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兒……”
眼皮輕輕一抖,孟山主看着這身曾幾何時,萬般熟悉的裝束,情不自禁出聲,但很快便回過神來,面色一狠,怒道:“豔皇,你發什麼瘋?穿成這副鬼樣子幹什麼?”
擡眼輕瞟了他一眼,豔皇徐娘半老,但卻柔情似水:“怎麼,東哥你以前不就是喜歡豔兒這樣嗎?如今爲何……”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還是個妙齡少女,現在不過一老婦耳,穿成這般模樣,跟個妖怪一樣,徒增笑柄!”
“哼,孟浩東,你還有臉提這件事!”
面色一冷,豔皇當即怒斥出聲:“若非當年我爲你打探九幽地宮的情形,受了地宮魔氣侵擾,怎會受到容顏衰老的厄運?你個負心人,我爲你付出這麼多,你卻只把我當條狗,利用完就扔了。當年對我情濃意濃,甜言蜜語,說要接我去聖山共享延年。結果我芳容不在,你便數千年不見我一面。若非百年前我發現了傾城的話,恐怕你終身都不會再見我了吧!”
眼皮輕輕抖了抖,孟浩東不屑地瞥了瞥嘴:“我負你?少他媽不要臉了。你敢說當年你接近我,不是抱有別的目的?說白了,我們就是交易而已。你我纏綿過一段時日,我也把聖山的地階功法給了你,還一力扶上八皇位。否則的話,沒有我暗中幫助,你個臭娘們能在一幫兇神惡煞中成一方諸侯?別癡人說夢了!”
“可是我要的不只這一切,你說過會帶我上聖山!”
“你當年雖然是聖域第一美女,但聖山是論血統的。你出身卑賤,哪有資格進山?”
“那你當年還承諾我?”
“牀頭的話你也當真?豔兒,在我認識你之前,你也不是如此天真的人吧!”
嗤笑一聲,孟浩東完全不以爲意,昂了昂頭道:“我是第六聖山山主繼承者,豈能爲了個女人毀了自己前途?實話告訴你吧,當初即便你容貌未褪,依舊豔麗,也別想踏入聖山大門,哼!”
你?
死死咬着牙,豔皇指着他,氣得全身發抖,更顯猙獰,全身黑氣更加濃郁起來。
孟浩東輕瞥了她一眼,眼中皆是嫌惡,斥道:“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看了都噁心。”
“還有,這是怎麼回事?”
緊接着,孟浩東終於進入了正題,將手中的灰燼一把灑下,怒目圓睜:“我不管你練什麼邪功,但這個你得給我解釋一下。爲何這些東西,跟我兒子死時留在那裡的一模一樣?我兒子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緊緊盯着他不放,殷紅驀地露出嗤笑來,接着便更是瘋狂大笑:“哈哈哈……你覺得呢?東哥?”
“真的與你有關?”雙拳狠狠攥緊,孟浩東氣得雙目通紅:“那可是老子獨子,你這臭娘們,可真狠心啊!”
咧嘴一笑,豔皇更見詭異:“獨子?呵呵呵……這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罷了。本來你可以再有一子的,誰讓你當年那麼狠心,偏偏不要……”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豔皇更甚。
“雜種血脈,有還不如沒有!”雙瞳一瞪,孟浩東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咆哮出聲。
肚子上的手輕輕一滯,豔皇瘋癲地笑了笑:“好一個雜種血脈,聖者大人好不稀罕啊。既然如此,你連我的骨肉都不珍惜,當年可以親手打掉。孟曉峰只是你的兒子,老孃還有什麼可留手的?哈哈哈……”
“真是你殺了我兒子?”
眼皮忍不住狠狠抖了抖,孟浩東大喝一聲,登時一踏步向前衝去:“臭婆娘,去死!”
鳳眉一挑,豔皇邪魅一笑,一揮袍袖,當即化爲一股黑煙,向洞外飄去:“孟浩東,我們外面打!”
“臭婆娘,別跑!”
唰唰!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衝到洞外,豔皇現出身形,回首看了一眼,頓時大笑一聲,一轉身,但見道道黑煙涌起,繚繞全身,然後背後架着兩朵黑色蓮花的黑麪羅剎便陡然出現在孟浩東面前,直衝天際,足有數百丈高。
聖者巨身?
雙瞳微微顫了顫,孟浩東不可思議道:“你居然突破聖者了?這不可能,這數千年你都沒能突破,只是短短一年,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成就?而且,我給你的功法,根本沒有突破聖者的途徑!”
“哈哈哈……孟浩東,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入聖山,怎麼可能給我最好功法?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突破聖者的功法要訣,可不只是在聖山留藏,老孃在皇域照樣找得到!”
“哼,得意個什麼勁兒?剛剛突破聖者初期的臭娘們,老子可是聖者巔峰!”
