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吧?”
韓丘山結結巴巴開口:
“不過若是前輩與天禽山的幾位道友達成交易,晚輩也有榮幸。”
“想到此,心情也難免激動。”
“是嗎?”
“當然!”
韓丘山信誓旦旦。
“也許是我感應錯了。”莫求輕笑,狀似無意道:
“不知爲何,似乎距離這裡越近,你身上的殺意也越來越濃。”
“即使你身上有寶物能夠壓制氣息波動,依舊是顯露出來。”
“啊!”
韓丘山一愣。
“所以……”莫求猛然側首,目泛幽幽光暈:
“島上有多少人要對付我?”
“十幾個。”
韓丘山下意識開口,瞬即察覺到不對,面色陡然變的煞白。
他不清楚自己爲何突然不受控制的開口。
卻知道,少主沈溪留在自己身上的手段,定然已經失了效。
“饒……”
“唰!”
刀光一閃而逝。
韓丘山身軀一僵,一道裂縫自額頭朝下蔓延,把身體一分爲二。
一刀中分。
分毫不差!
虛空中,人影微微晃動,流光一閃而逝,轉瞬已至裡許開外。
莫求已然逃了!
島內。
原本衆人已經蓄勢待發,不曾想,到嘴的食竟然也能飛走。
“廢物!”
沈溪怒吼,大手猛拍,巨力奔涌,身側的一處山崖轟然倒塌。
他緊咬牙關,看向天禽山五人:
“幾位,看你們的了!”
“放心。”鷹眼勾鼻的男子咧嘴一笑,雙臂輕展,整個人已是遁入高空。
另外四人同時怪笑連連,身軀或震或蹲,接連騰飛,唯有嫋嫋之音傳來:
“沈公子放心,我們五兄弟既然接了這趟差事,定然給您辦的漂漂亮亮。”
“去也!”
天禽飛縱法也許並不如傳聞中的那麼神奇,卻也絕對不凡。
尤其是,此法可以合力施爲。
五人依序騰空,化作五道流光,成一字型筆直朝遠處飛遁。
他們好似背生羽翼,輕輕舒展雙臂,天地元氣就被裹挾至肋下。
“唰!”
疾風呼嘯,虛空被其洞穿,一層層肉眼可見的波紋覆蓋五人。
速度之快,宛如電閃。
“唔……”
莫求身化虛無,無聲無息遁飛百里,身後的動靜,讓他下意識回首,目露訝異:
“天禽飛縱,果真了得。”
“莫大師,既然來了,何必這麼着急走,傳出去倒是讓人覺得我們兄妹五個怠慢了貴客。”
萬老大仰天長嘯,音入悶雷,更是引得四方風雲突然變換。
風起、雲涌。
“呼……”
狂風如刀,瞬息間席捲一方。
威勢之兇猛,凡俗朝廷的萬人軍隊,被其掃過,怕是瞬間就會被屠戮一空。
“莫大師,還請留步!”
音未落,風刀已經覆蓋一方。
奈何。
疾風、利刃狂掠,卻觸碰不到莫求分毫,就如洞穿了虛無,觸碰不到半點實體。
“嗯?”
萬老大雙眼一縮:
“好手段!”
他這門呼風喚雨術,雖然名字平平無奇,卻是一門極爲了得的神通。
幾有口含天憲之能。
曾經多次施爲,屢建奇功,今日還是首次沒能起到絲毫效果。
“去!”
口中低喝,一雙金屬羽翼瞬間自他背後展開,直斬遠方的莫求。
天翼飛龍斬!
此寶乃前人遺留,與天禽飛縱術一起放於天禽山,留待有緣。
其後被萬老大所得,更憑此闖下偌大名號。
寶物形似羽翼,實則是由無數柄飛劍匯聚而成,能分能合、能聚能散,威力無窮。
“斬!”
隨着法訣一催,天翼飛龍斬瞬間散開,化作漫天飛劍猛撲而下。
飛劍閃爍熠熠光輝,諸多飛劍看似分散,實則按一定之規施爲,更隱隱成一門劍陣。
劍光罩落,即使莫求藏身虛無之中,竟也感覺周遭虛空艱澀。
就如落入泥潭,遁速陡然大減。
“唰!”
“唰!”
萬千劍光匯成江海之勢,橫掃一方,來回貫穿,往復不絕。
而內裡的那道人影,卻像不在人間一般,每一劍明明都已命中,卻如斬入虛空。
“這是什麼遁法?”
天禽山五人見狀一愣,面露驚容,三妹更是道:
“身處無間,萬法不沾,我怎麼不記得,世間有這等遁法?”
“哼!”
萬老大冷哼,雙眼收縮:
“管他什麼遁法,既然已經陷入劍陣之中,今日他就有來無回。”
“一起動手!”
“是!”
幾人點頭,面色俱都一肅,身形散開,各自祭起法器朝內裡轟去。
“呵……”莫求被劍光包裹,對於外面發生的一切,卻是瞭如指掌。
見狀輕輕搖頭,心頭殺機上涌。
既然爾等自尋死路,那就莫怪自己辣手無情了。
…………
荒島。
沈溪盤坐山石之上,面色陰沉,一聲不吭。
“少主。”一位老嫗緩聲開口:
“您放心,天禽山五兄妹既然已經應下,定然不會讓那莫求逃了。”
“哼!”
沈溪冷哼,面色不見絲毫好轉。
他要的,不只是莫求死。
還有其他!
