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騎士小姐和桌下的少年

這一天,黑月酒館一如往常的熱鬧,各式各樣的冒險者聚集在這裡,等待或是商談着各自的生意。酒精的味道與大聲的嚷嚷充斥在整個酒館內。不時有一些需要僱傭冒險者的人走到門口,或是皺緊眉頭打量着這些毫無形象的傢伙,或是見慣不慣蠻不在乎。無一例外的,他們會找到酒館的老闆丘巴老爹交談幾句,然後老爹會指着一個或是幾個傢伙,讓他們自己談去。雖然冒險者公會早就被教會取締,但黑月酒館,無疑卻是一個名義上並不存在的冒險者天堂。

在酒館靠近樓梯的一個角落裡,堆着一些啤酒桶,還有一個鋪着布的桌子,桌子上放的是些零碎的東西。由於布的遮擋,無法看清桌子下藏着什麼。桌子旁,丘巴老爹跑上二樓,過了一會又嗵嗵地跑下來,抓住一個女侍員:“有沒看到艾麗?”

女侍員搖了搖頭。

“奇怪,會跑到哪去?”丘巴老爹不滿,“剛纔還看到她,怎麼忽然一下就沒了。這裡這麼忙也不來幫下手。”說完,又大步走到櫃檯後接待新來的客人去了。

在那張被布遮蓋的桌子底下,一個少年小聲地說:“你老爸在找你。”

酒館裡的聲音太吵,和他一起躲在桌下的女孩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只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此時,在那窄小的空間裡,她的褲子已被脫下塞進了那堆啤酒桶的縫隙裡,衣服被掀到胸前。在丘巴老爹離遠了後,他繼續着某種有節奏的運動。女孩忍不住搖着頭髮,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吟,幸運的是,她的聲音掩蓋在周圍的喧鬧中,並沒人注意到。

少年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緊壓着女孩,以防她的身體不小心露到外面去。女孩因爲無法壓抑住這連續不斷的快感,發出了一聲還帶着稚氣的輕呼。

她叫得大聲了些……不,是周圍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

少年嚇了一跳,趕緊用手捂着她的嘴,仔細聽着酒館裡的動靜。那些傢伙的吵鬧聲越來越小,直到變得一陣安靜,但聽起來不像是因爲發現了他和女孩正在做的事。他低下頭,悄悄將遮擋他們的布掀起一些,向外偷看。很明顯,確實沒有人注意到躲在桌下的他們,那些傢伙看的是出現在酒館門口的三個人。

“怎麼了?”女孩的意識從剛纔的愉悅中漸漸平復過來,揪着他的耳朵小聲問。

“不知道。”少年說。但不管外面怎樣,都不關他的事。唯一的遺憾是,因爲外面不再像剛纔般熱鬧了,再像剛纔那樣做的話很容易弄出聲響。於是他放開女孩,改成坐在地上,朝女孩指了指她的小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不過女孩並沒有去管他手勢中的含義,而是撥開雙腿坐了過去。

“我是說,你用嘴……”少年想抗議,他從來就不喜歡這種不是由自己主導的姿式。但他的抗議無法完成,因爲女孩已經用她的嘴,把他還沒說完的話堵回去了,並且開始扭動……

在他們的外面,丘巴老爹與其他人一起打量着剛剛出現在門口處的那三個人。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皺着眉頭朝樓梯口旁的那張桌子看了一眼,他覺得自己剛纔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出現在酒館門口的,是一個戰士、一個牧師,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對於黑月酒館這樣一個名義上並不存在的冒險者公會來說,戰士職業的傢伙並不少見,吐一口唾液弄不好都會淹死幾個,而牧師雖然相對之下比較少見,但也還是會有一些擅長神術的傢伙揹着教會跑到這裡賺外快。

因此,真正吸引大家注意的,其實是站在戰士和牧師中間的那個少女。少女的頭髮輕巧地紮在腦後,身上穿着精緻小巧的精靈鎖甲,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漂亮的女人總是會引人注目的,更何況她那小峰般的胸部相當耀眼……咳,錯了,是她胸前掛着的紅色玫瑰徽章相當耀眼。

挪斯威爾教會的玫瑰騎士?

玫瑰騎士團,乃是教會組織的一個專門由女性加入的神殿騎士團的分支,用來保護王后及其它一些身份高貴的女性,一向只有費爾王國的貴族子女才能加入。黑月酒館裡雖然有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往往,但像神殿騎士這種教會的狗腿子,卻沒有人會歡迎,哪怕她是個漂亮的少女……當然,如果她願意把衣服脫了,坐下來陪大家喝個兩杯,就是另一回事了。

玫瑰騎士小姐並沒有理睬那些不禮貌的目光,而是直接向酒館老闆走去。

“請問,您是否是丘巴老爹?”

