道人大呼一聲“痛快。”忽然趴在桌上大睡起來,一霎時已有如雷的鼾聲傳出來。整個酒店飄滿濃郁的酒香,人人側目而視…..

韓楓不禁搖頭苦笑,叫過小二,把一錠銀子扔過,囑咐不要叫醒那醉了的道人,站起身形邁步向酒樓外走去。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那道人這時翻了個身,嘴裡喃喃道:“烏鴉滿天飛,天寒殺氣重。白蓮染紅蓮,聞者小心行。莫言不足戒,江湖秋水多。”這些似詩非詩的話讓人難懂。

韓楓剛要轉頭問問,那道人翻了個身,又呼呼睡去。韓楓苦笑着搖搖頭,轉身向客房走去。博陵城的生意人非常會做買賣,往往前面是酒樓可以進餐,後面是旅社住宿。

回到旅社,天色已是昏暗,屋裡已經點起了紅燭。在把一隻燒雞扔給乾坤袋裡的小胖之後,韓楓盤腿坐在牀上開始了一天的修行。他從來不相信成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所以苦修是他每天必做的工作。

韓楓拉下窗簾從乾坤袋裡取出元珠,屋裡馬上披上了一層白濛濛的毫光,燭光無風自動竟慢慢地縮成了只有豆大的微光好像要熄滅的樣子。

韓楓攤開手掌心元珠在手掌中滴溜溜的轉動。他忽然感到自己與那顆元珠竟是無比的熟悉,識海中那顆隱藏好久的佛魔珠竟有了動靜。韓楓清晰地感受到識海中的佛魔珠此刻好像遇到了親人一般,紅黑二色放射出攝人的光華,韓楓好像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被照的透亮無比。它竟似在隨着自己的呼吸在跳動旋轉。

元珠好像也感受到了佛魔珠的吸引,也在旋轉跳動。兩顆珠子竟似在一個頻率上旋轉跳動,最後越來越烈,一種奇異的感受,浸潤了韓楓的心。

元珠慢慢地升上了韓楓天靈蓋一尺的位置,它所有的光竟積爲了一束籠罩在韓楓的天靈上,韓楓無比驚訝,他閉上眼睛集中所有的精神力去感應那顆元珠。一股潮水般的信息流入了韓楓的腦海中: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之道,其猶張弓與!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而奉有餘。孰能有餘而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爲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韓楓感覺到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他福至心靈,張口間將那道白色的光華吞入嘴裡,呼吸吐納之間如嬰兒吮吸,一霎那間天地的元力竟如波濤般滾滾而來,韓楓覺得自己彷彿已經霧化一般,原來的自己只是天地元力的一個容器,而此刻此身已非自己所有和天地間的元力合爲了一體了。全身孕育在元力的湖海之中,元力就是自己的身體,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每一絲毛髮都在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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