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世百無聊賴的躺在一根古樹的樹枝之上,看着下方仍在爭吵的二人,不由得笑出了聲。
“大小姐,你這是在幹啥呢?”
正在吵得不可開交的二人聽見聲音忽然朝着樹上望去。當左清泠看見是凌世後,立刻興奮起來:“喂,臭冰塊,你來了!快點幫我把這個煩人的傢伙打跑!”
凌世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左清泠頗感到無奈。不過對於那個和左清泠吵了大半個時辰的男子凌世倒是有些興趣。
此人年紀大約二十歲左右,一身純白朮袍,臉色蒼白,甚至連頭髮和眉毛都是白色的,可以說除了眼睛是黑色,全身上下都是雪一樣的白淨,纖塵不染,給人一種純淨但卻又有些恐怖的感覺。
而且此人手中的武器更是奇特,那其實是一根足有一人高手臂粗細的白骨。白骨整體呈瘦長的 J形,光潔如玉,有兩個明顯的骨節,就像是兩根被連在一起的象牙。而且其中一端扁平鋒利的,類似鐮刀。而另外一端則尖銳如矛。
“閣下的武器,真是少見啊。”凌世仍躺在樹枝上,倒沒有動手的意思,這讓左清泠恨得牙根癢癢。
“在下蕭蕩,未請教閣下是哪位?”白衣男子看着凌世,眼中閃過一縷精光。
“凌世!”凌世微笑一聲,從樹上跳了下來,來到二人身邊,看着面前的三株天冥紫邪草,心中不禁有些咋舌。
“這東西平常很少見,怎麼在這裡就突然出現了這麼多?”
凌世看了看兩人,輕咳一聲,道:“你們這樣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看這樣吧,所謂見者有份,咱們三人一人一株分了得了。”
凌世沒有看見,在他的話音剛落,蕭蕩的眼睛在一瞬間陰冷下來,握着白骨的手也漸漸的攢緊。
“你想殺我。”凌世平靜的說道:“你的殺氣好像不受你控制,這點可不好。”
蕭蕩一驚,沒想到此人對於殺氣是如此的敏感,看着後者一眼,沉聲道:“這三株天冥紫邪草我有急用,希望你們最好不要插手!”
“抱歉,我也有急用!”凌世的笑容漸斂,一隻手負於身後,手術刀卻無聲無息間落入掌心。
凌世確實有急用,因爲他猜測,紫夜很有可能需要藉助天冥紫邪草的力量來進階,雖然也只是猜測,但凌世必須要試一下。
“這麼說,閣下是不打算割愛了?”蕭蕩的聲音,逐漸變得陰森。
“想打架我隨時奉陪,不過在我的面前你這九劫冥君的實力可不夠看!”
就在這時,左清泠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悶吼,隨即骨頭斷裂咔嚓聲響起,數之不盡的碎骨驟然廢了過來,然而在接近三人身邊時卻盡數化爲齏粉。
皇一突破了蕭蕩的骨牢,氣勢洶洶的來到了左清泠的身後。
“怎麼可能?”蕭蕩一臉的驚駭。他的骨牢本來可以困住一個時辰左右,現在卻只是一盞茶的時間就被突破了,這簡直令蕭蕩不敢相信。
凌世頭也沒回就知道是皇一,他盯着臉色頗爲難看的蕭蕩道:“你還要堅持麼?”
蕭蕩緊握的拳頭中,傳來陣陣聲響。他是九劫冥君,雖然眼前三人的境界都比他低很多,但光是那個黑炭就夠他應付的了。
之前蕭蕩與皇一簡單地交了一下手,對於後者那強悍的防禦力頗爲頭疼,這纔想方設法將對方困住。
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一直自信的骨牢就被對方短時間內突破了,這對蕭蕩來說不失爲一個重大打擊。
“這三組天冥紫邪草我必須要帶走,我要用它來救我師父的性命!所以如果你們要阻攔我,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凌世盯着後者的眼睛,看着後者眼中的那股堅定,心中一陣觸動,他感覺,這蕭蕩不像是在說假話。而且凌世也暗地裡詢問了一下燕萬千,得到的答案是,他也沒聽說過這天冥紫邪草可以用來治什麼病。
“什麼?你要救你的師父?那,你就拿去好了。”左清泠雖然有些刁蠻,但本性善良,一聽到對方竟然拿這去救命,自然心一軟就放棄了。
“慢着!”
蕭蕩的嘴角浮現一絲笑容,但這縷笑容剛剛出現就被一道冷然的聲音扼殺在搖籃中。
凌世轉過頭對左清泠道:“以後再這麼擅做主張小心我把你賣到花船上去!”
說完,凌世也不管後者的咬牙切齒,轉身看向蕭蕩,詭秘一笑,道:“再者說,這麼好的故事,起碼我得知道個來龍去脈啊。”
蕭蕩雙眼一寒:“你以爲我在騙你?”
