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打着一把紅色油紙傘的小男孩站在小區門口,望着這棟樓,他留着跟女孩子一樣的齊肩發,齊劉海,乍一看,這清秀俊美的長相,真的像個女孩子,年紀約十一二歲的樣子,身材高挑,赤着腳,穿着一件雪白的對襟袍子,剛好遮住腳踝,露出好看的腳背在外面。他的側臉顯得眸子濃密捲翹,鼻樑高挺,還有好看的脣形,最主要是這一身吹彈可破的肌膚,白得似雪,沒有一點瑕疵,也沒有一點血色。身上除了黑白,唯一有點色彩的,就是他那雙像是深不見底幽深湖底的眼睛。
“這裡陰氣聚集,陽氣一旦消散,必將大禍。“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你總是把我悶在這頭髮下面,我都快憋死了!讓我透口氣行不行?”
“現在是白天,讓人看到不好。”
“你拿傘遮着不就行了嘛!笨!”
“那隻看一眼。”
“好好!趕緊的!”
男孩轉過身去,撥開了腦後的頭髮,一張甜美的臉露出來,她有着一雙跟男孩一模一樣的瞳孔。
“哇!好重的屍腐味!這樓裡住的全是死人吧!”
“是活死人。”
“難聞死了!“
男孩放下頭髮,“我們得趕緊離開了。”
“我剛纔好像聞到了她的氣味。”
“我也聞到了,所以我們得趕緊離開。“
“你怕個鬼呀!她要是敢惹我們,就塞個孩子到她肚子裡,破了她的貞靈,沒了一身本事,我看她還牛什麼牛!“
“異瞳在這裡,我們還是躲着比較好。“
“膽小鬼!”
一個保安拎着根電棍朝這邊走來,是個很壯的男人,滿臉肥肉,圓得像個球。
“喂!趕緊離開!那裡是墓地,有什麼好看的!這裡不能逗留,趕緊走!“
男孩撐着傘,走進林蔭小道,眨眼間就不見了。
男人扶了扶帽子,轉身往回走去。
七日坐在那,喝了十幾瓶的飲料,打了個飽嗝。小楚認真地看着她,”姐姐,你還要嗎?“
“不用了。“
“那我可以喝這剩下的一瓶嗎?”
七日一把拿過來,“不行。”
南錦回來一看門還是那個樣子,“小楚,我不是叫了裝修的嗎?怎麼沒有弄啊?“
七日坐在那,雙手抱在胸前,“都是不人不鬼的東西,有必要弄個門嗎?你下葬的時候,墓碑上也留門了?”
“你什麼意思?“
小楚使了眼色,示意冰箱被發現了。
南錦走過來,放下紙箱,”既然發現了,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你想怎樣?“
“想讓你幫個忙。”
“什麼忙?”
“拿一縷陰靈火給我。”
“給了你這個,你是不是就放過我們?“
“看心情。”
“那我要是不給呢?”
“死路一條,我不介意把你們兩個都殺了。“
“姐姐,我這麼可愛也要死嗎?”
“可愛?脫了這身人皮,你就是副骷髏,哪裡可愛了?”
“可是我真的很可愛的,相信我。”
“乖乖把嘴閉上。”
“七殺,我們能活到現在,都不容易,何苦這樣?”
“哦,你還沒有忘記我?”
“怎麼可能會忘。”
“看來有人說了慌,你沒有死,南孤王。”
“就因爲是人和妖的孩子,就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你就是個怪物,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
“七殺,我不想再和你繼續之前的恩怨了,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也請你放我一馬。”
“想讓我放過你?可以,不過是有條件的。”
“你說。”
“幫我找到其他三個,等我取了他們的陰靈火,我就放過你,以後也不會再找你麻煩。”
“說話算數。”
“我堂堂七殺王,會跟你在這玩把戲?!“
“好,成交。”
七日走到他面前,手指一勾,一縷紅色火焰燃在掌中,一把捏住,火焰被收入體內。轉身拿起劍,看着小楚,“若有下次,你再被我射中,就會灰飛煙滅。”
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箱子,“正好,從現在起,接手新工作,以後你就是我的奴才,隨時聽命吧。”
走進房間,不一會兒又打開門,“要是你們再敢往我房間跑,我的劍可不認人。”
小楚笑着看着她,”姐姐晚安。“
南錦什麼也不敢想,因爲他想什麼七日都會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放空自己,什麼都不要想,纔是保命最佳良策。
南錦拉着小楚跑到自己房間,“你爲什麼要帶她來這裡?這樣會害死我們的知道嗎?”
