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超大型粒子對撞機這種遠離普通人的頂尖科研設備趙猛知道的並不多。
只是偶爾在一些短視頻上刷到過對撞機的信息。
也聽過一些對撞機的傳聞。
像是元素週期表後幾位元素是通過對撞機發現的。
原子內部的結構也是對撞機撞出來的，甚至還有一些未確定的‘阿秒’級黑洞，也會出現在對撞的過程中。
可惜對於這些難以理解的東西，他也只是快速的劃過，
真正讓趙猛留意的，還是出於普通人的樸素金錢觀，那便是超大型粒子對撞機開機一次的價格。
“我記得每開機一次，從準備到實驗再到最後的維護，一次實驗流程下來，在上億美元左右。”
想到對撞機的作用，這種價格讓趙猛的感覺有些奇怪，
花費如此多的金錢得到的東西，竟是人類難以看到，一時間難以應用到人類實際中的產物。
“也許這就是人類對世界本質的好奇吧！”
前世的記憶在趙猛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如今他再看這數十層樓高的大型粒子對撞機，也忽然明白了，之前模擬過程中，那些科研人員爲何會如此挑選小白鼠。
每次一次的實驗如此耗費金錢，可不得仔細的挑選。
“這麼說來這些人類是要將我放在大型對撞機中？”
“那麼這些人類要將我放在對撞機中幹什麼？”
看着自己一點點被推到對撞機下，趙猛的心中出現了一絲不解。
他前世刷過的那些關於對撞機視頻中，絕大部分都是原子，電子級別的粒子對撞，
用粒子去撞宏觀物體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這麼說來這些人類在之前的對撞實驗中發現了影響到宏觀世界的現象。”
趙猛所在的盒子被一個身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提起，他們乘坐臨時搭建起來的電梯一點點的升高。
而後又通過一部分廊橋來到了對撞機的中心位置。他被放到了一個帶有機密刻度的金屬圓筒中。
隨着盒子的關閉，周圍陷入了一片漆黑。
又是輕微的一道震動，趙猛感覺自己被安置在了某個位置上。
緊接着周圍傳來了機器的轟鳴聲，有廊橋被收走的機械聲，
也有塔架移動的雜音，很快這些聲音，被更爲巨大的推動聲所掩蓋。
趙猛能想象到，此時外面那分開的兩段猶如盾構機一樣的結構正在緩緩的合攏。
轟的一聲，隨着一連串鎖定裝置的脆響，
金屬桶中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了，只有他這裡極爲安靜。
雖然知道自己在模擬中，就算接下來死掉，也能立刻重新開始一次新的模擬，
但此刻的趙猛，面對這種寂靜，心中還是不可抑制的出現了一絲莫名的惶恐。
“好冷！”
不知爲何周圍突然變的寒冷起來，溫度開始快速的下降，
仔細聽來周圍似乎有水流快速流過，很快水流聲消失，再次安靜了下來。
“快點開始吧，這些人類還在準備什麼？”
趙猛在等待着，然而對撞實驗依舊沒有開始。
“咦！亮光！”
就在趙猛等的不耐煩時，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難以言說的一種亮光，
這亮光極爲耀眼，在很短的時間內吞噬了他，
趙猛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傳來一陣劇痛，很快他便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存在了，
但奇怪的是，他依舊可以看到那一抹亮光，他的意識依舊清晰。
“我的身體遭到了破壞，但這光爲何還能看到？”
