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扭過頭來,盯着姚邈看了一會兒,笑道:“無性嘛?其實我一直不是很清楚,二次元,到底是指常規意義上的二維,還是中二的年輕人的世界?”
“都有吧。”這個問題可有些難,姚邈不知道從何回答。
好在白素也不是真的想要弄清楚答案,她微微笑了笑,道:“從人類的角度來講,我其實是有性別的,從性格、思維模式來講,我是個女性,而從純能量生物的角度來講,無性也不是正確的形容詞,因爲對於我們這類種族來說,性別是一個不存在的概念,你能理解嗎?”
姚邈想了想,道:“好像能——就像是石頭?”
“有生命的石頭?恰當的比方,”白素微微笑起來,道,“其實你看見的、我作爲人類的面孔、身體、甚至是毛髮,都是從基因層面的擬態複製,所以,你此時此刻所看見的這張臉,不是我從某個美女那裡偷偷擬化複製來的,它就是我的。
“除了基因層面的擬態,沒有任何一種擬態方式能夠讓我看起來這麼像是一個真正的人。”
說實話,姚邈聽的有些懵,他想了想,道:“神奇——”
“是吧,”白素顯得有些小得意,咬着巧克力,道:“不過,基因層面擬態可是件了不得的難事,我進行基因擬態鑄就人類的身軀,花費了我不知道多少年。”
姚邈大概能想象到,那相當於是超高難度的拼積木,先用基因拼出細胞,再用細胞拼出一整個人,微觀到一個基因環節都不能出錯。
姚邈忍不住轉過頭來,看了身邊的這個女人一眼。
是的,當她不展露能量形態的時候,她就和一個真正的、美麗的人類女人沒有半分的差別,肌膚的紋路與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辨。
女人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而道:“我看你已經開始拉虎皮做大旗了?”
姚邈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白素說的是徐巖正在拉扯的勢力:“是……未雨綢繆,萬一能打下來盛京,我想要不受人掣肘,就總要有自己的一股力量。”
白素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敗了呢?情況失控,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把你和這裡的人類都坑了進去?”
姚邈扭頭看了她一眼,或許是因爲嘴裡含着巧克力,女人的話有些含混。
但姚邈還是聽的很清楚,他略微笑了笑,道:“那就跑唄,反正這世界都這樣了,我一路從盛京裡跑出來,大不了就繼續接着跑。
“反正我越跑越強,時間長了,跑的遠了,說不定放眼整個世界都沒有能夠幹過我的人。”
白素忍不住笑了笑,道:“我還真沒想到這是你打算。”
“反正情況已經不能再糟了,”姚邈道,“而且你也不必那麼擔心,我雖然仍然警惕你,但不代表我仍然不足夠信任你。”
白素道:“爲什麼?”
“喬景山都願意相信你,我再胡思亂想,豈不是杞人憂天?”
白素好笑道:“人家的故事裡不都是大人物犯了錯誤,小人物想的纔是對的麼?”
姚邈道:“人家有一整個團隊,好幾十個腦袋,我又不是你這樣的外星生物,要是真能想過他們,那我之前也不是個小公務員了。”
白素有些發愣,她靜靜的看了姚邈一會兒,然後笑起來,道:“所以你願意相信我?”
“再找到‘骨髓’之前,我覺得你對我動手的可能性不大。”
“那找到‘骨髓’之後呢?”
“那麼遠的事兒,有多少變化,現在想有什麼用?”
白素扭過頭來,看着身邊的這個人,然後緩緩笑起來。
她的笑容仍然那樣明媚,眼睛裡彷彿蘊着星辰一樣明亮:“那如果現在我說,我的目的根本不在‘骨髓’,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助人類,你相信嗎?”
“信,我相信。”姚邈想也不想的就做出了回答,道,“但我說相信,你相信我的相信嗎?”
白素道:“我相信。”
兩個人四目相對,看了一會兒,姚邈卻第一個轉開目光,道:“我之前一路跑、一路謹慎、一路疑神疑鬼,腦袋在保證我存活這方面很靈光,但現在,我吃了口熱乎飯、甚至奢侈的洗了個澡,才真的靈光起來。
“這世界上那麼多人,有我這樣的人、有徐巖那樣的人、有莫建同那樣的人,也有喬景山那樣的人,每個人都自己的想法與初衷,有人奉利益爲先,也有人就是好人,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我用我的想法看每個人,每個人都可疑與值得警惕,但轉過頭來,我不是你們,我以我的世界觀來判斷與觀察的東西未必就是準確的。
“現實和故事裡是那樣的不同,這裡沒有絕對的黑暗的人心,也沒有比比皆是的聖母,不是每個人都想害我,也不會每個人都想幫我,我連人的想法都想不明白,更何況是你——抱歉,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白素笑了笑,幽幽道:“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和你說過類似的話。
“這世界上沒有好人、也沒有壞人,只有每個人自己定義裡的好和壞,沒有人能評價別人是對的還是錯的,重要的只在於是你怎麼想的,你站在你自己所謂的黑暗裡是否願意去看你所謂的光。”
姚邈有些納悶道:“這話和我說的有半毛錢關係,我感覺這快要上升到哲學了。”
白素只是笑,將一塊巧克力送到姚邈的嘴邊。
姚邈這回沒拒絕,他咬着巧克力,含混的問道:“那他人呢?也是和你一樣的生物嗎?”
“他死了。”
姚邈微微偏過頭,看見白素的眸子仍然像是星辰一樣明亮,微微的閃着光,但姚邈沒有再問下去。
白素卻笑了笑,道:“我聽說李慶生還給你送來了兩個女學生?”
姚邈有些尷尬道:“是,但我什麼也沒幹。”
“是莫建同壞了好事吧?那是憨厚的傢伙……不過,你要是再這麼下去,你這些癖好,可就是人盡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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