“嗯哼。”凌世眼眉一揚,挑釁的目光看向後者。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但僅僅過了一會兒,蕭蕩便敗下陣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的頹喪,像鬥敗的公雞。
“說吧,怎樣你們才能將天冥紫邪草叫出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能把天冥紫邪草給我,讓我死都行!”
說着蕭蕩伸出手,將一直緊抓不放的白骨橫在二人面前,道:“這是我的武器——魘骨,拿去!我希望,我能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
“臭冰塊給本姑娘讓開!”左清泠推開凌世,來到蕭蕩的面前蹲下:“你說你要救你師父?我們跟你去,只要你所說的是真的,這三株天冥紫邪草你都拿着!而且,我們跟着或許還可以幫上什麼忙,對吧,臭冰塊!”
左清泠清冷美目瞧向凌世,雖然臉上一臉倔強,但水汪汪的眼眸中卻盡是乞求。
凌世掌心的手術刀在指縫間來回旋轉了幾圈,腦海中卻不斷的迴響着蕭蕩剛纔所說的話。
只要能把天冥紫邪草給我,讓我死都行!
這是我的武器——魘骨,拿去!我希望,我能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
“這個蕭蕩是個漢子,幫幫他吧。”天冷忽然出現在凌世的身邊,看着蕭蕩,眼中卻有一層化不開的悲傷…….
這時,凌世一把接過蕭蕩手中的魘骨,魘骨一端鋒利的骨刀赫然滑向蕭蕩的脖頸。
“臭冰塊你幹什麼?”左清泠大聲驚呼,連忙要制止凌世。
凌世不爲所動,在骨刀划過去的這一瞬間,他緊緊的盯着蕭蕩的每一處細微的動作。
而在骨刀劃開蕭蕩脖頸的皮膚之際,凌世的手卻停了下來。
蕭蕩的脖頸處,一道薄如蟬翼的傷口裂開,一縷鮮血滑落下來。
蕭蕩的身體一直動都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在眨一下的。
凌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蕭蕩,確實是個漢子,在剛纔斬向蕭蕩的脖頸之際,凌世故意放出殺氣,讓蕭蕩以爲自己真的會殺他。在那一瞬間,凌世在蕭蕩的眼中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裡面只有一份決然,和愧疚。
看來,就在他與凌世對視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覺悟。對這個蕭蕩,凌世開始有些佩服了。
“接着,”凌世將魘骨扔給蕭蕩,在後者茫然的面龐中道:“雖然我沒有義務幫助你,不過看在這三株天冥紫邪草的份上,我倒是可以過去看看。”
一旁的左清泠鬆了一口氣,粉拳打在了凌世的背上,嬌嗔道:“臭冰塊你嚇死我了!”
“你,你不殺我了?”蕭蕩有些不明所以。
凌世白了後者一樣,旋即向前一步道:“這三株天冥紫邪草我先收着,你領我們去找你師父吧,到時候看情況再說。記住,別耍什麼花樣,否則我保證你會死在我前面!”
蕭蕩面色有些爲難,但隨即道:“好吧,我就領你們過去。不過你們切不可將我師父的所在告訴別人,否則我保證即使死了也會扒你們一層皮!”
“成交!”
凌世將三株天冥紫邪草放在納界手鐲之中,三人一塊離開了這個地方。不過在離開之際,凌世卻朝着那堆鬆軟的土壤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三人一塊離開,左清泠則一臉氣憤的走在最前面,這讓二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這丫頭又在生誰的氣。
師父的病情有了希望,蕭蕩心中懸着的一棵石頭也落了下來,又恢復了之前一副玩世不恭登徒浪子的形象。一路上和凌世有說有笑,不過凌世本性沉默,話也不多,所以基本上都是蕭蕩在演個人秀。
不過從蕭蕩的話語中,凌世瞭解到這貨似乎特別熱衷於和女人吵架,以及觀看女人吵架,這被他稱作“樂子”。這惡趣味讓凌世滿頭黑線。
“哎我說凌世兄弟,你知道那個黑炭的來歷麼?這麼快就突破我的骨牢,這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看着與之前慷慨赴死截然相反的蕭蕩,凌世也是頗爲無奈,道:“我不知道。我遇見這個丫頭時,那塊黑煤球就已經跟着她了。”
說道這裡,凌世也感覺有些不對勁,皇一爲何會一直跟着左清泠而且還對後者言聽計從?
這時蕭蕩看着面前兩個反差巨大的背影,不懷好意的奸笑兩聲,道:“以我的經驗,這個黑炭絕對是喜歡這個丫頭!我的感覺絕不會出錯!”
“咳咳…….”凌世被蕭蕩的話狠狠的嗆了一下,旋即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道:“你是個人才!”
說着凌世快步朝前走去,很快就把蕭蕩甩在了後面。
“喂,我是認真的,情況絕對是那樣的…….”蕭蕩大呼着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