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只有折磨別人的份兒的人,一旦自己被別人折磨,他們的意志力並不會比別人更堅強,他們也是人,也怕痛也會死,一旦痛苦落到他們身上,他們比別人垮得更快。
現在就是這樣,頭上有啾啾飛過的子彈,腳下有出其不意的地雷,機關陷阱,沒有一樣不要人命,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也只有喊爹叫孃的份兒。
不到半個小時,直接被機槍掃死的不下十人,直接被地雷炸死炸傷的不下十人,踩中機關陷阱,沒能活下來的,不低於五個人。
紅鬍子着一股海盜,到現在,所剩下來的,差不多也就不到二十個人了。
紅鬍子躲在隘口後面,連頭都擡不起來,至少四五支槍,沒玩沒了地向他掃射,他哪裡敢他起頭來,更倒黴的是,火箭彈,手雷,不停地在他身邊炸開。
他這十多個人,動不了,逃不了,像是過了十年時間一般,槍聲,爆炸聲,才稍微減弱。
可是,這個時候,他身邊原來還有十幾個人的,這個時候數數,居然不見了七八個,還能喘氣的,也就僅僅六七個人,但是每個身上都是橫七豎八的傷口,不是被槍彈打的,而是被火箭彈、手雷炸的!
紅鬍子不得已,只得趁着槍聲稍懈,大聲喊道:“不要打了,我們投降……不要打了,我們投降……”
槍聲終於停了下來,一個高亢的聲音,用英語喊道:“接受你們投降,但是你們必須高舉雙手,慢慢地走出來……否則,我們將繼續開槍……”
然而,這個用英語說話的人,話音還沒落,空中傳來一陣尖利的呼嘯,緊接着,一道火光,在紅鬍子和山頭上的人之間冒起,隨後,是一聲巨雷一般的爆炸聲。
整個小山都在這一聲巨響之中,搖晃了起來。
海上,兩艘比懷特他們那條船大了一半的大傢伙,正堵着懷特他們的去路,槍啊炮的,彈藥不住的往那艘船上傾泄。
懷特那艘船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連象徵性的抵抗一下都沒有,便直接掉頭往島上回頭逃竄,只是船小,就並不一定目標小,不到三分鐘,懷特的船上就結結實實的捱上了兩發炮彈。
兩艘大船不僅僅只是瘋狂的轟炸懷特的坐船,幾乎一半的重火力,是對着島上的。
朱笑東在鑽進避彈坑道最後那一刻,總算看清了那兩艘大船上懸掛的旗幟,奶奶的!還是兩艘海盜船!
不過,朱笑東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海盜,那兩艘大船上的,幹嘛對紅鬍子都不客氣,眼睜睜的把紅鬍子好幾個人都炸上了天。
林富財吐了一口嘴裡的沙子,恨恨的說,搶地盤吧,除了搶地盤、資源,還能有什麼好事,不管他們是搶地盤,還是搶資源,奶奶的,把我們都當成是夾心餅了。
朱笑東想了片刻,自己跟那大船上的海盜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大家各走各路還不行啊。
林富財苦笑着說道,這地方看起來是個非常隱蔽的地方,既然海盜們做了老窩,輕易會讓這裡的人出去,泄露他們老窩具體的位置,就是跟他們最大的利益衝突。
朱笑東想了想,覺得也是,可是眼下,敵強我弱,難道還真得要拼到最後一口氣在!
林富財苦笑着說,還是把希望寄託在那三堆煙火上吧,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
這時,外面炮擊稍停,朱笑東等人不敢耽誤,趕緊鑽出坑道,衝進陣地,不管是來搶地盤的,還是來搶資源的,自己這些人可不能活着落到他們手裡,要不然,那個下場,想都無法想象出來。
楊薇等人,各自帶了手下的人馬,隨後出來,幫助修築工事,運送武器彈藥,要知道,抵擋不住海盜,大家都是死路一條。
懷特的那艘船,幾乎在接近岸邊的時候,就被完全炸燬,僥倖活下來的人,沒有幾個,所幸兩艘海盜大船,距離尚遠,沒辦法用槍對跳進海里,拼命往岸上逃命的人進行直接射殺,那太浪費子彈,除了不斷地用炮彈去砸,也沒什麼其他的好辦法。
饒是如此,朱笑東都親眼看見,安全躲進樹林裡的人,也就寥寥兩三個人而已。
朱笑東嘆了口氣,這個懷特!
