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半心醫館

誰也不知道,這次驚天動地的大事件會給這個落日王朝帶來怎樣的麻煩……

韓楓擡頭望向外面,一隻黑色的小燕子費盡院中,嘰嘰喳喳的叫着,他才覺察到此時已經春深似海……一襲不過外面熙熙攘攘的災民卻讓這個王朝有如陷身泥潭。正在這時候,如擂鼓的聲音響起,韓楓聽得分明,那是一陣急如驟雨的馬蹄聲……韓嫣道:“不知道這是第幾匹快馬了,這今天總是三更半夜有快馬經過,人們說是從西疆大營來的,都說是北邊出事了……”韓楓心中一動,他大哥韓重正在西部大營任職,功名稱建威將軍。不知道事情究竟怎麼樣了?……

嶽瀠素看他沉默不語,不由問道:“有什麼事情嗎?”韓楓搖搖頭,笑道:“沒事。”他看着嶽瀠素關心的眼神,忽然說道:“我有個想法,一直想說出來。和你們商量商量。”人們都把目光投向眼前這個飄逸溫潤的少年,不知他想說些什麼……

韓楓輕輕踱了兩步,微微停頓,然後說道:“我想改行。”改行?人們的目光中充滿了驚訝,不知其爲什麼忽然說出這樣的話。馬叔有些驚恐,惶然問道:“少爺,難道我做的不夠好?”

韓楓笑道:“馬叔,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做的蠻好的。”

馬叔道:“那麼爲什麼不開這個無香居了?”人們的目光投注到韓楓身上,這也正是大家的疑問。韓楓轉頭看看大家,輕聲笑道:“我只是向重新做一件事情,並不是說不開這座無香居了……”

人們這才明白過來,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忽然產生這個想法。嶽瀠素嬌豔的臉上,出現一絲笑容,她好像有些預感,韓楓爲什麼這時候忽然說這樣的話……

“少爺不要吊大夥的胃口了,快說吧……”韓嫣道,他本來是個急性子的人,所以等不及想要知道韓楓究竟有了什麼主意。

韓楓道:“我想懸壺濟世……”人們這才恍然大悟,嶽瀠素有些驚訝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給人看病了?”韓楓臉上出現些高深莫測的神情,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

“不過這無香居,我想還是交給馬叔照料,你看可好。”韓楓溫潤的笑容,有如春日裡的初陽。

“少爺,我可不行。”馬叔道,“做些跑腿的事情還好,我怎麼能夠管的了這麼大的無香居?……”

韓楓笑道:“馬叔不要過謙,這許多日子來,無香居多虧有你照料,賓客盈門不敢說,卻是越來越好的,大家不是都有目共睹嗎?”他看向其他人,衆人齊齊點頭。馬叔人勤奮老實,從來而且一心撲在對店面的照顧上,時間長了,那些顧客還以爲馬叔是這間無香居的主人呢。馬叔對待客人溫和周到,讓客人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拉攏了許多老客人,而且許多人慕名而來,人們都親切地稱其爲老馬……韓嫣叫道:“馬叔你是最適合管理這座酒樓的,剛開始,少爺把店面交給你看管,我還不服氣,這些日子來,我是服了……”原來,韓嫣剛開始時不滿意韓楓把店面交給馬叔照料,他認爲自己畢竟和韓楓是自己人……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耳聞目睹,而他自己的志向卻在練武修身上,見識馬叔的勤奮後,他心中對老馬已經有了不同的認識。

這時候其他人都來勸說馬叔。韓楓道:“我又不是離開五雲城,如果有什麼事情,你還可以找我商量嗎?”馬叔推辭不過,這才答應下來,眼中蘊含着感動的淚水,他本來是賣苦力之人,一生飄零,沒想到一時的善心,卻讓自己積下了這老來福分。這老實勤勞的江湖漢子心中自然是感動萬分,不過雖然答應,心中卻還是打定主意,有事情還要及時和韓楓商量,免得自己出什麼差錯……韓嫣忽然道:“對了,前天老街的老六過來捎信說,老嫂子就要來了,到時候,你一家就團聚了,你可要請客呀……”老馬忙不迭地喊道:“請,請……到時候大家都過來,我老馬擺上一桌席面,請大家喝個夠……”人們都笑起來,場面充滿了溫馨。韓楓感到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看着他,微微側身看去,在明亮的春光裡,嶽瀅素一雙鳳眼正溫柔地看着他,有如一泓晶瑩深邃澄澈的春水……微微有些不適應,韓楓不着痕跡地轉過頭去……一聲嬌嗔響了起來……

“哼。”聲音有如蚊蚋,卻只有韓楓才能聽得見,聽得懂……

其實,韓楓想要懸壺濟世,是有他的考慮的,當今之時,天下紛亂,那無數涌進城來的難民,缺醫少藥,許多人悲慘地死去,所以韓楓想要盡一己之力,行一些善心……

……

數天後,在五雲城的九如坊一間不起眼的醫館開業了。主治者乃是一個面色溫潤一臉和煦的年輕人。

醫館的名字叫半心醫館。這個名字是韓楓和玉女門主嶽瀅素共同起的。剛開始人們都以爲起一個響亮一點的名字,什麼回春園,華佗館,扁鵲堂……這樣才能招來顧客……不過,嶽瀅素說道:“你既然是一心爲窮苦人解些苦痛,不如叫一心館。”韓楓道“恐怕我還真沒有那麼地全心全意,不如便叫半心館吧……”於是,半心館的名字,便在兩人的玩笑聲中定了下來……

