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天煞孤星
是夜,月華如霜,樹影婆娑,四周靜悄悄的,只有盧姍姍一人推開窗櫺,站在窗口支着下顎發呆。
她並沒有點燈,白皙清麗的臉上帶着說不出的焦躁,往日裡澄澈透明的眸中盈滿了期待。
那個人還沒來。
時間也沒到,可是她等不到結果,她就是心裡不安寧,她不希望自己見不到他,特別是在讓她缺乏安全感的聖地中,見不到紅塵,她的心情時刻都在惡劣着……這樣的情況,不止這次,這樣的場景不是第一次,也定然不會是最後一次……
此時,一頂暗紅色的轎子,悄無聲息的接近了天斷山脈,在聖地的入口處停住,靜靜的懸浮在空中。
轎中黑髮黑眸,面無表情的男子微微擡了下玄色的衣袖,一道流光自袖中飛出,撞到聖地的結界上,結界微微扭曲了下,宛若被石塊激起波紋的水一樣。
“天靈大陣,不過如此。”
清冷的音質從他脣間溢出,他闔上黑色的豎瞳,原本停在空中的轎子飛了起來,不斷接近聖地的結界,在與天靈大陣相接之時,暗紅色的轎子發出奪目的光輝,慢慢的,慢慢的,融入到了空中泛起的波紋中,悄無聲息的進入到了聖地裡面……
聖地中大多數人毫無察覺。
只有住在聖地摘星閣中童顏鶴髮的老人驀然張開了眼睛。
他有一頭打理的非常整齊的銀白色長髮,銀白色的眸子,眼角帶着皺紋,面色普通且帶着滄桑之色,他起身,白色的衣襬在空中劃出靜寂的弧度,他擡首,望着天空中的星月,伸出如同枯樹的手,凝眉掐算一番,臉色的平靜再也不復存在。
他失態的大叫道:“來人---”
白色長袍,袖口領口繡有蓮花的聖地弟子立即出現,恭敬的對他行禮之後才道:“聖者,請問有何吩咐?”
沒錯,這位童顏鶴髮的老人,正是聖地的聖者,他也是天啓大陸上,跟百曉生以及陰魂林巫名並稱可以知曉天下身後事的三大預言者之一。
百曉生曉得天下事是因他知道的秘密多。
巫名能看穿過去未來是因爲他有巫術。
而這位聖者能夠明瞭旦夕禍福是因爲他擅長觀星。
“去請聖主來此見吾。”
“聖主大人正在閉關……”
“如此,請聖子來吧。”
“是。”
聖地弟子領了命,便不敢耽擱,立即去找聖子聖光。他匆匆走在聖地之中,匆忙之中,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打了個冷戰擡頭向前看,並無人影,他卻沒發現自己的頭頂,有一個龐然大物,悄無聲息的瞬移而過,直直的朝着接待客人的卿鳳齋飛去……
那是一頂血紅色的轎子,那裡面坐着一個面無表情,冷漠從容的英俊男子。
聖地弟子沒有發現這些異常,直奔聖子聖光的院子,行禮之後便立即道:“聖子,聖者有請。”
聖光聽此面上有些驚詫,挑了挑眉,眼角下的淚痣盈盈欲墜,似是流淚:“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馬上就去。”
聖者可以預知生前身後事,在聖地地位超然,很少人能命令他,他也很少見外人,每次他要求見聖主或是他的時候,必是有大事將要發生……而那大事,都與聖地的未來,有着絲絲縷縷的關係。
聖子聖光從心底重視此事,他不敢耽擱,顧不得交代醉浮光什麼,就急匆匆的趕去摘星樓。
他趕到的時候,摘星樓的聖者已經平靜下來,看到他,淡淡道:“坐。”
聖光朝他行了個禮:“聖者大人,不知你深夜找聖光來是有何事商議?”
聖者銀白色的眼瞳中流溢着奇異的色彩:“在剛剛,吾感受到有不速之客入侵聖地。”
“什麼?”
聖光聽此驚訝的站了起來:“怎麼可能?有人入侵聖地天靈大陣怎麼會毫無反應?自從聖地成立以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即使在十萬年前,聖地還是聖盟時,那些外來的邪靈都不能侵入天靈大陣,更別說在十萬年後靈術凋零的今天,怎麼可能會有人破的了天靈大陣,入侵的了聖地?”
聖者面色陰沉如水,語氣嚴厲:“聖光,你爲聖子,聖地未來皆由你一人擔負,你怎可如此沉不住氣,坐下。”
聖光的身體一僵,有些不服的坐了下去:“聖者說的是,是聖光衝動了。”
聖者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吾震驚於此,便觀天象,掐算演變一番,發現入侵者竟是劫煞加孤辰寡宿命理,隔角星疊加,陰陽差錯,刑剋厲害,乃是天煞孤星……他的到來,竟影響到我聖地的命數,在此月,聖地必有一場關乎興衰的大劫……”
聖光按捺着聽完聖者的話,在腦海中消化了一遍,總結道:“聖者大人是說,入侵的人,是天煞孤星,會爲聖地帶來一場不可預估,不知禍福的變動?”