就在趙猛疑惑時候，光慢慢減弱，但卻並未消失，他能感覺到亮光變爲了一條直線，一條十分筆直的直線。
而他的整個意識都被這道光拉扯着，拖拽着向着一個方向而去，恍惚間他好像看了外界的景象，他看到了對撞機以及周圍的實驗人員。
“什麼情況！”
【模擬失敗！】
……
【第一週，你誕生了，你成爲了一隻小白鼠】
依舊是那個實驗室，依舊是那個恆溫恆溼的培養艙，誕生後的第三天，趙猛已經睜開了眼睛。
在知曉自己會參加某種對撞實驗後，趙猛心中也不再着急，
此時的他更爲疑惑的是，對撞中所發生的事情，
“這些人類要做什麼實驗？”
他看着實驗室那巨大的白板，實驗內的人員在白板上計算着什麼，也有人在白板前爭論着什麼。
而趙猛默默的觀察着這些人類的行爲，似乎想要從中找到線索。
【第二週，在外界的影響下你茁壯成長。】
趙猛一邊保持身體的成長，一邊琢磨着白板的內容，
但即使以趙猛前世今生加起來的學識，對於這些高深的物理他依舊沒有研究明白。
【第三週，伱的生活無憂，你獲得進一步成長。】
“似乎有眉目了，這些人類想要從小白鼠上撞出什麼東西來！”
看着白板前的投影幕布趙猛終於發現了些什麼。
在這一週這些人類也終於不在白板上討論那些他難以理解的數學公式，
而是在另一個地方架起了一塊幕布，用投影儀在上面投射着一些幻燈片。
而這幻燈片顯示的內容正是接下來實驗的內容。
通過幻燈片趙猛看到，這些人類將小白鼠放到了實驗裝置中，
而後通過某種粒子從他的身上撞出一縷東西，
那東西呈現某種虛影，看起來像是靈魂。
“靈魂！”
“開玩笑吧！”
這些掌握高深知識的科研人員，竟要做如此離譜的實驗。
【第四周，你來到了新的生存場所，你的生活條件變的更好了】
“原來如此！”
雖然被換了新地方，但趙猛依舊可以觀察着人類的行爲，
而這些人類所展現出各種幻燈片以及上面的數據，也漸漸的讓他明白了什麼。
“對腦機接口，以及意識本質的探索嗎？”
在前世趙猛穿越前，人類的腦機接口技術已經悄咪咪的達到了某種程度。
人類可以讀取小白鼠的大腦神經信息，通過這種信息看到小白鼠的視野，雖然這種視野只是簡單的二維陣列圖的再處理化，
但這種突破已經到了讓人驚悚的程度。
而腦機技術的突破，也讓人類對人類意識的本質進行更深入的探索。 人類的思維活動，本就是神經細胞的動作電位，通過高電平和低電平這種類似二進制信號的方式展現出來的。
而二進制便是電腦最底層的運行邏輯，那麼人類大腦所存儲記憶，和產生的動態意識能否被讀取和轉移？
理論上二者相似，人類也一直在這方面努力着，
但實際上直到趙猛穿越前，他所瞭解的信息，人類似乎並未在這方面突破。
“這些人類似乎在研究這方面！”
看着白板上的內容，回想之前的實驗，趙猛更爲疑惑了
“若是探究意識的本質，研究腦機接口便可，用對撞機撞小白鼠是要撞什麼。”
“總不會是要將小白鼠的意識撞出來吧！”
【第一個月第一週，你被換到了新的領地，你獲得了新的成長速度。】
“實驗要臨近了！”
趙猛繼續觀察着的白板上的內容，自從上一週找到了線頭後，對白板內容破解，趙猛更進了一步。
如此複雜的東西，以他前世的學識自然是看不懂的，
但他在這個世界獲得的數術知識，尤其是在修行上的知識，竟能觸類旁通，
在這一點上，他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偶然聽到的一句話。
若是有一日，人類若在同一物理規則下的宇宙中遇到外星人，數學也許是交流的第一語言。
“這部分是什麼東西？”
“似乎是某種極端溫度下的物質狀態！”
此時白板前又放起了幻燈片，看着上面的內容，趙猛思索着什麼。
“另一種物質形態嗎？”
“這和意識撞擊實驗有什麼關係？”
在前世，趙猛接受的義務教育中，將物質分爲，固態液態氣態。
而在一定的氣壓溫度的變化下，這三種狀態可以相互轉化。