冷冷一笑,孟浩東不屑地撇撇嘴,然後同樣凌空飛起,一個轉身,但見道道雷芒乍現,他的身周便兀然出現一個身負十二把神劍的怒目金剛,百丈雷身,身世威風凜凜,狂暴兇猛!只是剛剛出現,就已然引得天地動搖。
霎時間,兩道百丈身影遙遙對立,金剛對羅剎,一觸即發!
緊緊地盯着那個雷鎧巨人,豔皇的雙眸不覺有些恍惚,似乎又回想起了諸多往事,但是很快便眼神一定,再次露出更加瘋狂的笑意。
心念一動,那羅剎巨身馬上向前直衝,背後兩隻黑色蓮花驀地飛出,變成兩張血腥大口,狠狠向那金剛雷身咬去,宛若吞噬天地似的,邪魅詭異。
碰!
然而,還不待那巨口落下,但見一道雷芒閃過,兩股黑氣已是瞬間被擊散成了虛無。
那金剛一手執着一把雷劍,氣勢兇猛,威風凜凜,卻已然一招破敵。在金剛之中的孟浩東看着這一切,嘴角劃過不屑的弧度。
然後,趁勝追擊,孟浩東馬上指揮金剛再次前衝,另一隻手也是把身後第二隻雷劍抓過。兩把雷劍彷彿電閃雷鳴,在羅剎面前瞬息之間,便劃過七十二劍。
待到兩隻巨身交叉穿過,再次停滯後,但聽轟隆巨響炸裂,那羅剎已是瞬間破碎開來,豔皇一個趔趄,跌落在地,已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殷紅鮮血,面色蒼白一片,卻是全身筋脈都斷了,內腑也受了重創,生命垂危。
踏踏踏!
同樣將聖身收回,孟浩東輕踏着腳步,來到她面前,面上至於無盡的仇恨。
緊接着,他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抓住了豔皇脖頸,將她高高舉起,怒罵出聲:“臭娘們,敢殺我兒子,我要你給我兒子陪葬!”
咧嘴一笑,豔皇無悲無喜,更沒有絲毫懼意,只是冷冷笑着,宛若魔鬼,在盯着世間的庸人,在等着將他們一起拉向地域的機會。
“怎麼,你不怕死?”
看到她這個樣子,孟浩東眉頭一挑,卻是又露出邪異笑容:“既然你不怕死,我就偏不讓你死。但是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哈哈哈……”
依舊沒有說話,豔皇的面上盡是嘲諷。
不覺有些奇怪,孟浩東滿臉疑惑:“看來你這娘們真是瘋了,你以爲我不忍,還是做不到?”
“不忍?你這鐵石心腸之人,有什麼不忍的?呵呵呵……”
不由得嗤笑一聲,豔皇輕蔑地看着他:“我是笑你,想要讓我生不如死,是萬萬做不到的!”
“你說什麼?”
“我是說,對於一個要死之人,你又怎麼能讓他生不如死呢?哈哈哈……”再次仰天大笑,笑聲中是無盡暢快,卻又帶着悲苦。
孟浩東心中奇怪,但俯首看去,卻正見那洶涌的黑氣已然在豔皇身上瀰漫,尤其是她的雙腿,已經被完全吞噬,化爲齏粉。而且這股趨勢,正在愈演愈烈,不斷吞噬她的身子。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哥!”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豔皇只是奚落地看了他一眼:“我早已感到會有這樣的下場,才孤注一擲跟你一戰的。這麼多年的悲憤,臨死前宣泄一下,也是極好的。只不過,你是沒這個機會了。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殺你兒子的真正凶手是誰,哈哈哈……”
什麼?
不由一驚,孟浩東掐着她的脖子大吼道:“你說我兒子不是你下的手?那是誰?告訴我!”
沒有說話,豔皇只是輕輕閉上了眼睛,不言不語,任由那無盡黑影吞噬。
只是在臨消失前的一剎那,她的嘴角卻是又止不住露出了苦笑,哀嘆連連。
卓管家,真厲害啊,所有人都着你道了。我早該想到,魔皇功法與孟曉峰之死有關,那日傾城的失蹤估計也是你乾的。
只可惜,我深陷帝境功法的慾望之中,什麼都顧不上了。
如今回想起來,所有人中唯有你是最後贏家,輕輕鬆鬆掌管了皇域。我們都深陷功法之中,再難自拔。
好深的心計,好強的佈局啊!
只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害人功法,我是不打算再傳出去了,就像當初你借傳給我們一樣,要讓你失望了。
畢竟對我來說,我雖恨他,但也愛過,只是他不明而已,呵呵呵……
“豔皇,你他孃的給我說清楚,我兒子的死究竟和誰有關,說啊!”孟浩東聲聲咆哮,大吼連連。
豔皇最後看了他一眼,卻是頷首閉上了眼睛。
我不會告訴你,我不會讓你爲另一個女人的兒子報仇,這也算是我最後一份私心了吧,抱歉。
“豔皇,永別了!”
忽的,正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密語傳音,進入了豔皇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