聖者點頭:“吾意正是如此,天煞孤星命帶煞氣,厄運總是多過好運。”
這麼說,是禍大於是福。
聖光皺起眉,心裡也憂慮起來,畢竟聖地成立至今,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悄無聲息的闖入聖地,而他們聖地完全被動,不知對方是誰,更不知對方爲何而來,這可如何是好?
“如今義父聖主正在閉關,聖光年紀尚幼,資歷尚淺,實怕連累聖地……不知,針對此事,聖者可有什麼建議教訓?”
聖者摸了摸自己的白色長鬍子道:“近日應有不少客人來聖地……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臨,孤克六親死八方,天乙貴人若能救,行善積德是良方,天道規則是存在即是真理,有天煞孤星的存在也必然有破解天煞孤星的有緣人在,由吾推測得知,那天煞孤星的有緣人,也恰巧在聖地當中,若近日有客人來,多半就是剋制天煞孤星的有緣人了,你須待對方爲上賓,好好招待,許是可以讓聖地避過此劫。”
聖者話音剛落,聖光幾乎是立即想到了今日來聖地的五方城一行人,心中暗呼,莫非是這一行人?
然後他想了一遍今日在招待宮雪衣等人的時候,並無失禮之處,這才呼了口氣,恭敬的朝聖者行禮:“多謝聖者大人指點,聖光必會小心處理此事。”
五方城來的那一行人,較爲特別的,就是五方城的少城主宮雪衣,據說她有控魂催眠之術,不可小覷,還有就是她的侍女,來自無垠崖醫術不凡,九陰絕脈之體,背後又一個隱秘的高手……
這兩人,最有可能是聖者口中的有緣人,聖光決定明日再去與她們接觸一下,打好關係,爲聖地今日的劫難做準備。
在聖者和聖光爲聖地的未來憂心的時候,盧姍姍等到了紅塵。
趴在窗櫺上的盧姍姍看到踏着清風明月而來的血色轎子,心裡就像開了花一樣,快樂的不得了。
她甚至親自迎了出去,看着那玄衣、黑髮、黑眸、冷漠無情的男子踏着穩健的腳步下了轎子之後,就立即走上前,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對方的衣袖,側着頭,白皙清麗的臉上帶着恬淡美麗的笑,輕聲說:“我以爲你會進不來。”
說話間,她的手已經滑過對方的衣袖,主動握住了對方修長而略顯冰冷的手。
紅塵察覺到盧姍姍的熱情,腳下微微一頓,繼而接着往前走,聲音淡漠卻帶着任何人也無法懷疑的篤定:“只要本君願意,沒有去不了的地方。”
盧姍姍聽了掩脣笑了:“你也真不謙虛。”
兩人進了屋,她把門合上,走到他身邊,第一次幫他褪去衣衫,她略微害羞,但紅塵卻很坦然,挺拔修長的身軀站着不動,任她動手。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個屋子?”
盧姍姍認真的解開紅塵的衣帶、腰帶,想起了個重要的問題來。
紅塵垂着黑色的豎瞳,定定的望着在自己身前忙碌的小女人,心裡一片安寧,周身的每個毛孔都舒服的不得了:“本君聞的到你身上的香味。”
又是香味。
盧姍姍挑了挑眉,她不喜歡用胭脂水粉,香囊也從未佩戴過,不知宮雪衣和紅塵爲何都說她身帶冷香,難道是這具身體自帶的香味,而她自己因爲聞習慣了而不自知?
不管如何,只要紅塵喜歡就好。
想到這裡,她放在紅塵胸前的手頓住了,向前走了兩步,白玉般的秀美面頰上慢慢氤氳上了紅色,她將自己的臉貼到紅塵胸前,手向下移,環住紅塵的腰,微微闔上眼睛:“紅塵,我……”
我喜歡你?亦或是,我愛你?
紅塵懂這種感情麼?
他……會覺得她是自作多情麼?
在即將將心意說出口的那一刻,盧姍姍膽怯了,張着脣,卻再也說不出自己想說的話。
若是,她的感情,嚇到了他,讓他覺得是負擔,怎麼辦?
紅塵一直看着盧姍姍,自然將她的面色泛紅,睫毛輕顫的模樣看在眼裡……那模樣,像極了她羞澀時的樣子,雖然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不妨礙他的情動。
他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擡了起來,一手半擁着盧姍姍的身體,一手擡着她的下顎,傾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