等到他上了大學，偶然間與其他理工的同學交流時，才知曉物質還有更多的形態。
像是結冰的水，若是加熱會變成液態水，再加熱變會變爲氣態，若是繼續加熱呢？
加熱到幾千，幾萬，幾億度，水又會如何變化。
一開始人類不會思考這樣無聊的問題，直到人類思考火焰的本質人類發射太陽探測器，看到了真正的太陽。
那種氣態液態的奇怪狀態，讓早期的人類科研人員無法定義太陽就是算是什麼物質形態。
而太陽表面的活動又明確顯示，她自身存在着某種明顯的流體性質，但又無法將其歸爲液體，在這種情況下被太陽稱爲等離子體。
若是一直加熱，物質的形態會發生某種奇怪的變化。
那物質一直變冷呢？
趙猛此時，在幻燈片上看到的一些描述，便是將接近絕對零度的一些物質，放到了對撞實驗中。
人類試圖中這種接近絕對零度的物質來承接意識。
“奇特！”
【第一個月第二週，你成年了，本能驅使着你做些什麼？】
“這些人類想要凍住意識！”
又過了一週，趙猛終於明白了這些人類要做什麼實驗。
腦機接口技術是要將意識像是電腦存儲信息那樣進行轉移讀取。
而這些人類要做的，便是要將大腦神經信號激發出去，利用另一種物質形態，進行冷凝存儲。
“這種異想天開的實驗！”
“前世的人類真的做過這種實驗嗎？”
“還是模擬中模擬出的特殊實驗。”
想明白了整個實驗的內容，趙猛心中的震動難以形容，
“世界上竟然有物質可以冷凝意識！”
趙猛不清楚那種冷凝聚合物質是什麼東西，
但這些人類所標註的這種物質性質確實有這種能力，說是冷凝有些誇張，但卻能減慢光速。
意識的本質在某種方式上來說，就是電子在大腦中活動。
若是能將人類大腦中每一刻的電子運動，復刻到某種物質中，
那麼人類便能突破大腦皮層這種天然的障礙物，直觀的看到大腦的狀態，
“他們要給意識照相！”
而後像是動畫片一樣，將意識組合連續的畫面。
“不可思議！”
趙猛直到現在也不敢想象，人類能做出這種實驗，
此時的他，也許就像是前世那個生活在封建王朝末端的人，
在第一次面對x光時，難以想象，有人竟然能透過肉體看到自己骨頭。
他只會以爲那恐怖的設備奪走了人類的靈魂，讓他感到害怕，感到惶恐。
【第一個月，第三週，你越發的成熟，身體的本能驅使着你尋找着什麼。】
新的實驗又要開始了，趙猛憑藉前兩次模擬的經驗，毫不意外的選爲了實驗的小白鼠。
他再次來到了那對撞機下，看着着龐大的對撞機，趙猛這次注意到了更多的細節。
之前他只注意到這對撞機的龐大，
但這一次，他發現了對撞機身上真正值錢的東西，那便是密佈在對撞機上各種大大小小，極爲精密的傳感設備。
對撞機本身的原理很簡單，
就算一個小孩子，找一段長長的電線，也能建造出簡易的粒子對撞裝置。
真正困難的是要知道對撞機裡發生了什麼，以及在對撞後會產生怎樣的物質。
在以光速的對撞下，人類的肉眼是無法觀察到這些現象的，能依靠的則是精密的傳感探測裝置。
而因爲要觀測激烈的對撞過程，很多傳感設備都是一次性的，這也是每次實驗要耗費大量資源的緣由之一。
“當然我也是耗材之一！”
趙猛安靜得待在一個金屬筒中，他被再次放入了對撞機中。
“人類無法進入對撞機中直觀的看到什麼，但我可以。”
“也不知到意識徹底離開身體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看來上次那種感覺是意識被撞出去的現象。”
對撞機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液體流動的聲音快速而過，這一次趙猛清楚，那是用於冷卻的液化氣體。待流動的聲音停止，對撞便要開始了。
……
光再次出現，
但這次實驗產生的現象卻和上一次不一樣，
趙猛看到的是一條看不到頭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