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瑞翰的確是因爲不想連累君曉陌,所以才選擇獨自一人離開的。君曉陌的儲物戒裡只剩下兩張隱身符了,如果這兩張隱身符全都使用在君曉陌的身上,她還能支撐四個時辰的時間,而如果君曉陌讓了一張給他,他們倆就只能支撐兩個時辰了。
容瑞翰在心裡的確有升起過與君曉陌一同死在這裡的念頭,然而,看着那些被靈器困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人的樣子,他又不忍心了。
這個靈器內部的景象實在過於詭異,倘若真的被那些火球擊中,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恐怕結局遠遠不是死亡那麼簡單,而是生不如死。
容瑞翰已經不止看到一個被腐蝕得幾乎只剩下一副骨頭,卻還在喉嚨裡發出“嗬嗬”聲的人了。
他不忍心讓君曉陌變成這個樣子,所以,他把生存下來的希望都留給了君曉陌,獨自一人赴死。
當他身上的隱身符失效那一瞬間,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他儘可能地躲開了那些朝他飛過來的火球,卻因爲火球越來越密集,速度越來越快,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有越來越多的火球落到了他的身上。
“唔……”容瑞翰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疼痛到極點的感覺是麻木,他吃力地扯了扯嘴角,心裡想着,這次還真是虧大發了,本來想着讓曉陌對自己心軟,順便也讓葉修文欠自己一個人情,誰能想到竟然就要死在這裡了。
哦,不對,或許死不了,靈魂還是被困在這裡的,或許只會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變得瘋狂。
一片黑暗中,容瑞翰靜靜地躺在地上,他已經喪失了所有的行動能力,只能任由着身上的火球把自己腐蝕。
他原以爲自己會涌起一些類似於“不甘”、“懊悔”、“難過”之類的情緒,結果,他的腦海裡唯一浮現出來的,居然只有君曉陌的一眸一笑,有前世的,也有這一輩子的。
這次他爲君曉陌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以後君曉陌也忘不了他了吧?
雖然君曉陌說過,她唯一喜歡過的人只有葉修文,但容瑞翰知道,君曉陌一向是一個心軟的人,他死在這裡之後,君曉陌的心裡就會永遠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這樣想想,好像也不錯呢。
容瑞翰苦中作樂地自我安慰道,只是,心裡還是有着淡淡的遺憾。
遺憾到了最後,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眼前的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充斥着整個嗅覺的血腥味,而他在心裡最想見到的那個人,想必正貼着隱身符四處找尋着他,他再也看不到對方了……
容瑞翰失落地閉上了雙眼,耳邊響起了那些火球極速飛來的簌簌聲,但他已經再也不介意了。
“容大哥!”一道熟悉而帶着哽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容瑞翰的手指動了動,略有些吃力地睜開了雙眼。
他原以爲自己聽到的是幻覺,沒想到下一刻,他就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之中,眼前是一片火紅的衣角。
“容大哥……”君曉陌難過地抱着容瑞翰,心裡面除了那牽動着她所有神經的揪痛以外,任何情緒都感覺不到了。
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君曉陌的臉頰上滑落,滴在了容瑞翰的衣服上。
或許,那已經不能算是“衣服”了,火球強大的腐蝕作用讓容瑞翰的身上沒有了一處完好的地方,君曉陌所能觸及的,都是一手沾滿了鮮血的爛肉。
“隱身符……”容瑞翰瞪大雙眼看着君曉陌,吃力地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你爲什麼不用隱身符……”三國之大帝無雙
“你都沒有用,我爲什麼要用!”君曉陌咬牙對容瑞翰怒斥道,滿是血絲的眼裡寫滿了難過和哀傷。
“用……用隱身符……”容瑞翰喘了幾口氣,總算再次擠出了幾個字。
他看到了君曉陌身上的傷勢,很明顯,君曉陌在隱身符失效之後,就這樣一路地邊跑邊避開那些火球,趕過來找他了。
“要用一起用!”君曉陌看着容瑞翰,一字一頓地說道,“不然的話,我們都別用了。”
“不……”容瑞翰蹙起了眉毛,“不夠……”
“誰說不夠的,兩張隱身符,足夠我們支撐兩個時辰了,兩個時辰以後,能不能出去我們就聽天由命好了。”君曉陌握緊了拳頭說道。
容瑞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抓着君曉陌的手腕,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火球造成的傷勢已經腐蝕到了他的喉嚨和聲帶,讓他說話也變得越來越吃力了。
君曉陌抓住容瑞翰的手,稍稍用力,掰了下來,然後從儲物戒裡拿出了隱身符,往容瑞翰的身上貼了過去。
“別……”容瑞翰的喉嚨裡總算勉強擠出了一個字,他想要阻止君曉陌在他身上浪費這一張符籙。
“容大哥,我說過了,我不會就這樣把你拋下的。”君曉陌看着容瑞翰,一字一頓地說道。
容瑞翰的內心像是被狠狠地擊中了一樣,一種又苦又澀的情緒從心底蔓延了起來。
既然你喜歡過的人只有葉修文,又何必這樣對我呢……
靈器之外,葉修文神情冰冷地看着這一幕,眸底裡的黑色彷彿越來越濃郁,有繼續加深的跡象。
張淑月抓緊機會在葉修文的身邊煽風點火地說道:“葉大哥,你看,君曉陌她這個樣子,像是對那個男人毫無感情的嗎?”
