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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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邈再站起身來的時候,發現一個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光線昏暗,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各有不同。

包括那個剛剛差點被強女乾的女人,也抱着自己的孩子縮在角落裡,用一種驚悸莫名的畏懼目光看着他。

姚邈在昏暗的光線裡掃視了一圈,最後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卻和剛要出來的李傑撞了個正着。

李傑顯然是聽着聲出來的,他目光越過姚邈,一眼便看見了後面地上的那個人,和黯光裡對方隱隱約約碎裂的腦袋。

李傑雖然看起來很話嘮,但他確實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做事、該做什麼事兒的聰明人,他一瞬間就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了,扭頭看姚邈,低聲喊了句:“姚哥。”

姚邈向他笑了笑:“奧利奧很好吃。”

李傑有些更懵了,他看着姚邈走進他們的屋裡,又看了看外面噤若寒蟬的一羣人,最後還是一溜煙的跟着姚邈進了屋,將門又給關上了。

而他關上門,一轉過頭來,卻正看見姚邈坐在牀沿邊兒上,正在擦那把寒光閃閃的長矛,他心裡一突,小心翼翼道:“姚哥?”

姚邈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怕我?”

李傑道:“哪有……要沒有你,之前在那個茶餐廳,我早就死了,只是……我看你的狀態有點不太對啊。”

“沒有什麼對不對的,”姚邈將長矛放下,道,“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我既沒有什麼反胃不舒服,也沒有什麼殺上癮的感覺,反而明白了一個道理。”

李傑有些懵,道:“什麼道理?”

姚邈道:“人們怕欺人的人,但更怕殺人的人——無論我殺的是所謂的好人還是所謂的壞人。”

李傑有些愣怔,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李傑岔開話題道:“姚哥,你說軍方爲什麼不來個大轟炸?直接把這些怪物炸上天去?”

姚邈道:“那咱們不也死光了?”

李傑嘿嘿笑道:“嘿嘿,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老百姓畢竟在這裡呢,和這些怪物‘糾纏’在一起——但你說姚哥,有沒有可能,軍方最後逼急了,不管咱們直接地毯式轟炸?”

這個問題姚邈早就想過,以軍方所掌握的軍事力量,在黑暗環境裡和這些顯然熟稔黑暗的生物交戰無疑是不佔優勢的,而且在通訊設備全面癱瘓的當下,分散作戰、黑暗作戰更不是什麼有利的事情,如果事態進一步失控,極端手段的應用,或許是可以預見的。

姚邈道:“暫時應該不會,除非營救出去的人飽和了,畢竟現在全球黑暗,這些怪物可能到處都是,人命或許不值錢,但哪裡也不能沒有人,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但我們也不能長留在這裡,以現在的情況,一直呆在一個地方只有三個後果,餓死、被自己家的炮彈炸死、被怪物殺死。”

姚邈這三個死說的李傑心驚肉跳,他心向來大,剛剛倒牀就睡,壓根沒有想這麼深:“那姚哥,你有什麼計劃嗎?”

姚邈搖了搖頭,道:“等。”

他在這兒微微頓了頓,道:“然後咱們去市郊——不是說那裡軍方已建立了大規模的倖存者基地麼,咱們就去那。”

姚邈其實心裡已有一個想法,也很簡單,還是要借那個火焰異能者鄧溫韋的光,那傢伙大肆收攏了那麼多的物資、得罪了不少的倖存者,現在這樓裡的倖存者還沒有餓極,等真的餓起來,必然要反彈,但鄧溫韋一不管制二不想辦法,顯然也和姚邈想到了一塊去,壓根不打算在這裡久留,這樣一來,這些倖存者的反彈於鄧溫韋而言便根本不存在。

因此,鄧溫韋想必很快就要離開這棟樓,到時候等他殺出去吸引外面衆多怪物的注意力,姚邈借光跑路,就能避開與外面那些恐怖的生物正面交鋒。

鄧溫韋算不上什麼好人,姚邈算他也算是心安理得,而且他清楚,末日裡,你可以不當一個純粹壞人,但也不可能當一個聖母。

當然,姚邈活了這麼多年,早清楚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或事是能用好與壞單純界定的,更遑論什麼正與邪,就連少兒動畫片節目都能體現出這一點來,更何況是現實世界裡的人?

但姚邈萬萬沒有想到,他沒有等到鄧溫韋出手,先倒是等來了一支“小分隊”!

他先聽見的是從樓下傳來的一聲淒厲的慘嚎。

那不是人的嚎叫,而是某種生物瀕死的哀鳴。

姚邈急忙來到窗前,一眼看下去,第一眼看見就是一支沉默行軍的獨眼巨人小分隊。

前前後後,足足有十個獨眼巨人,身影龐大,在黑暗微光裡像是一座座緩慢推進的巍峨山峰,它們所過之處,剛剛囂張不已的各色怪物一頭頭退讓,地面上來不及跑掉的人被當場一一屠殺,沒能及時讓開的怪物也被毫無懸念的斬殺。

那頭曾經嚇了姚邈一跳的蛇形怪物,被一個獨眼巨人一腳踩住後半身,用手生生扯成了兩半。

它們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特性,沉默行軍,冷峻肅殺,加上它們龐大的體型,非人的外表,讓人本能的生出壓力與畏懼之心來。

它們彷彿沒有思想,只知道殺戮與服從命令。

但哀嚎聲來自於姚邈他們所在的這棟居民樓的正下方,姚邈的目光從這十個沉默前進的獨眼巨人身上轉回,纔看見他們的正下方的樓下,那個之前還囂張無比的佝僂怪物龐大的身軀被一個黑色矮小、皮膚彷彿燒焦了一般的焦黑影人踩在腳下,瀕死哀嚎。

它通體焦黑,幾乎與周圍的黑暗融爲一體,只有一雙眼睛與衆不同,是發光的鮮紅色,在黑暗之中,像是兩道閃光的血眸,觸目驚心,而此時此刻,它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霍然從地面上擡起頭來,一雙猩紅的眸子,一眼向樓上看來。

那一刻,姚邈如芒在背,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慌感:“它盯上我了!”

在姚邈身邊的李傑也看見了那個焦黑的生物,但感受到的壓力遠遠不及姚邈,忍不住道:“姚哥?”

而同一時刻,在這棟居民樓的樓頂天台邊緣,鄧溫韋急急地轉過頭來,生出的感覺與姚邈極爲近似,驚悸莫名道:“快快快!它盯上我們了!”

而在地面上,那焦黑影人發出一聲尖銳的奇特嘯音,那沉默前進的十個獨眼巨人便齊齊轉過身來,整齊無比,緊接着,同時擡頭向他們所在的居民樓方向看來,巨大的眼睛神采黯淡,卻有種頗人的巨大壓力。

那焦黑影人赫然是這些龐大獨眼巨人的“頭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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