“因爲我感應到她也不是人,她跟我們一樣,那不也是應該來這裡住嗎?”
門自己開了,七日站在門口,“她不帶我來,我也會找來的,畢竟在這下面呆了這麼久。”
“沒事了。。。。。。。我就是問着玩兒的。。。。。。。”
“再不睡,以後你們永遠都別想睡覺了。“
“馬上睡,馬上睡。”
小楚跑到七日跟前抱着她的腿,“姐姐,我能和你睡嗎?”
七日捻着她的辮子拉開她,“再往我身上湊,我就吸乾你的血。”
“那你可以給我換跟你一樣的血嗎?這樣我就不怕熱了。”
南錦趕緊拉過她,捂着她的嘴,“小孩子,話多,你別介意。”
“那就割了舌頭。”
“別別!我保證她不會再那麼多的話了。”
“給你一次機會。”
七日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回房去了。
南錦蹲下看着小楚,“別再惹她了,知道嗎?”
“可是我喜歡姐姐!我想跟她說話,想和她玩。”
“姐姐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你暫時先別惹她,等她心情好了再和她玩,好不好?”
“她不開心嗎?我會很聽話不惹她生產氣的。”
“小楚真乖!好了,睡覺吧。”
哄好小楚,南錦出來看着桌上的箱子,嘆了口氣。這兩天挖心案沒有半點進展,而且還有新的受害者無辜死去,局長實行了軍令狀,他被停職了。
“想要這樣來洗清身上的罪孽?你手上的血,洗得乾淨嗎?”
七日坐在窗臺上,屋裡的燈全關了,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南錦只看到她的輪廓,和幾縷飛揚的髮絲。
“有些事情,並不是我想那樣做的。”
“我要是不挑明,你是不是還假裝不認識我?”
“好不容易出來了,從前的一切,全都留在那地下,不是很好嗎?”
七日點了點自己的頭,“全都裝在這裡的,除非把腦袋擰下來埋到下面,否則,這些記憶,會永遠伴隨着我們,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
“從前的所有,我都想拋棄,我想重新開始。”
“做夢,就你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還有什麼重新開始的資格!”
黑影瞬間移到南錦面前,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這張臉,還是那麼讓人討厭!當初我要是親手殺了你就好了。“
“我記得,是你救了我,若不然,我早就死在那了。”
“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報答我的?恩?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對你的感情,把我騙到他們的陷阱裡,讓我活活被砍了頭!“
她的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嘲諷,“我最討厭背叛,而你偏偏這麼做了。”
“對不起。。。。。。。。”
“也是,我一條命,跟你成千上萬的族人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不是的!”
