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莊主,你先說吧。”皇上忽然點名。
柳興騰剛纔在走神,正在和兒子低聲交談中,忽然被點名愣了一下。
原來皇上說這次爲了澄清林夕雨名聲而召開武林大會,柳興騰覺得反倒是個和林家莊聯姻的好機會。林家莊家大業大,雖說他們柳家莊和林家莊都稱做四大山莊之一,但彼此之間的實力還是相差甚遠,想和林家莊聯姻說是有些高攀也不過分。
換做平時,他這窩囊兒子當然沒有半點機會。但這次林夕雨和太子大婚且失敗的事情鬧得街知巷聞,名門之家大家閨秀的清白當然是重中之重……甚至他還有些嫌棄若林夕雨嫁入柳家會否連帶影響了柳家的名聲。可想而知林家大小姐再想嫁人,眼光必定要放低不少。
昨晚他兒子柳誠熙悄悄去見一眼林夕雨,一見鍾情,但也把在那吃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知柳興騰。柳興騰自然惱怒,一個名節不潔的女子有什麼好裝腔作勢?
不過人家再怎麼說也是武林盟主的獨女,背後的勢力還是很讓人眼紅,柳興騰打算壓下火氣,待把林夕雨迎進門再讓柳誠熙好好教育。
他自信的計劃是今日皇上會過場一般地說幾句,這種事情皇上怎麼開脫也會在人們心中留下芥蒂,甚至越描越黑。等大家都敷衍地應付完後,他帶柳誠熙站出來當衆說媒。皇上因爲太子大婚的事皇家也蒙羞,林夕雨的事一天不解決只要談及到林夕雨他們皇家也一天要被說三道四,見是他們柳家莊也覺得門當戶對,當然也就順水推舟,給他們拍板這檔婚事了。
林家的人這段時間當然也煩透了心,能有個完美結局何樂而不爲,加上皇上施壓,半推半就也就成了。
但今日皇上的表現超出柳興騰的預期。
皇上非但要爲林夕雨澄清,且將所有過錯攔在皇家身上,即便皇家名聲遭污也要保林夕雨清白。縱觀歷史,哪個皇家不是爲了自身名譽費盡苦心,皇上這一遭確實遠超柳興騰預期。
再看最後皇上還給林夕雨鍍了一層金,送上絕世飾品以外還說待如己出……所謂君無戲言,皇上當着中原江湖各大門派面前說的話,能只是隨便說說?
如此一來,他們柳家莊再站出來說媒就有些冒失了,人家瞧得起才奇怪!私下吃癟也就算了,但當各大門派的面吃癟,他們柳家的名聲以後還能往哪擺?
他的計劃要取消,但他兒子被林夕雨迷得神魂顛倒,愣是在催促他說媒,所以纔有剛纔那一幕。
“你閉嘴,這事不要再提!平日叫你好好練功你當耳邊風,如今江湖之人只稱你爲‘柳興騰之子’何處有你半點名聲!江湖俊傑衆多,你讓人家怎麼瞧得起你!”