自己不知道是該對他幸災樂禍,還是該要心生憐憫,二十幾個人啊,活活的就這麼被炸死了。龜縮在島上,未必會活着出去,但至少現在還活着,自己這邊也死了不少的人,但是要論價值,死得比懷特帶領下的人高多了。
懷特躲在暗處坐山觀虎鬥,搶奪廚子等人差點就得到手的船,除此之外,朱笑東還真看不出來他們的價值在哪裡。
兩艘大船上的海盜,逼近島邊,也就不再發射炮彈了,炮彈不是爆竹,那得花很多的錢!再說,主要是資源緊缺,船上的炮彈,用一發,就沒了一發,所以,能省下來的,肯定得省。
朱笑東正觀察着,最緊要的那隘口道上出現了兩個人影,朱笑東身邊一個女子,一緊張,差點就一梭子彈送了過去,還好朱笑東趕緊把她的槍口往天上一擡,大喝了一聲:“別開槍,自己人……”
那兩個人,正是廚子和他僅剩的一個手下,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可是連什麼東西都給扔了,沒命的往上爬着。
隘口距離山頂,八十來米的距離,廚子和他那個手下,一邊跑,一邊揮舞着雙手,還叫嚷着:“自己人……不要開槍……”
不過,也就是廚子,喊的又是漢語,要不是朱笑東見機得快,多半他們兩個都不明不白的去做了槍下鬼。
過了片刻,廚子氣喘吁吁地上了山頭,一見到朱笑東和林富財兩人,廚子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哭喪着臉,說:“隊長,小朱老闆,我……我沒用……沒能完成你們交給我們的任務……把所有的人也全部弄丟了……”
林富財和朱笑東兩人一齊拉起廚子,林富財說:“算了,不就一破船嗎,用不着計較。”
朱笑東卻說道:“廚子叔,幸好你沒搶到那船,要不然,挨炸的,肯定就是我們了,我還得謝謝廚子叔你……”
朱笑東沒有譏笑打擊廚子的意思,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結果,只要眼下人沒事,也就用不着去計較那麼多。
只是廚子是軍人出身,對上級交代的任務,那可從來都是要堅決徹底的完成,現在任務失敗了,就算沒人責怪,他心裡也不會好過。
廚子僅剩的那個手下,這個時候卻是既慶幸,又內疚,自己的所有同伴,都臨陣反戈,跟了懷特,要不是當時他沒能跟上節奏,特定也是上了懷特的船的人,沒想到一個小時沒到,就全部落了個葬身大海的下場,還活着,這是他值得慶幸的一點,
過了半晌,才吶吶的說道:“請你們,再給我一支槍……”
朱笑東毫不在意這個傢伙的態度,笑了笑,說:“累了吧,先到坑道里去,吃的東西,喝點水,可能待會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這個人感激的看這朱笑東,好久,才問道:“聽說你只是一個做生意的老闆,根本就沒當過兵打過仗,你不怕死?”
“怕啊!”朱笑東笑着說道:“說不怕死,那是假的,我怕死得很,所以纔不想死,不想死,就得跟他們拼,落在他們手裡,早遲也是個死,而且,死得痛苦萬分,拼一把,就算是死也能痛痛快快的。”
雖然朱笑東也是用英語說的這些話,但這個差點當了逃兵的廚子的手下,卻似懂非懂,一邊想,一邊跟着那個引路的小男孩,去坑道里吃東西喝水。
廚子他們兩個人,剛剛緩過氣來,隘口上再次上來三個人,一看這三個人,朱笑東和林富財兩人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這三個人,當頭的,正是懷特這傢伙,一個原來的他的手下,另一個本來是跟着廚子的。
懷特現在雖然沒了人手,但他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精神頭兒,到了隘口,大大咧咧的往那裡一站,喊道:“朱笑東先生,你還活着嗎?我有話跟你說……”
林富財差點一槍崩了這個傢伙,但是朱笑東淡淡的笑了笑,阻止了林富財,隨即站了起來,問道:“懷特先生,我活得很好,你呢,你的船都給人炸沒了,你還好吧。”
懷特喊道:“多謝你的那神奇的治傷藥水,我現在也很好。”
說着,華特從腰上取下一個水壺,正是朱笑東分發給所有人的龍鱗藥水。
“朱笑東先生,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朱笑東忍住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我們之間,能合作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你肯承認你跟我的賭局,你已經失敗,我也許可以考慮一下給你的交易。”
第一次跟懷特見面,懷特要挾朱笑東,以及所有的人,都得聽他的命令,做他的擋箭牌,但是朱笑東識破了懷特的卑鄙,跟他打賭,看看誰能把這一羣無辜的人帶出這個荒島,到現在爲止,朱笑東這邊也有人戰死,但是相對懷特來說,無論是死去了的人的價值,還是人數,都是懷特那邊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