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全城戒備

寒風凜冽,刮臉颳得生疼。

寧玥瀅低下頭來,淚水嘩啦啦地流下來,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地面上,轉瞬間竟結成了冰晶。

馮駒見她身上騰起了一股寒氣,大爲震驚,過來相扶,卻發現她的身子一片冰冷,像是凍住了,驚問道:“寧姑娘,你身體怎會這麼冷?”

寧玥瀅晃了兩下,暈在了他肩頭。

馮駒大感不妙,趕忙將她抱起,直往客棧方向飛也似地奔去。

這時已將破曉,負責看夜的林之皓背靠牆壁,站在走廊裡,忽聽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擡頭一看,只見馮駒抱着寧玥瀅從樓下上來,見他一臉焦急,甚爲驚惑,道:“,寧姑娘怎麼了?”

馮駒將寧玥瀅抱回房間,回頭對林之皓道:“去打盆熱水來。”

林之皓一頭霧水:與寧姑娘本來不是在房間裡休息的麼,怎忽然從外邊回來?見馮駒一臉凝重,當即應了一聲是,轉身往樓下去了,很快打了一盆熱水上來。

馮駒用熱毛巾敷在寧玥瀅的額上,這才勉強鎮住了那股莫名的寒冷,但依然還有絲絲寒氣從她身體裡鑽出來,趕忙讓林之皓去把李隆升和柳峰叫醒過來。林之皓應聲出去,心裡一片困惑,身上有傷、寧姑娘身冒寒氣,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快,他將李、柳二人叫了過來。

馮駒一臉嚴肅道:“寧姑娘爲寒氣所困,我們四人必須合力才能驅除她身上的寒氣。”

三人聽從吩咐圍坐在寧玥瀅的東、西、南向,馮駒將她扶起,讓她盤坐於牀上,自己則躍至北邊的空位,凝神調息,正待運功,林之皓忽然道:“,你身體受傷,還是我們來吧。”

馮駒搖頭,道:“我沒事。”

說着繼續凝神。

林之皓知他性倔,多說無益,遂也閉上眼睛,凝神聚力。

四人從東西南北向將力量一絲一縷地往寧玥瀅身上灌去,一直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的態勢,就這樣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方纔停住。

睜開眼時,天已大亮。

四人精疲力竭,猶是馮駒更爲嚴重,剛一收手,登時一口鮮血噴出。

“!”三人齊聲驚呼。

馮駒面色蒼白如紙,幾無血色,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摔倒,柳峰趕來及時,將他扶住。

寧玥瀅盤坐在牀的中央,身上的寒氣已經退去,卻依然昏迷不醒,身上騰着一股熱氣。這股熱氣,便是他們四人用來鎮壓寒氣的力量。

馮駒喘了口氣,緩緩道:“辛苦你們了。”

林之皓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可都是兄弟,有什麼辛不辛苦的。”

柳峰道:“就是。”

李隆升轉目望向寧玥瀅,見她雙目微閉,一副熟睡的模樣,卻透露着淡淡的憂傷,忽然一顆淚珠從眼角滾落,是夢到了什麼傷心事情嗎?

柳峰問馮駒昨晚發生了什麼,他爲什麼與寧姑娘在一起,去了哪裡,爲什麼受傷。林、李二人也跟着追問了一大堆,很想知道其中原委。

馮駒嘆了口氣,道:“我昨晚去紫翠宮了。”然後將事情的原委簡單地說了出去,埋去了很多細節,也不提寧玥瀅的身份,只是說寧姑娘本來是跟蹤他去的,路上才被他發現,由於勸她不動,便帶她一起去了,便有了後來的事情。

聽完,柳峰道:“這個閻屹梟也是夠可惡的,有這樣的計劃幹嘛不跟我們說呢?如果我們一起去,四人合力,說不準能將那老賊殺了!”

李隆升附和道:“對啊,我們四人合力,未必敵不過那老賊!”

馮駒回想起昨夜的情景,搖了搖頭,道:“那老賊厲害得緊,哪怕我們四人合起來對付他,也不是他對手。”

聽這麼謹慎,而且神色嚴肅,看來那閻老賊果真不好對付,李隆升三人相互瞄了一眼,各種在心中嘆息。以他們對馮駒的瞭解,馮駒肯定是擔心出事,所以纔沒有將他們叫去,而是自己單槍匹馬地深入敵方營地,以探究竟。

林之皓道:“可是,寧姑娘身上的寒氣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一時將馮駒難住。

對於這個問題,馮駒也感覺奇怪,莫非是那個黑衣人暗中下了黑手?除了這個可能,再也找不出其他可能。只是,那人救了他們,爲何要下這樣的黑手?就連這唯一的可能,似乎也不大可能。或者說,寧姑娘的身體裡本來就潛伏有寒氣,然後在那樣情況下被引發了?可她身體裡爲什麼會有寒氣?越想越覺得不可理解。

另外,那個黑衣人,是誰?

