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塊指甲大的花瓣上,堪堪刻上整整六十個字的微雕,花瓣的空白之處,還餘下將近三分之二,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手法!
這塊原來僅僅最多值得起百十來塊錢的玉料,就在這麼短的時間之類,讓這位自稱姓朱的年輕人化腐朽爲神奇,使之價值立刻升至萬倍。
趙華忍不住鼻子一酸,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這個姓朱的年輕人,是神!先前還說要一半的功力,現在想想,要是能有十分之一,那絕對是一種奢望。
拿好趙華遞過來的幾塊材料,正好胖子手裡拿着大大的一盒臭豆腐,一邊吃着,一邊找了過來,見到朱笑東,嘿嘿的一笑,嘴裡噴出一股臭豆腐味兒:“東哥,嘿嘿……這是這條街上僅有的一點兒了,要吃不……”
朱笑東搖頭,這臭豆腐也就只能偶爾吃上一些,吃太多了,好久嘴裡都是那味兒。
胖子見朱笑東不吃,自然是樂不可支,兩個賣臭豆腐攤兒,被他一個人吃到今天都沒貨了,僅剩下這一盒,還是胖子從牙齒縫裡節省下來的,只是實在沒忍住,纔不時的吃上一塊解饞,朱笑東不要,這不正好隨了胖子的心願。
只是一眼看到趙華還捏在手裡的那個小小的觀音,胖子一聲驚呼,也不管朱笑東答應不答應,直接把臭豆腐盒子往朱笑東手裡一塞,走到趙華面前,大大咧咧的說:“兄弟,好手藝啊,這玩意兒,賣多少錢?”
趙華很是尷尬的回答:“這是朱老闆的……”
“這樣啊……”胖子嘿嘿的一笑:“我就說怎麼這玩意兒看着這麼眼熟,原來就是東哥的手筆,拿來我看看。”
趙華依依不捨的把那觀音像遞給了胖子。
本來,朱笑東拿好材料,就要走人的,偏偏趙華拿着這觀音像,就是不肯鬆手,朱笑東也拉不下臉強要,正躊躇着,沒想到胖子一下子就解決了這事。
胖子拿起這觀音像,別的也不去注意,就盯着頭部猛看,好一陣兒,才笑道:“東哥,我怎麼看着這破玩意兒像是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子啊!說,你這雕的是誰,準備送給哪個妹子?”說着,隨手拋了拋。
朱笑東不答,趙華兩口子的心,卻是隨着那觀音像一上一下的跳了起來,那可是價值不菲的東西啊,這胖子怎麼就……
朱笑東老臉一紅,給趙華兩口子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人。
這胖子越來越不像話,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趕明兒,得好好的教育教育,不過,朱笑東內心深處,卻很是喜歡胖子這樣,隨隨便便的,不把自己當外人。
胖子追在朱笑東身後,也不管別的人怎麼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要朱笑東說出來,這觀音像的原型到底是誰,因爲他覺得,這尊觀音像,其他的造型、質料就不說了,這臉蛋兒,猛地一看,就像是楊薇,稍微細看,又像佟格格,眉宇間的神態跟秋可儀也有幾分相似,還跟秀姐,甚至是肖凌都有些神似,以至胖子實在分不清,到底朱笑東是以誰爲原型的。
要知道,雕刻一件其他的物件,不難,難的是雕刻人物,人物有原型,雕刻出來,纔會生動,最關鍵的,還得掌握、清楚這個原型的性格,把性格加進雕刻裡,雕塑的人物纔會活過來,纔能有了生命,朱笑東卻是把好幾個女孩子的性格,糅合在了一起,這就讓人看着雕像,心裡想着誰,雕像就和誰神似。
回到醫院,胖子還在吵吵嚷嚷,逼問着朱笑東,非要他老實交代,這到底是誰。
朱笑東沒好氣的把他呵斥了一頓,說,還吵,待會兒肖凌過來,要是聽見了,豈不是讓人家笑話,你隨便說說,也無所謂,但是人家聽去了,還不會以爲咱是那種大灰狼的人?