丘巴老爹摸了摸自己的胳腮胡:“沒錯,是我。”

年輕的女騎士向他行了個禮,這讓他覺得有些搞笑。“有人說,要想找到最好的冒險者,只要先找到丘巴老爹就可以了。我正是爲此而來的。”

“小姐,你弄錯了。冒險者協會在這個國家早就被禁止了,這裡可沒什麼冒險者,有的只是些無賴和流氓。你們說是不是?”他看着其他人大聲問。

其他人立時起鬨,甚至吹起了口哨。

“您誤會了,”騎士小姐說道,“我來到這裡,並不是想禁止這裡的冒險活動。我只是想僱傭一名遊蕩者、一名熟悉附近地形的遊蕩者。”

“遊蕩者這裡倒是有不少,不過你得明白,雖然按王國的規定,平民必須無條件聽從聖殿騎士的吩咐,不過在這裡,就算是教皇親臨,他的‘吩咐’可也不會是無償的。”

“是的,我明白,”騎士小姐說,“我比您想象的更明白這個道理。我願出二百枚金幣,如果他能幫助我完成此行的任務,我還可以再追加一百枚。”

三百枚金幣,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幾名遊蕩者立時豎起了耳朵。

“好吧,好吧,有錢什麼都好說。”丘巴老爹說,“你想要僱個什麼樣的傢伙?”所謂的“遊蕩者”其實不過是個統稱,盜賊,刺客,一些在平民中混飯吃的吟遊詩人都可以稱爲遊蕩者。需要花三百枚金幣僱傭的,自然不會是一般的遊蕩者。

“唯一的要求是,他要能找到路,帶我們穿過霧女森林。”騎士小姐說。

酒館內安靜了一下。趁着這一下安靜,丘巴老爹再次看向角落裡的那張桌子。然後,所有人又熱鬧了起來,一如這三個人沒有到來之前。玫瑰騎士跑到這裡固然稀奇,但如果既不能讓他們賺到錢,那也就和一般人沒什麼區別了。當然,也有一些膽大的傢伙已開始計劃着,看看有沒可能把這個少女弄上手。

丘巴老爹皺着眉頭看她:“沒人能幫你穿過霧女森林。自從那裡的精靈離開之後,除了凱爾人,便只有黑暗的生物才能在裡面生存。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可以在那片屬於黑暗的森林裡找到出口,再有本事的遊蕩者,在裡面都會迷路。如果你想到森林另一邊的遠之沙漠去,你應該繞道走。”

“我們沒有時間!”騎士小姐轉頭看向其他人,“我知道這裡聚集的都是最出色的冒險者,難道真的就沒人能帶我們穿過霧女森林麼?”

其他人立時鬨笑起來,其中一人叫道:“你可以向你的主神求助,說不定他呼的一下,就把你帶過去了。”

騎士小姐微皺眉頭,看上去也有些束手無策。

“如果他們有這本事,你以爲他們會放着你的金幣在那不賺麼?”丘巴老爹說道,“當然,其實也並不是完全沒人辦得到。至少我知道確實有一個傢伙,經常出入霧女森林,既沒有迷路,也沒有死在那些黑暗生物手中。”

騎士小姐眼睛一亮:“這位有本事的冒險者是誰?請幫我找到他,我願意再加一些錢。”

“這個嘛……”丘巴老爹停頓了一下,忽地轉頭吼道,“你們都給我閉上嘴,誰再說話老子就宰了誰。”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安靜下來,錯愕地看着他。

“我確實聽到了一些聲音……”丘巴老爹喃喃着走到樓梯口的那個角落,突然舉起桌子就扔到了一旁。桌下的少年和女孩嚇了一跳,呆呆地看着所有人。那個女孩正是丘巴老爹的女兒艾麗,此時,她正趴跪在少年的腹前,嘴角流着殘液,而少年一邊呆看着怒瞪他的丘巴老爹,一邊還在控制不住地釋放着某種能量……

酒館裡只靜了一下,緊接着便鬨笑起來,丘巴老爹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騎士小姐滿臉通紅,趕緊移過頭去。女孩看着老爹,呀地叫了一聲,用裙子掩住小腹便往二樓跑去。少年慌張地提起褲子,也來不及繫好,便被丘巴老爹伸手抓住衣服拎了起來。

“老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其實是艾麗先脫我的我才脫……”他一邊雙腳亂踢一邊急忙辯解。

“閉嘴。”丘巴老爹瞪着他。

少年閉嘴。

丘巴老爹直接把他拎到騎士小姐面前:“就是這個傢伙,他能帶你進入霧女森林,並活着把你們帶出來。”

“等一下,”騎士小姐睜大眼睛叫道,“你不能因爲想要他死就把他推薦給我,你可以自己把他扔到霧女森林裡去。”

“我從不亂推薦人,”丘巴老爹一臉陰沉,“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做證,我如果說誰能做到什麼事,他就一定做得到。”

是這樣麼?騎士小姐懷疑地看着被他拎着的少年。少年看上去要比她小個三四歲,長得還算清秀,只是兩隻眼睛到處遊移,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有本事的傢伙。

“他是一名遊蕩者?”騎士小姐問。

“不,他不是。”丘巴老爹回答,“但他能帶你們穿過霧女森林。”

“那他是一名冒險者?”

