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行程我幾乎是全聽海瑟薇的安排,趕得比較着急,再加上我個人心理的原因,我幾乎是一夜沒睡,站在小閣樓的窗口盯着外面的夜色整整看了一夜,一直等第二天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海瑟薇就已經到了我的住處下面,然後我就穿了一身黑色的唐裝,用一條帶子將滿頭的白髮綁起來以後,提了百辟刀就下樓了,然後上了海瑟薇的車駛出了莊園,最後到了一個小型的機場,乘坐了海瑟薇的專機就奔着北方去了。
當飛機離開英倫三島的那一瞬間,我知道,自己剛剛纔從天道盟的漩渦裡掙脫出來,然後爲了復仇又一次扎進了西方世界的洶涌狂潮裡,這一次出發,對我來說意義不同,以前在陰謀和權利鬥爭中,每一次我都是被動的去接受,是別人算計的對象,能活到今天,幾乎全憑着自己的運氣,以及身邊的那幾個赤誠的兄弟,而現在,我開始主動去摻和這些事情了。
或許,就像是亞瑟王送給我的那幾句諸神盟的信條裡說的——反抗!反抗!反抗!直到綿羊變成雄獅的那一天。
做了太久的羔羊,每次都是別人燒開了大鍋,磨刀霍霍的朝着我走過來,這一次,我也提起了屠刀,主動去覓食,我的食物,就是人。
我很清楚,當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就離不開西方的這盤三足鼎立的棋了,這種權利鬥爭,入局容易,想出去難,除非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硬邦邦的屍體。活在這個世界,永遠別指望靠着別人的憐憫去活,那樣會很悲慘,一旦入局,我就只能比別人更狠。
而我,在經過了一夜的沉思以後,顯然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丹麥,格陵蘭島,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也是瓦爾哈拉的老巢。據說,很多年前西方修煉者世界爆發的第一次戰爭當中,瓦爾哈拉戰敗,地盤幾乎是丟的一乾二淨,就剩下了這格陵蘭島,最後也是殊死反抗,這纔好不容易保住了這個地方,所以,格陵蘭島被瓦爾哈拉認爲是他們的福地,後來他們的地盤雖然擴張了不少,但是卻始終不願意離開這裡,將整個格陵蘭島經營成了鐵板一塊,而且,這裡也確實是適合他們的地方,瓦爾哈拉這個組織就是以北歐傳說中勇士的聖殿的名字命名的,北歐人崇拜信仰的是奧丁大神,奧丁大神居住的地方就叫做瓦爾哈拉,所以,在這裡他們倒是相得益彰,混得也是風生水起。
我曾問及海瑟薇,瓦爾哈拉在格陵蘭島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海瑟薇說了這麼一句——在格陵蘭,神不是萬能的,而瓦爾哈拉無所不能,在這地方,是龍得盤着,是虎得臥着,就連她的家族的觸手都沒法子伸展到這裡,也是因爲和瓦爾哈拉有很親密的關係,所以他們才能將生意做到這裡。
於是我就明白了,這特孃的根本就是黑白通吃,無論是修煉者的世界,還是紅塵世界,都已經在瓦爾哈拉的控制下了。海瑟薇是在告訴我,在格陵蘭,就算對瓦爾哈拉不滿,也不要爆發激烈的衝突,要不我們兩個人可能豎着走不出來!
一路上,我倒是都聽海瑟薇給我說這些了,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情報,我都一一記在了心中,然後就開始閉目養神了。
飛機飛行的速度不慢,當天夜裡十點多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抵達了格陵蘭島,在飛機即將着陸的時候,亮起的燈光讓我看到了一座被冰雪覆蓋的城市,城市裡霓虹閃爍,而機場卻冷冷清清,估計已經被“清場”了。
當我和海瑟薇並肩鑽出機艙的時候,四周已經到處都是瓦爾哈拉的人了,入目之處,全都是身上穿着白色寬袍,猶如苦行僧一般,但卻手持利刃的武士,我們剛出來,那些武士就敲打着自己的胸膛瘋狂的咆哮了起來,看着就像是一羣大猩猩一樣。不過這不是挑釁,而是歡迎,怒吼是瓦爾哈拉的武士對更加偉大的武士的敬意。在這些瘋狂咆哮的武士中間,有一顆腦袋格外的搶眼,在飛機上照射出的光芒下,那顆腦袋閃閃發光的,就像是一顆明晃晃的電燈泡一樣,而那顆腦袋的主人正在人羣中淺淺的微笑,如此模樣,也就只有那位裡奇了,而這些陣仗,估計也是裡奇安排下來的,這些我都知道,所以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容,與海瑟薇一併做了一個捶胸禮,這才從容下了飛機。
“哈哈,葛兄弟,您果然來了!”
裡奇頓時大笑着迎了上來,一見面就給我來了個熊抱,大笑着說道:“我們的魁首已經在等着您了,甚至已經爲您擺好了酒宴,親手爲您溫了一杯上好的白蘭地,按照你們華夏人的習俗爲您來接風洗塵。”
葛兄弟?