胖子捂着嘴,笑了好久,才說:“東哥,這可是你有史以來,最主動的承認自己是‘狼’的一次,嘿嘿……值得紀念。”
正說着,肖凌過來,身後還跟着穆館長、段鵬兩個人。
稍微寒暄了幾句,穆館長就很是直接的說,這次的事情,他也是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對於秦所長的事情,他只能說抱歉。
朱笑東淡淡的說,事情過去了,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不過,看能不能讓穆館長幫忙想個辦法,在秦所長的事情上面美化一下,香蘭嬸和秀姐,現在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要是背上那樣一個名聲,以後的日子就會更加艱難。
穆館長考慮了許久,說:“這件事情,操作起來有些困難,你知道,秦所長這人平日裡不大合羣,有些關係還得去打通才行……”
朱笑東點點頭,沒說二話,劃了十萬塊錢給穆館長去打通關節,穆館長接了錢,張嘴還想要說一些事的,但是,最終還是再沒提起。
穆館長這邊的事情就這麼解決了,接下來是段鵬的事情,說起這件事,朱笑東很是有些不滿,段海和屈子常兩個,一直不肯按先前說好的約定拿錢了事,非要朱笑東補給他們兩個人兩百萬,本來,兩百萬塊錢是小事,但是朱笑東就不服這口氣,呆在醫院裡不走,也就是因爲這一方面的事情還沒解決好,以致耽誤了好幾天。
提起這事,胖子就有些衝動,張嘴就要罵人,朱笑東很是費了點力氣,才勉強壓制住胖子的怒火。
段鵬咬着牙,旁敲側擊的說:“他們要兩百萬,這事確實是有些過分,但是現在我們還是在協調階段,是吧,按照約定那點錢,確實無濟於事,再說,他們的個人要求,不管怎麼樣,也算是正當述求,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的談談,畢竟,這樣耽誤着,夜長夢多,對大家都不好!”
話裡的意思,多多少少還帶着一點威脅的成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坐上那個位置的。
朱笑東淡淡的說道:“我也不是看重錢財的人,但是任何事情,都得有個理由,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再拿給他們兩個三萬塊錢,再多的話,那就讓他們自己看着辦。”
胖子在一邊沒好氣的說:“三萬塊,還是看在段所你的份上,要不然,一分錢我們也不會多拿。”
段海想了想,可能也是顧慮着什麼,拿出電話,撥通了號碼,簡單的說了幾句,讓段海跟屈子常過來拿錢。
朱笑東解決這件事情,放下心來一大半,轉頭對胖子說:“把我們撿回來的那個玉牌,拿出來,交給穆館長。”
胖子沒好氣的拿出那塊玉牌,也懶得去給穆館長,直接放到朱笑東手裡。
朱笑東笑了笑說:“這幾天,我們沒走,一直都是在等着處理這事,現在這事處理完畢,這東西再交到穆館長你的手上,我們就可以走人了。”
穆館長接過那塊玉牌,很是隨意的看了看,說道:“我們從小張那裡得知,金佛和這玉牌,研究價值不大,本來按規矩是要回收放進博物館的,後來上級研究決定,可以作出適當的處理……”
穆館長這話說的很是隱晦,但是朱笑東算是聽明白了,當下爽快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好啊,我就再爲你們館追加捐贈一百萬,至於這塊玉牌,我想,我就按正規手續接受處理,如何?”
這塊玉牌,在穆館長等人眼裡既然沒有“研究價值”,最多也就算得上是一件古玩,但是作爲古玩來說,講究的方面自然諸多,質地、雕工,算是其中最重要的兩個指標。
這玉牌的用料,也就是鼻涕地,富含雜質的下下乘質料,雕工雖有唐風,但也不算上乘,這從玉牌上略顯粗陋的荷花圖案,以及另一面的文字,都算不得上乘。
若是正規拍賣的話,這玩意兒,根本是上不了檯面的,所以,穆館長笑了笑,說:“真要是有什麼太大的價值的東西,無論是賣還是送,我也不敢做主,這樣吧,小朱老闆既然又追加樂捐贈額度,再說多了,就是虛僞,這玩意兒,我就做個主,送給小朱老闆,作爲我方對小朱老闆一片厚誼的一點小意思。”
朱笑東依舊淡淡的一笑,這穆館長來這一手,也就是拿這塊“不值錢”的玉牌兒,要打發自己走人,連正規的手續都不願意履行,可見這穆館長過河拆橋的本事,確實非同一般。
既然如此,朱笑東自然是不客氣的要穆館長:“送,我也領這份情,賣,我也給這個錢,不過,無論是送是賣,我都希望有正規的手續,穆館長你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一旦被人使壞,你我都不會好過,不能爲了這塊小小的玉牌,鬧到大家都不好收拾才行。”
其實,朱笑東哪裡知道,拿玉牌搪塞朱笑東,是穆館長上面一致的意思,連所有的手續都是準備好了的,只是穆館長有私心,這些手續他不肯拿出來,手續留在手裡,就可以搪塞第二次,第三次,箇中細節,自然是不足爲外人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