柳興騰把柳誠熙快速低聲罵了一通,這才拱手朝皇上應答。
“回皇上,實話實說,草民與任你們行也算見過幾面。此人雖下流猥瑣,但絕非大奸大惡之人,故而草民覺得民間看待日月神教的態度有些過於極端。”柳興騰說道。
柳興騰說話十分保留,只稱自己對日月神教沒有偏見……實則他和任你們行是酒友,是連私生女都能託付的關係。但礙於自己名門正派的聲譽,在大庭廣衆之下還是和任你們行撇清關係爲好。
“另外,關東地區這三十年間的大案我知道的有這部分:樑家一家二十九口滅門慘案,兇手爲邪教七縱教所爲,那時七縱教並未加入日月神教堂口。一葉蘆葦張大俠被殺案乃山頭一羣山賊所爲,我們柳家莊剿滅山寨後審訊才得知事實。金石洞主陳旺升綁架撕票案,乃陳洞主失足墮山墜亡,被水流衝至別處被流匪拾得起動起謀財的心思,於是假裝日月神教的名號通知金石洞陳旺升被綁架取得贖金。後來這幾個流匪反倒被日月神教親手所滅,我也是從屍體上發現當年陳旺升的玉佩才瞭解到真相……”
柳興騰慢慢介紹,一說便說了二十多件案子。
這些一些聞所未聞一些曾經名動一時的案子都與日月神教有關,但最終查得都是另有其人。只是江湖恩怨江湖了,日月神教本身又不管這些破事,事情或了結或未了解都沒人在意要給日月神教還以清白,所以大多冠在日月神教的頭上。
皇上點了點頭,示意還有誰要接下去說。大家目目相覷,在武林大會上集中討論魔教但不是口伐筆誅,這事有些陌生,竟一時半會沒人願接話。
一衣着鮮亮的年輕男子見狀猛地起身說道:“在下雲天宮少宮主易澤,代表雲天宮而來。”
雲天宮的人很少出席武林大會,江湖上也少見,少宮主突然出現在這裡大家忍不住多看幾眼。
“日月神教雖行事放浪,但絕非匪類。當年我爹曾因丟失寶物託日月神教上任教主任你們行和現任教主月尋回,雖說只是一場交易,但貨款兩清,且做事事半功倍,大家都很滿意。此事事關重大,我們雲天宮還算是欠日月神教一個恩情。要說他們窮兇極惡,我看只是某些沒和他們打過交道的閒人以訛傳訛罷了。”
魔教勢力一直是他們眼中釘,易澤那孤傲的神情外加地圖炮一般的言語,一下子激怒了十多位俠士。
“天下誰不知道魔教中人奸滑奸詐,和魔教衆人打交道你還有臉沾沾自喜了?”他們一一站起怒道。
“和魔教打交道怎麼了?日月神教吃你們家大米還是戴了你們家綠帽?”另一頭,一位衣着華貴的貴公子打扮男子站了起來,腰間別着鑲金邊的玉墜,手中握着檀香木的摺扇,看起來不像個江湖中人倒像個諸侯貴族,“你問問五嶽劍派等幾位掌門,和日月神教有沒打過交道?”
五嶽劍派的掌門都來了,被點了一下名頭紛紛把頭低下去……尼瑪他們是麻將友的關係,能在這裡當衆給揭了嗎!大家知道的心知肚明、不知道的渾渾噩噩不就好了!
這位男子大家沒怎麼見過,但那富貴逼人的氣勢和特殊的着衣風格,大家一下子猜出他的來頭應該是曾經的皇家後裔——大理段氏。來人應該就是那大理一陽指傳人,段氏後裔段志行。
江湖傳言此子囂張自傲,如今一見名不虛傳!
雲天宮是個隱修的門派,實力雲裡霧裡,大家不賣他面子也就算了額……但這位大理段氏的實力可是擺在明面上的,大理之地幾乎他們家說了算。臭屁歸臭屁,硬實力還是妥妥的強。
這些人被嘲一通,一個個臉色惱怒卻不好搭話。
他們的門派在江湖上算有聲望,但確實是沒接觸過日月神教,處在道聽途說之列。
“我和日月神教的教主也有淵源。”另一頭又一位男子站了起來。
這男子一聲不吭神態冷淡,衣着靛藍特色衣裳,配上俊美的五官,即便默不吭聲也一直被在場的女俠士偷偷打量。
他一站起來,易澤和段志行都眯眼含笑……他們可省些口水了。還有坐在靠前的洪興,剛想站起來乾脆就懶得再動。
“在下布依寨副寨主藍丹雀。雲貴一地的幾樁重案我們早已查清,只是勢單力薄無人聽我們解釋。依隆村劫殺案,乃蠱乙派所爲;王飛俠士碎屍案,爲血刀門所爲……以上爲布依寨所知曉的真相,皆與江湖上流傳日月神教所謂流言不實。”
“你這不知道哪來的小破寨主真好笑……難道蠱乙派和血刀門他們就不是日月神教一脈!”那幾個俠士冷喝道。
他們剛說完,衆人齊刷刷把視線看過去,多少帶着點關心制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