七日捏住他的下巴,“閉嘴!你沒有資格再跟我提當年的事!“
南錦只是看着她,不再說話。
她眼裡有淚,在這黑暗中發着光澤。
“經歷的多了,人就變聰明瞭,起碼不會再上當。”
她放開了他,轉身走開,“記住,你現在是我的奴才,要是敢不聽我的,你和那個孩子,都得死。”
他沒說話,眼眶溼潤。
自從騙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將是自己永遠的仇人了。
七日躺在牀上,閉上眼,千年前的一切,全都在腦海中,一幕幕,就像是昨日發生的一樣。她的夢裡又回到了那個曾經留着自己笑聲和眼淚的地方。
大雨之夜,若大的格鬥場裡燈火通明,場內擠滿了人,有百姓,也有達官顯貴。場外士兵將這裡裡三層外三層的包了個嚴嚴實實。
一層一層的屍體堆滿了擂臺下面,一眼看去,就像是用屍體堆起了這已經被染紅的神臺。
對方是狼族的,面相猙獰,身材槐梧,一身蠻力,而且兩把鋼鉤耍得巧妙,這讓她有些吃力。
幾個回合下來,七日被打得鼻青臉腫,眼睛都快看不見了,身上的衣衫已經是破爛不堪,勉強遮體,到處都是深深的血口子,被雨水沖刷着,鑽心的疼。
他那重重一鉤刺進她的胸口,將她拖着掄起來轉着圈,周圍傳來歡呼聲和叫好聲,還有他刺耳的大笑聲。她只感覺自己的骨頭和肉生生分離,痛得都快暈過去。
身體終於落地,在閉上眼之前,他高傲地走過來,踢了她一腳,“起來!”
她真的動彈不得了,只能睜着腫得快成一縫的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哈。。。。。。。我贏了!”
他轉身,衝着衆人喊着。
就在這一瞬間,地上的人一下子彈起來,撲到他的背上,一口咬了下去。
他慘着叫想甩掉她,鋼鉤亂揮着,可是傷不着她,她拼盡最後一口氣,死死咬住。兩人一同摔在地上,她還是沒有鬆口。男人在掙扎幾下之後,再也不動彈了。場下沸騰了,有助威的,有罵人的,也有看笑話的。她擅擅巍巍地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劍,對着他的頭,一刀砍下去,拎起血淋淋的頭,“我贏了!”
沉寂片刻,場下一片歡呼。
一個將軍站在人羣后面的高臺上,“恭喜你,加入羅生殿,最後一方生殺,是你的了。”
進入羅生殿,便是進了地獄,魔鬼般的訓練,讓人生不如死。
四年後,她成爲羅生殿第七殺,生殺。
羅生殿是皇家專門設的一個神秘暗軍,這些人專門是爲天子效力,除去那些心懷不軌,對江山社稷有危害的人。
這次她接到一個新指令,要去殺了進城獻貢的夷王的兒子南孤殿下。
在客棧裡,臺上的男人跳着他們特有的舞蹈,戴着狐狸面具,穿着一身白紗套衫,半束着一頭黑髮,隨着身體的舞動,頭上的絲帶也跟着飛舞。七日站在人羣裡一直到表演結束。
在喝彩聲中,瞬間移到他面前,劍架在了脖子上。
臺下十幾個穿着一身紋有蛇形圖案黑色長袍的女人大喝一聲,“七殺辦案,閒雜人等退下!“
衆人聽罷,驚叫着跑開了。
男人摘下面具,七日在看到他的眼睛時,愣了神。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好像心跳有點加快,手上的劍也有點拿不穩了。
男人笑着看着她,聲音溫柔有磁性,”你來了。“
七日冷笑道,”明知道有人要你的命,還往這麼顯眼的地方跑,你真是不想活了啊。“
“我是專門在這等你的。“
“等我來殺你?好,我滿足你。”
她的劍逼近他的脖子,劍太利,已經把他的脖子劃了個口子,血順着劍流下,她的手好像不聽使喚似的,竟然鬆了些。
“死之前,有什麼遺言?”
“跟我走吧。“
“你瘋了?”
“我想帶你離開這裡,這種殘忍的生活,不適合你。”
“你以爲你是誰?“
“我是想要守護你的人。“
“你再胡說我就立馬劃斷你的脖子。“
外面傳來異動,一片混亂。
“主上,怎麼辦?“
“去外面看看,這裡交給我就行。”
“是!“
七日收了劍,後退兩步,“你走吧。”
“你跟我一起走,否則我也不會走的。”
“你這人真奇怪,我們好像沒有見過面?更別說認識了,你一上來就來這招,戲有點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