半心館很是奇怪。說其奇怪是因爲玄黃王朝的醫生從來是那些長了鬍子的老人,館主卻年輕地讓人難以相信……其次,館主看病從來不會望聞問切,你只要說出病情,主人只要給你一粒或半粒的,或大或小的丹藥便好了。更奇怪的是主人看病,在要價上更是特殊,富商官宦一藥千金,而窮苦人看病,願意給則給,給多給少無所謂,不願意給則不收分文……

有富家子弟想要騙取藥物,總是被一眼識穿,館主好像有一雙火眼金睛似的……剛開始的時候,人們都不敢到這裡來看病,怕是江湖騙子,時間長了,有實在買不起藥的病人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來此看病,沒想到一副藥下去,竟然藥到病除,而且比剛剛得病時候,更強健了幾分,因此一傳十,十傳百,人們來此看病的人越來越多……

半心醫館的門前,一個打着呵欠的年輕人正在坐在一張黃木椅子上,前面一個小瓷碗裡放着半碗清水,院子裡有許多張紅紙,上面寫着些“妙手回春”,“當世華佗”,“妙手仁心”一類的話語,這些紅紙都是看好病的人送的,由於家中貧困,買不起那些錦旗,所以只好用些現成的紅紙寫上一些話,來表達感激之情……

“喂,吃飯了。”一個清亮嬌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張如花的嬌顏從院子裡探出頭來。本來已經是落日西沉,漸漸昏黃的院子中一陣發亮,本來已經垂頭喪氣的病人們眼前一亮,精神不由一陣……

年輕人懶洋洋地答應一聲:“知道了。”那如花的美面,便消失在院子裡,重新走到裡面去了。人們不由有些喪氣,不過連日來陰沉的心情卻好了許多。每一個得到藥品的人都千恩萬謝地對着那個年輕人鞠個躬,然後跑着走了。年輕人連回禮都懶得做了,只是輕輕地揮手。不過,人們卻沒有絲毫怪罪那個年輕人的意思,看向年輕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感覺和崇拜……那樣子,幾乎是面對着萬家生佛……

終於,在暮色中送走了最後一個求醫問藥之人,韓楓終於拖着有些疲憊的身體回答了半心館的後院。

院子清幽,種着幾顆松樹,一棵參天古槐如烏雲大傘一般籠罩着整個並不太大的院子,幾座四合院把整個院子圍成一個獨立的世界,幾叢野花開在院子裡的邊角旮旯,卻有一種淡淡的世外桃源之意……本來韓楓想把半心館設在城外的紫竹軒,可是考慮到那裡地處偏遠,人們不容易走過去,都是一些普通人,總要受很多的行路之苦,所以,最後其便買下了這個並不大的院子……這個院子本來是一個失勢的沒落子弟所有,因爲急着用錢,所以韓嫣用不多的價錢爿了過來……韓楓還是比較滿意……

紫花的窗櫺乃是玄黃王朝早些年官宦人家最流行的樣式,一張核桃木的紅漆桌子擺放在屋子的正中,桌子上青瓷花盤中放着四樣小菜,青菜炒豆腐、茄汁蘑菇魚塊、紅燒鯉魚、蒜苗炒臘肉。菜式葷素搭配,雖然都是家常菜,卻可以看的出女主人下了一番心思……一壺春陽老酒放在桌上……

“是不是吃小米粥?”門外露出嶽瀅素美麗不可方物的笑臉。不過卻是一身的青衣打扮,明明是五雲城中,那些家居婦女的打扮……

韓楓苦笑道:“我的大門主,我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動不動便往這邊跑,我怎能委屈你玉女門主給我做飯,如果那些玉女門中的弟子知道了,還不把我活剝了……”

嶽瀅素橫了他一眼,嗔道:“我就知道你會嫌棄我,既然這樣,那麼我走。”說話間,其眼中有些發紅。韓楓拉住她,陪笑道:“姑奶奶,我錯了,還不成麼?”美麗的女子轉嗔爲笑,眉眼生動之極,說道:“那麼這麼說,你是不反對我經常過來了。”

“我哪裡敢?”韓楓苦笑道,心中卻嘆息不止。最難消受美人恩……

“好了,吃飯吧。”女人嬌嗔地看了他一眼……

“吃飯,吃飯。”韓楓說着話,擡屁股坐在了那張棗木椅子上,擡手拿起筷子。輕輕地夾起一塊兒臘肉,慢慢放在口中,準備享受那種往年的美味兒……

筷子伸進口中,卻半天沒有取出來。美女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急聲問道:“怎麼樣,好吃麼?”半天,韓楓點頭,好吃……

“是嗎?”嶽瀅素順手從桌子上拿起筷子,也夾了一根蒜薹放在嘴中,她不甚喜歡吃肉。

美女的眉頭皺了起來。然後,到了嘴中的蒜薹吐到了地上,跑到屋外喝了一杯清水,才走進來,說道:“好鹹?”旋即,想了起來,皺起眉頭說道:“我都忘啦,臘肉中有鹽,所以,放了雙份鹽……”韓楓看着她那無辜的樣子,不知說些什麼好……

“我重新做過吧。”

韓楓忙說道:“沒事,我吃其他的菜便好了。還能湊合……我一向口重……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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