我不禁抿嘴笑了起來,之前這個大光頭可一口一個葛先生,現在一轉眼卻換了一個稱呼,親熱了許多,擺明了是因爲我來了格陵蘭島,他已經非常準確的捕捉到了我釋放出的友好信號,這才如此作態,不過我本來也是抱着善意來的,也想看看這一次瓦爾哈拉到底會開出怎樣的條件,有沒有什麼合作的契機,所以也沒必要裝逼,只是我實在不大擅長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略有寫僵硬的笑着說道:“盛情難卻,當然得來。”
裡奇大笑,一手拉着我,一邊招呼着海瑟薇朝旁邊停泊的車隊走去,倒是個滴水不漏的人,一路上說說笑笑,一次次的提到他們魁首溫酒的手藝一絕,正在親自爲我溫酒,以表達對我的重視。
西方的溫酒和咱們東方的溫酒不大一樣,並不是說那種直接用火加熱的方式,着實是一門手藝活,事實上,許多洋酒是不能用來加熱的,能加熱的只有白蘭地和威士忌,加熱的方式就是每次倒入高腳玻璃杯裡大概一盎司左右的酒,然後用中指和無名指,夾住酒杯高腳,雙手緊捧酒杯,慢慢來回晃動,利用手掌的溫度,把酒均勻加熱,酒溫達到人的體表溫度時,酒香四溢,所以說這是一門手藝活。
這位瓦爾哈拉的魁首正在爲我如此溫酒,也有點意思,玩的倒是怪矯情的。
不過,人家那麼做表姿態,咱也沒法說什麼,只不過我實在不適合應付這樣的場合,倒是搞的我自己尷尬不已,好在裡奇這個人是個話癆,一路上絮絮叨叨個不停,倒是不寂寞,再加上有海瑟薇在一旁應付,我自己倒不至於手忙腳亂,只是笑容稍稍有些僵硬而已。
瓦爾哈拉總部距離機場有一段時間,大概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然後我們就到了一處頗爲乾淨的海灘,雖然寒冷的海風呼嘯,不過整體倒是寧靜的很,而這裡也沒有雜亂的居民,只有一座規模簡直已經到了驚人地步的莊園。
我知道,這裡就是瓦爾哈拉的總部了,光明正大的就擺在這裡,也不怕聖殿或者是教會來給他們一下子,可見人家底氣很足,這格陵蘭島就是人家的地盤,不怕外人進來搗亂。
車隊緩緩駛入莊園,沿着寧靜的小路一直前行,最後停在了莊園的一座別院前,別院裡面是一座莊園裡最高大的高樓,那高樓幾乎是直插夜空,狀如一把西方武士使用的大劍,十分威武,我估計站在那座高樓的頂部,能俯瞰整個格陵蘭!
“這裡就是我們瓦爾哈拉的議會所在了。”
裡奇在車裡指着那座高樓笑着說道:“我們瓦爾哈拉是個武士聚集的地方,所以崇拜武勳,議會就建造成了一把聳立在海邊的大劍的形象,象徵着武運長存。平日間這議會裡是不會接待客人的,只是我們內部開會工作的地方,而這一次爲了迎接您,魁首特地將宴席設在了議會,這也是自從我們存在一來,從來沒有過的先例,可見魁首對於和您的見面是多麼的期待!”
我看了海瑟薇一眼,海瑟薇點了點頭,意思是這確實是瓦爾哈拉從來沒有過的先例。
這一次,我終於動容,因爲直覺告訴我,對方還未見到我便搞的這麼隆重……似乎當中總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不過,不等我多想,裡奇已經下車,圍着車子轉了一圈,最後到了司機後面的位置,爲我打開了車門,笑着說道:“走吧,我想魁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您這位驚豔了整個西方的年輕高手了。”
我點了點頭,與海瑟薇一起下了車,下車後我才隱隱聽到,那別院裡面似乎隱隱有喊殺聲傳出來,不過那喊殺聲總是少了一些猙獰和絕望的味道,作爲一個身經百戰的人,我知道,這應該是在訓練了,雖然喊殺聲裡的精氣神不錯,但訓練就是訓練,不是以命相搏,沒被逼到那個退無可退的份上,怎能發出最爲狂野的吼叫?
我眉頭一跳,心裡那股子怪異的感覺更加濃了,心說莫不是老子參加了一場鴻門宴,這瓦爾哈拉表現出來的一切熱情都不過是麻痹我的神經,眼前這一出便是那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頓時,我扭頭看了裡奇一眼,蹙眉問道:“都這個時間了,怎麼裡面還有人在訓練?”
“哦?葛兄弟聽出來了?”
裡奇眼睛一亮,頓時說道:“看來葛兄弟真是如傳言中一般,身經百戰,殺人無數,無愧人屠威名!若不是真的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怎能聽出這喊殺聲當中的門道?不過,葛兄弟也不用好奇,我們魁首也是一個武人,就愛聽這殺伐的聲音,不愛看歌舞喜劇,就愛看這勇士弄劍,每每人逢喜事時,都會召來武士在自己住處訓練,聽着喊殺聲入睡!我估計這一次也是一樣的,他得知葛兄弟要來,興奮難耐,於是便召來武士在樓下訓練助興了!”
我揚了揚眉,沒說話。
而裡奇則拉起了我,連拉帶拽的就朝着那別院走了去,便走便說道:“走,葛兄弟,一同來看看,您也指點指點這些臭小子!”
說話的工夫,已經走到了門口,“吱呀”一把推開了門,門開剎那,我猛然聽到院中傳來“倏”一道破空聲,根據我的經驗來看,這明顯是利器破空時候纔會發出的聲音,頓時我大怒,一把甩開了裡奇,“蹬蹬蹬”連退好幾步,然後,“鏗”的一聲,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劍就插在了我腳下的泥土當中,半截劍身都落入了泥土中,看的我眉頭狂跳,幾乎是下意識的摁住了手中的百辟刀,擡頭冷笑的看着裡奇,問道:“裡奇兄弟,這就是你們瓦爾哈拉的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