爲此,他幾乎耗費了百多年來所有的積累,在此立下陣法。
就是想着把莫求、天禽山五兄妹一網打盡,藉機凝結外丹。
雖然如此一來,道途徹底無望。
但成就外丹,自身實力在一定情況下,可以比肩金丹宗師。
在自己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也會得到提高,興許會有其他轉機。
爲此。
他不僅需要莫求、天禽山五兄妹,就連自己的親信也不打算放過。
不如此,秘法難成。
現今少了一個莫求,萬一天禽山五兄弟再有損失,難保還能成功。
“這麼久了,爲何還沒回來?”
等了片刻,沈溪漸漸壓制不住心頭泛起的焦躁,皺着眉揮手:
“過去幾個人,去看看!”
“是。”
老嫗應是,招了招手,帶上幾位好手,化作道道陰風衝上高空。
至於這裡。
她知道少主立下了玄妙陣法,就算來了對手,也無需操心。
…………
千餘里開外。
一片水域之中,無數道接天連地的水柱瘋狂捲動,剿殺着十幾頭異獸。
水柱如有靈性,盤旋飛舞,轟擊不絕,一點點消磨異獸的體力。
齊元化盤坐不遠,手持一根旗幡,不時甩動幾下,操控陣法圍住欲要逃脫的異獸。
陡然。
“咦?”
他眼眉一挑,目泛詫異,側首朝着遠方看去:
“這股氣息……”
“是他!”
音落。
場中已無人影,那困住異獸的水柱,也接二連三轟然坍塌。
一時間,倒是讓這羣異獸興奮尖叫,以爲自己打退了敵人。
千里水域,對於常人而言,極其遙遠,越過需經漫長時日。
而在金丹宗師眼中,雖然不近,全力飛遁,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不多時。
遙遙可見,一股熟悉的黑煙籠罩四方,些許人影尖叫着逃竄。
奈何。
這些人在道基境界,殊爲不弱,其中還有幾位是道基後期修士。
但與操控黑煙的那人相比,卻差了太多。
只見流光閃爍,刀芒橫掠虛空,一道道身影接連失去生機。
這是一面倒的屠殺!
其中,人羣中有一女子身材火辣,身着大紅長袍,飛遁之際猶如展翅神鷹,正面露驚恐朝着齊元化所在方向拼命逃竄。
莫求身裹濃煙,好似自地府行來的鬼神,無聲無息收割着生命。
漆黑長刀每一次劃過,都有一人從半空跌落。
不過轉眼功夫,天禽山五兄妹,現如今僅剩一人。
“哼!”
目視逃遁的身影,他鼻間輕哼,身化一道虛影直衝女子而去。
“住手!”
齊元化趕到之際,恰好見到此幕,來不及多想,口中急急大喝。
身上氣息更是隨之暴漲,金丹宗師之威盡顯。
同時屈指一點,法寶碧海分水叉撕裂虛空,直刺莫求所在。
有了上一次的交手,這一次他不再試探,一出手就祭出法寶。
“前輩救命!”逃竄的女子原本已經絕望,此即不由心生狂喜,尖叫一聲,拼盡全力催動體內法力,朝着齊元化方向猛衝。
“是你!”莫求悶哼,前衝之際身形一晃,無盡雷霆自背後涌現。
天雷劍!
“轟……”
兩件法寶對撞,虛空好似都朝內凹陷,隨即恐怖的氣浪席捲四方。
下方的水面,瞬間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形凹陷,震耳欲聾的轟鳴遲了少許,才傳入耳中。
莫求的身形只是微微受阻,就再次前衝,長刀爆斬千百刀芒。
“果真是邪道妖人,濫殺無辜,辣手無情,就連後輩女人也不放過。”
齊元化大怒:
“我叫你住手!”
吼聲中,分水叉當空一點,一道水柱好似烏龍盤旋,纏向莫求。
“敕!”
口中低喝,虛空陡顯十八團碧綠水團。
水團寶相明輝,朗如星月,內裡電光流走,當空撕扯出道道水光。
水雷法!
水雷爆開,轟然席捲數十里,也讓莫求前衝的身形猛然一滯。
“前輩。”烏三娘見狀大喜,急急躲在齊元化身後,顛倒黑白道: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這人是邪道修士,我幾位兄弟盡皆死於他之手,還請前輩施法降服,爲我幾位兄弟報仇!”
說到最後,想起五兄妹往昔在一起的日子,聲音已有幾分哽咽。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原本一件本應很容易的差事,竟會遭此大難。
那莫求。
明明以煉丹術成名,此番顯露出獠牙,實力竟然如此恐怖?
五人聯手,結成陣法,不過堅持了幾個呼吸,就轟然裂開。
萬老大被其一掌拍死。
老五被一刀斬殺。
老二……
唯有她,勉強堅持到現在。
齊元化聞言,面色不爲所動,道:“你離遠些,此人不好對付!”
“嗯?”烏三娘一愣:
“啊!”
面前這位前輩,可是金丹宗師,他竟然說莫求不容易對方?
他們認識?
念頭還未落下,前方瀰漫的雷光之中,已是浮現一抹刀光。
刀光暗淡,毫不起眼。
帶着股淡淡的禪意,無視一切阻攔,掠過十里之地,落在烏三娘身上。
地藏本願刀!
“不!”
烏三娘張口,眼中盡是絕望。
明明自己身邊有一位金丹宗師護着,爲何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莫求!
竟有着直面金丹的實力?
阿彌陀佛。
耳邊,似有悠長的佛誦,人世間的因果,悄然從身上剝離。
一切。
盡化虛無。
“妖道,找死!”
眼睜睜看着身邊的女子被殺,齊元化不由怒吼,大手一張,天、海好似在這一刻合攏,朝正中狠狠一拍。
“彭!”
虛空巨顫,一道虛影已然朝後遠遁。
“又逃?”
齊元化眼眶跳動,目泛惱怒:
“今日,你休想逃走!”
音未落,覆海驚濤訣運轉,整個人瞬間消融與漫天水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