聽她叫他墨哥哥,那這個墨哥哥又是誰?馮駒雖然知道她的身份,卻不知她與那個韓右使的關係,畢竟他不是月鏡城人,對於他們兒時的事情自然一無所知。其實,重要的是,他並不知道韓右使的名字,即使聽到她叫那黑衣人做墨哥哥,卻也不會將之與韓右使聯繫在一起。

見馮駒一副思索的樣子,林之皓目光轉向寧玥瀅,聽得“喵”的一聲,猛然驚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小白白變得小小的,像一顆白色的黃豆,在寧玥瀅身上轉來轉去,也不知它是什麼時候跑到她身上去的。他們之前的聚焦一直在寧玥瀅身上,以至於將它的存在拋到了九霄雲外。

寧玥瀅如此昏睡了兩日,方纔醒轉,見自己躺在牀上,小白白蹲在一旁,一時腦海空白,想不起任何東西來。直到見馮駒等人過來看她,才慢慢記起了之前的事情,腦袋隱隱有點疼。

聽林之皓將他們四人合力給她療傷的事情說完,寧玥瀅心中感激,連聲向他們道謝。

馮駒道:“你身體感覺怎樣了?”

寧玥瀅沒有回答,反是觀察着馮駒,如今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也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故而問:“馮前輩,你的傷好了嗎?”

馮駒淡淡一笑:“好了,你呢?”

寧玥瀅試着感覺自己身體的情況,察不出什麼異樣,點了點頭,道:“沒什麼大礙啦。”

馮駒道:“那晚,你渾身寒氣,到底怎麼回事?”

寧玥瀅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當時只是覺得身體忽然冷冷的,便像是落在了冰窟裡一樣,慢慢麻木,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馮駒遲疑了一會兒,問道:“那個黑衣人,有沒有……”後面的幾個字,聲音輕了許多:“對你下手?”

寧玥瀅再次搖頭,道:“沒有。”

“喵~”

小白白變成了正常的體型,晃着小腦瓜在寧玥瀅身邊蹭來蹭去,一副對她很是親熱的樣子。

寧玥瀅將它抱入懷裡,輕輕地摸着它的頭,心道:“那晚幸好它沒有跟去,不然就糟糕了。”

其實,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雖不知小白白的力量極限如何,卻也並非等閒之輩,那晚它真要去了,只怕紫翠宮非要讓它攪得天翻地覆不可。不料它生性懶惰,一旦睡得舒服起來,便是怎麼也不想動了,除非有人試圖將它激怒,不然就懶懶地躺着,所以那晚雖知寧玥瀅離開,卻未跟去,而是埋頭大睡。

由於寧玥瀅與馮駒身體剛剛恢復,本來離開的計劃暫時往後推遲了幾日。不過,接下來的這幾日,月鏡城到處可見在巡邏的守衛,顯然經過那晚之事,月鏡城加強了戒備。故而他們只得改變決定,決定等風聲過了再離開月鏡城。

寧玥瀅與馮駒那晚都被看清了面容,所以很少出門,以免被發現,要買什麼東西都由林之皓他們負責。即使出門,也要稍作化妝一番,或者戴面紗。不過,戴面紗更容易引疑,他們的選擇只剩兩樣:要麼化妝出門,要麼不出門。

每天,寧玥瀅都會站在房間裡的窗戶前,望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望着望着,幾乎每一次她都會走神,表面上眼睛在看,實際上思緒早已飛到了其他地方,魂不在體,只剩空殼一具。

這幾天,她一直心緒不寧。

那個人影,那個名字,怎麼也無法將它們從腦海中抹掉。

思緒翻涌,浪花朵朵,拍打着她的心岸,觸碰着她的心頭。

那個夜晚,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的深處,留下的只是無盡寂落。

那些娓娓琴聲,那些朗朗笑音,如在昨日,卻早已遠去,不可觸及,慢慢地消失在翻騰的海浪裡、無底的汪洋下,永遠地沉寂下去,再無半點聲息。世界的色彩,從此,暗淡了下來。

記得,他曾經說過:我會永遠保護你,不讓你被任何人欺負。她當時笑着道:我是月鏡城的公主,誰能欺負我?他淡淡一笑,沒有做聲。

墨哥哥,教我彈琴吧。

好啊。

她學了很久,就是學不成,奏出的樂音怪兮兮的,嗔道:你是不是沒有將要訣教給我啊?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坐在她的身後,不耐其煩地一遍遍親手教她。

其實,她知道,是自己笨。

後來,她勉強學會了一些,但與他的琴技相比可是差出了個十萬八千里。

……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她晃着自己的腦袋,讓自己不要再想了。不知何時,她的眼睛已經溼潤了。

擦了擦眼睛,擡頭,往窗外看去。忽然間,一道人影從她的視野中晃過,如此熟悉,定睛一看,只見是一個戴着面紗的黃衣女子,看其輪廓,觀其身姿,不正是喬玲霜師姐嗎?

寧玥瀅大吃一驚:

喬師姐怎會出現在月鏡城裡?

很快,那人影在人羣中消失了,寧玥瀅心中擔心,從窗戶跳下。很多行人見樓上的某個窗戶忽然跳下一個仙子一般的少女,數十道目光登時齊刷刷地朝她掃來。她一心想着喬玲霜,哪裡去管這些目光?當即站起,往人羣中擠去。

本來,她想呼喊喬玲霜的名字,但忽然記起這是月鏡城,立時閉口,加快腳速,朝着喬玲霜剛纔前進的地方追去。人羣熙攘,她在其間穿梭,勾來了很多目光,卻不在意,四處尋望。

可是,找了一氣,卻始終不見喬玲霜的身影。

寧玥瀅停下,歇了口氣。

她到底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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