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燭陰界,散!

(燭九陰又名燭陰,亦寫作逴龍)

轉眼間,時間匆匆過去了十年,這十年裡,葉無雙依然像來時一樣,一步一步向前邁去,永不止住腳步,距離那座山峰也越來越近了。

燭陰界內的經歷,已讓一位二十幾歲臉龐不再稚嫩,有着的只是一副成熟的面孔,沉默寡言的話語,讓得他的性格更爲內斂,也內斂了那一股滔天的煞氣,恢復到了來時的模樣,漆黑的瞳孔,漆黑的秀髮。

又過了一年,他站立於這座山峰前,擡頭望着那陡峭的山峰,他看到了,看到了那隱沒於虛空處的祭壇,他也看到了,看到了那一雙明亮的眼眸正朝着他眨眼,夾帶着些許的好奇,些許疑問。

“過去與未來相融而成現在,爲歲月;未來與過去相融亦成現在,是爲歲月逆轉!”

葉無雙心裡一怔,彷彿抓到了什麼,讓得他有種身在雲霧看青天,模糊間有着些感悟。

甩了甩秀髮,收起了腦海內的思緒,挽起衣袖,徒手攀巖在這陡峭的巖壁上,豆大的汗水滑過臉頰曲線滴落,腳掌踩踏在凸出的巖壁上,若能仔細觀看,則能看到他身後那些密密麻麻的魂團,在他攀巖而上時,猶如水滴般融合成兩團,似雲團護在他的腳下,而在花費了近一天的時間,這才踏上了這山頂之顛。

而在他登頂之時,悠揚的鳴笛聲響起,祭壇已是閃現而出,瘋狂的轉動,望着這一幕,葉無雙閉上眼眸,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動閉上眼,跟着曲調高低不同,去細細的聆聽那曲調內蘊含的思緒,聆聽這催人心魂的歌謠。

許久,許久。

葉無雙這才睜開了有着些許紅潤的眼眸,再次望着祭壇,目光閃過一絲憐愛道:“悠揚不失大雅,只恨歲月無情,曲終人已散。”

祭壇上的那一雙眼眸更亮了,刺得葉無雙也不禁眯起了雙眼,沒有了感慨,轉身朝着那尚未雕刻好的鱗片走去,潦草的字跡,散亂的鱗紋,在這灰色的天空下,透着一股荒涼枯敗的氣息。

“九十萬道了……”拿起旁邊的石尖又再一次的雕刻,鱗紋隨着石尖的飄逸而閃動,鱗紋也越來越小,越來越細,那是燭九陰的尾部,轉眼間已是雕刻到了九十二萬道鱗片了,身體依然下蹲着,沒有動彈。

那鋪天蓋地的魂團隨着時間流逝,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祭壇表面的石紋,正一點一點的被修復,歲月裡的那一份滄桑更加濃重了。

魂團的減少讓得他與這山峰的排斥力也越加的濃厚了,猶如兩塊同性排斥的磁鐵,正漸漸的拉開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連他所在巖壁上的鱗紋也瞬間破相。

葉無雙蹙着眉頭,目光投向那不知不覺已停下轉動的祭壇,伸出手指指向祭壇,淡淡道:“汝歷經時間而成就過去,那平滑的巖壁上有着我即將雕刻的鱗片,是爲未來,汝等相融成了我,何以排斥我!”

“何以排斥我……”

淡淡的聲音傳向四周,似一聲聲悶雷般響徹天際,那轟隆隆的迴音久久不能停息。

這時,一股柔和的氣息從山峰驟然爆發,齊齊的卷向葉無雙,一股與山峰相融的感覺從心裡滋生,若他想要,他能感受到山峰內部岩石哪怕一丁點的情緒。

鱗片雕刻依然在進行着,尾部的鱗紋更密了,或者說,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鱗紋,而是一道道有着印記的痕跡。

九十五萬!

九十八萬!

手指已是快速的在巖壁上閃過,猶如一位高明的畫師,隨意間刻畫亦能點石成金,石尖也已失去了往日的銳利,猶如鋒利的菱石隨着歲月的沉澱,變得越來越圓滑,內斂了往日的鋒芒,做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九十九萬!

當葉無雙刻下最後一塊鱗片時,轟隆隆的聲音從祭壇響起,葉無雙回頭望去,頓時讓得他的眼眸一縮,那環繞於祭壇上空的水幕突然間爆碎開來,兩隻明亮的眼睛隨即衝出祭壇,一前一後飛向高空,盤旋了一圈後俯衝而下,迴繞在葉無雙的身前,眼睛一眨一眨,甚是奇異!

“此山有靈,名爲逴龍;此山有魂,名爲魂魄;此山之頂,爲逴龍之頭;逴龍有身,爲巖壁之鱗,四肢盤踞於此,唯獨缺少仰視蒼天,俯瞰大地的……眼睛!”

葉無雙雙眼煥發出兩束精芒,內心泛起陣陣波瀾,胸膛也是略微起伏着,爾後心神彷彿與這片山峰相融,細細的感受着,感受着這逴龍之軀,僅僅幾個呼吸間,便是感受到了此山有缺,缺的正是雙眼!如盲眼之軀矗立於此!

“我要此山不再缺,我要此山重見天日,左眼爲我眼,賦予血月之月,光芒四射;右眼爲我眼,賦予血陽之日,豔麗奪目!是以逴龍視爲日,眠爲月!”手指指向飄浮於身前的兩隻眼睛,聲音吶喊道,其聲迴盪于山頂間。

兩隻眼睛隨之在空間劃過兩道悠美的弧線,向着山峰下方閃逝而去。

一息!

二息!

三息!

轟隆隆聲音從山腳下響起,整個山峰逐漸的搖晃起來,瑣碎的岩石在震動中滾落而下,山峰漸漸的升空,猶如一個碩大的頭顱,直衝雲霄,那雕刻好的鱗片,此時彷彿也充滿了靈性,一片片略微的張開,巨大的四肢猛地從地下拔起,嗷叫聲震的整個空間轟然破碎。

葉無雙安然的站在頭顱上,臉色有些激動,伴隨着逴龍的嗷叫,輕微的聲音夾雜於中。

“燭陰界,散!”

輕輕的聲音傳入半空猶如怒龍甦醒,如怒龍咆哮,咆哮這死寂灰塵的天空,如天在吼,吼叫着這怒龍的咆哮,大地震動的更爲厲害了,隱隱間有着一道道巨大的裂縫蔓延開來,而身在戰場上的那些冤魂怨魂,此時正滿臉驚駭, 聲聲尖銳的嘶叫聲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猶如颳起一陣聲浪,刺的耳膜生疼。大地上的溝壑拉的更爲寬大了,一些避閃不及的冤魂怨魂直接是掉往溝壑裡,化爲一團霧氣 。

“左手爲回不去的過去,右手爲還沒來到的未來,兩手相合是爲現在,是爲交融之始!!”葉無雙那一襲血紅色的秀髮無風自動,兩手緊緊的相扣在一起。

“過去與未來相互融合,我視爲歲月;未來與過去融合,亦爲歲月,稱之爲歲月逆轉!”

“有順就有逆,有正就有反,是爲兩個……極端!似十指緊扣的雙手!”他的雙眼更爲明亮,手指因用力過猛隱隱間有着青筋冒起,身上的長袍也發出了簌簌聲響。

“雙手緊扣,似這一方茫茫無期的燭陰界,我要讓些天這地,就此分開!”緊扣的雙手似是抓住了這天這地的兩端,猛地向兩側撕開,咆哮的聲音再次響起。

“燭陰界,給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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