“張淑月你閉嘴!曉陌對於葉師兄的感情,又怎麼會是你一個外人能夠看懂的?!當初葉師兄失蹤的時候,曉陌有好幾次都想要跳進死亡之淵去找葉師兄了!”陳飛羽生氣地說道,打斷了張淑月的話。
他現在總算看出來了,葉修文哪是真的不關心君曉陌?只是因爲莫名地開始吃君曉陌和容瑞翰的乾醋,所以才放任小師妹在靈器裡面受苦而已。
陳飛羽想要喚醒葉修文內心深處對君曉陌的感情,讓他明白小師妹曾經爲他付出過什麼東西。
“但最後也沒見她跳下去,不是嗎?”張淑月嘲諷地說道,“說得好聽而已,她不過是想要葉大哥對她心懷愧疚,從而接受她的感情。”
葉修文的瞳眸猛然一縮,情緒有了一剎那間的起伏。
“閉嘴!”葉修文冷然地說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對張淑月說的,還是對陳飛羽說的。
不管怎麼樣,此時此刻,葉修文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太強烈了,無論是張淑月還是陳飛羽,都不敢徹底惹怒他,只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
張淑月憤憤地瞪了一眼陳飛羽,心裡暗忖着,待會兒找到機會,她一定要繼續說,非把君曉陌永遠地困在那個靈器裡面不可!
葉修文的眼裡閃爍着明滅不定的情緒,在靈器裡,十幾個火球就這樣直直地朝着君曉陌和容瑞翰飛了過去。
君曉陌只顧着懷裡的容瑞翰,根本沒有躲開這些火球,倘若這些火球砸在了君曉陌的身上,君曉陌不死也得徹底地毀容了。老公寵過火
葉修文的手指倏然僵硬地一揮,在火球即將砸到君曉陌的時候,突然就改變了軌跡,砸到了遠離君曉陌一米開外的地面上。
張淑月和陳飛羽都沒有看到葉修文隱晦的動作,他們只看到火球改變了方向,不由得都看向了葉修文。
除了葉修文這個靈器的主人以外,還有誰能夠讓火球突兀地改變方向?
張淑月心裡充斥着的自然是嫉妒和怨恨,而陳飛羽則是暗暗慶幸地鬆了一口氣——看來,葉師兄對於小師妹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不捨得小師妹受傷。
只是,不知道葉師兄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把小師妹放出來。
靈器裡的君曉陌因爲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重傷的容瑞翰身上,因此,她壓根沒有察覺到這詭異的一幕。
她從儲物戒裡拿出隱身符來,想要貼到容瑞翰身上時,靈器外的葉修文他們也看見了。張淑月嘲諷地勾了勾脣角,而陳飛羽和其他的凜天峰弟子們則擔憂地看了一眼葉修文。
以現在葉師兄的情況來看,明顯小師妹對容瑞翰做得越多,葉師兄只會越生氣。
現在的葉師兄簡直是完全失去理智了,根本不能用常人的邏輯去判斷他的行爲,因爲“吃醋”這件事,葉師兄有可能做出讓他自己都後悔莫迭的事情來。
果不其然,看到君曉陌拿出了隱身符,並打算向容瑞翰貼過去的時候,葉修文的眼神倏然更加地冰冷了,直直地降了十幾二十度。
他抿着雙脣,單手一揮,十幾顆火球就這樣直直地朝着君曉陌飛了過去!
“葉師兄!”凜天峰的衆人又驚又懼地大喊了一聲,打不過葉修文也搶奪不了靈器使用權的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十幾顆火球朝着君曉陌飛了過去。
被這些火球砸中,小師妹豈不是要被腐蝕成一個血人?!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火球是朝着君曉陌的背部砸去的,君曉陌沒有看見,但容瑞翰卻看見了。本來早已沒有了任何抵抗力的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倒了君曉陌,火球擦着他們的胳膊,砸在了地面上。
事實上,這些火球在快要砸到君曉陌的時候,就改變方向了的,現在被容瑞翰這麼一撲,他們反倒差點成爲了火球的目標。
當然,身處其中的君曉陌和容瑞翰都不知道,君曉陌只感到身上沉重無比,因爲容瑞翰的這一撲,再次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堅定的話,恐怕他都要暈過去了。
“容大哥……”君曉陌吃力地把他推開了一點距離。
君曉陌和容瑞翰不清楚這一點,不代表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葉修文不清楚,他冰冷的雙眸裡冒出了一絲火光,特別是在看到君曉陌再次試圖往容瑞翰身上貼隱身符的時候,他眼底的火光更盛!
他一揮衣袖,三把風刃從黑暗之處直射了出來,一下子把君曉陌手裡的隱身符給撕成了粉末,還在君曉陌的手上留下了三道不深也不淺的口子。
這與其說是泄憤,還不如說是“警告”,警告君曉陌不要“出軌”。
君曉陌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連忙四處找尋了起來——爲什麼剛剛的那三道風刃,會有葉師兄的氣息?!難道葉師兄也被困進來了嗎?!
靈器外,葉修文看着君曉陌緊張和擔憂的樣子,眸底裡一片不爲所動的冰冷。
不夠……給他們的懲罰還是不夠……
背叛的人,就是應該受到足夠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