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個時候我心裡完全沒想我乾死了一條恐龍的壯舉,而且還是一條變異、加強版的,不出意外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強悍的恐龍,我唯一想的是,終於能不用變成一坨粑粑了。
生活平淡的人都在羨慕我們這些一生浪跡漂泊,整日掙扎在生死線上的人,認爲那樣的人生纔是完美的,有着說不完的故事,殊不知,那些歷險的故事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都是最痛苦不堪的回憶,真正幸福的,其實是生活在平和中的人。
比如我,我就懷念從前的生活,當活下來的這一刻,絲毫不覺得熱血沸騰,有的,只是徹骨的疲憊。
活着,對於我們這些腦袋拎在褲腰帶上的人來說就是最美好不過的事情了,最起碼是這樣想的。
我和花木蘭之間有着奇特的感應,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我,然後,我被他從滿是血腥的恐龍腹中拖了出去,當我終於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我整個人終於放鬆了下來。
迎着亞特蘭蒂斯之心撐起的能量罩帶來的明亮,再看着花木蘭如空谷幽蘭一般的清麗容顏,我擡起手非常費勁的擦了把眼睛附近的血,然後就像是神經質一樣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可能就是從恐龍肚子裡出來了,情不自禁的想笑吧!
啪嗒!
這時,一滴冷冰冰的水珠兒落下砸在了我的臉頰上,於是我停下了笑,定定的看着花木蘭,她那雙猶如寒星一樣、當我第一眼看到就沉淪其中無法自拔的眼睛這個時候正有成串兒的淚珠落下,而且越來越多,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噼裡啪啦的不斷落在我臉上,觸感冰涼冰涼的。
一時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爲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花木蘭會這樣!
她是堅強的,最起碼我心目中的她是堅強的,猶如戰神,堅不可摧。
可是,接下來她做出了更加讓我吃驚的舉動!
花木蘭,這個思維裡盡是男女大防、忠義禮孝仁勇的女子,竟然當着青衣他們的面一下子抱緊了我,整個人伏在我的身上大聲哭泣着,我能感覺得到她玲瓏的身軀,也能感覺得到她皮膚的冰涼,我還能感覺得到她不斷在輕輕顫抖的身體。
她的哭聲愈來愈大,分明是精神已經崩潰了的樣子……
她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女神,我沒想到她會這樣,可是在經過片刻的錯愕後,漸漸也就釋然了。
人有千面,花有百樣。
她,從始至終就不是一個堅強的猶如長刀一樣無堅不摧的人,只是她將所有的痛苦和悲傷全都掩藏在了面具之下,所以纔給了別人那樣的錯覺。
有時,她也需要憐惜。
再強悍的女人,她所有的強悍終究是給外人看的,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她永遠脆弱到不堪一擊。
或許,當我被諸城暴龍吞進嘴裡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防就已經破碎了吧,所有的堅強都成過眼煙雲。
我心裡輕輕嘆息着,有些恨自己的木訥,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了這一點,然後,我有些費力的擡起手臂,輕輕抱住了她。
因爲我是躺在下面的,我能看得到青衣他們幾個人怪異的神色,但我沒覺得不好意思,只是抱着她,這個時候,或許只有我的體溫才能讓她平靜下來吧!
我不懼長刀烈火,但是我心疼她的眼淚。
僅此而已。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花木蘭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羅莎在一旁纔有些侷促、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你們劫後重逢,本來我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斷你們的,但是,小天傷的太重了,需要趕緊進行包紮!”
這話一出口,花木蘭才如夢初醒,然後“嗖”的一下從我身上彈了起來,臉上的淚水一干,又恢復了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然後對着羅莎點了點頭說道:“拜託了!”
羅莎笑了笑,直接招呼了胖子和青衣上來幫忙,擡着我強行給我翻了個身。
我的傷口主要全在背上,他們這一翻我的身子,當時就牽扯到了傷口,疼的我情不自禁的悶哼了一聲,然後羅莎拽住我的衣領一發力,“嗤啦”一聲,直接就把我的上衣撕裂了,登時,我聽到了一大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臥槽!”
扶着我腦袋的胖子更是情不自禁的爆了粗口,然後對着我梳了個大拇指,跟我說:“小天哥,我胖子這輩子服氣的人不多,一個是青衣,另外一個就是你,這話真不是我在瞎掰,我是打心眼兒裡服氣,傷成這樣你是咋抗住的?”
我苦笑一聲,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背上是徹底開了花了,當時那諸城暴龍舌苔上的倒刺可沒少在我背上剮肉,怕是傷的很重,要不然他們也不能是這麼一個神情!
羅莎從揹包裡面取了醫用酒精,然後二話不說就開始往我背上澆,疼的當時沒忍住就狠狠一口咬在了胖子的大腿上,咬的胖子“嗷嗚”一下就慘叫了起來,不過沒掙脫我,是愣在硬着頭皮扛,腦門子上冷汗涔涔的,說到底,他是怕我咬了舌頭!
疼痛、失血過多……
在羅莎給我處理傷口的時候,我的意識在一點點的昏沉,我知道自己挺不住了,然後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我竟然忽然響起了諸城暴龍胃裡的那塊金板,然後我強打着精神就和胖子說道:“恐龍肚子,有金板,一定要取出來!”
說完這句話,我就陷入挺不住了,在陷入昏迷前只聽羅莎在一邊說道:“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方都受了傷,粗略估計,傷口至少有上千道,肉幾乎都碎了,只不過傷的不是特別深,不再要害,所以他才挺到現在的!這傷要是放在大醫院裡面,縫合以後,再加上各種營養液的維持,假以時日不要命,可是咱們現在卻困在這個鳥地方里,條件有限,我能做的只是幫他縫合傷口,加上失血過多,小天這一次……怕真的是懸了!能不能扛過這一關,得看他自己!”
聽完這最後一句,我就徹底陷入了昏迷。
我彷彿陷入了一場冗長的夢境,這裡只有黑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非常難受,在這樣的夢境中我不知道掙扎徘徊了多久,然後才終於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整躺在一片陰森森的樹林裡。
“哥,你終於醒了!”
坐在我身邊的周敬一看到我睜開了眼睛,當時興奮的就蹦了起來,然後掉頭就跑,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我渾身痠疼,幾次想嘗試着爬起來都沒成功,這才終於放棄了。
不一會兒,周敬領着林青和青衣他們就過來了,他們這些人一看我醒了,頓時大大鬆了口氣。
我就問他我們現在在哪裡。
“當然還是在墓地裡了,你小子一昏迷,咱們的行動只能暫緩,不過原來那塊地方要啥沒啥,咱總得找水什麼的吧?於是就把墓地找了一遍,還別說,真就找到了這麼一片洞天福地!”
胖子咧嘴笑道:“你小子足足昏迷了四天了,中間又是高燒,又是打擺子,我們都以爲你扛不住了,沒想到你小子倒是命硬,竟然又從閻王爺的手裡面逃了出來!”
我說麼昏迷中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原來是在發高燒!
我苦笑一聲,又一次響起了諸城暴龍胃裡的那塊兒金板,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就惦記上那塊兒金板了,總覺得那玩意能幫我們大忙,於是我當時就問胖子那塊金板找到了沒有。
“找到了,只不過上面寫的那些東西我們幾個不認識。”
胖子撓了撓頭,說:“你要是身體能受的了想瞧瞧的話,我這就給你找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