“也不是,”丘巴老爹又回答,“但只有他能帶你們穿過霧女森林。”

“難道他是……”

“住嘴,笨蛋!”丘巴老爹移過去瞪着騎士小姐,“你到底僱不僱他?不僱的話我現在就把他扔到河裡淹死。”

騎士小姐嚥了口口水,又看了看少年,大約是覺得就算他其實幫不了自己,但作爲一名聖騎士,也不能讓他因爲自己的回答就這麼被淹死,只好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吧,我僱他……如果他真的能幫我們穿過霧女森林的話……”

“等一下,”少年卻叫道,“我爲什麼要帶他們去霧女森林?”

“因爲你要賺到那三百個金幣,然後回來娶艾麗。”丘巴老爹狠狠地把他扔在地上。

少年提着褲子爬起,喃喃道:“那問題就更大了,如果我有三百個金幣的話,更漂亮的女人都找得到,爲什麼還要來娶你女兒?”

“你說什麼?”丘巴老爹瞪着他。

“沒、什麼也沒說……”少年滿頭大汗,“我只是說……咳、霧女森林那種鬼地方,誰去了不是送死?我要是死了,就沒人來娶你女兒了……對吧?”

“會有人娶的,”丘巴老爹冷冷地看着他,“沒有人比你更適合賺這些金幣了。你雖然沒什麼本事,但至少絕不會在那裡面迷路,也比其他人更熟悉那些黑暗生物的習性。”

“可還有那些凱爾人啊,”少年臉色慘白,“那些德魯依會把我們抓起來烤來吃了。”

“凱爾人雖然殘忍,會攻擊任何一個進入他們地盤的人,”丘巴老爹說道,“但他們同時也熱情好客,只要他們族中有一個人願意把你當朋友,那他們全族都會把你當朋友。而據我所知,德魯依大祭司的小女兒恰好就是你的朋友,不是麼?”

少年喃喃:“咳,齊婭是我的朋友沒錯……可最危險的剛好就是她了。”

騎士小姐終於也聽出了丘巴老爹是認真的,她再次打量了一下那個少年:“只要你可以幫助我們穿過那片森林,更多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真的嗎?”少年眼中放光,“真的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我絕不食言,”騎士小姐鄭重地說道,“你可以放心,我在教會中有足夠的影響力,只要你能幫我完成此行的任務,我甚至可以安排你在王都中得到一個好職務,或是由教會定期發放給一筆生活費,或是……”

“我可不要那些,”少年叫道,“我只要你陪我睡一晚,就一晚。”

所有人都鬨笑起來,騎士小姐再次睜大眼睛,她身邊的那個戰士用手按着劍,恨不得當場把這個少年斬了。

丘巴老爹握着拳頭,已經準備好了要揍他一頓。而少年仍然無恥地看着她:“一晚而已,是吧?你自己說什麼條件都可以的,我知道神殿騎士是不能說謊的。對吧對吧?”

騎士小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與他對視着:“好。”

所有人都怔住。那個牧師皺着眉,扯了扯騎士小姐:“菲特小姐……”

騎士小姐轉頭看着牧師:“你知道這個任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爲此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何況,對於靈魂的淨潔來說,身體上的玷污又算得了什麼。”

牧師沉默着,明顯是不以爲然。騎士小姐再次看向少年:“我叫蘇麗,蘇麗•菲特,你叫什麼?”

“梅吉!”少年興奮地叫道,“我叫做梅吉。”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這時,卻聽到噔噔噔的聲音,剛纔的女孩艾麗跑了下來,端着一個盆子就向梅吉潑去。丘巴老爹連忙讓開,戰士和牧師反應也極快,直接避開,蘇麗•菲特更是像動都沒動,就退到了門口。只有梅吉來不及躲避,被潑出的水澆了一身……

“你還想睡別的女人?你這個王八蛋……”女孩扔下盆子,哭着又跑上樓去了。

梅吉傻站在那裡,一臉無奈。

衆人再次鬨笑。騎士小姐看也不看他,淡淡說道:“明天清晨我們會在村子的路口等你,不要忘了。”說完,便帶着戰士和牧師一起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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