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傷成這樣的周洋並沒有死，只是渾身劇痛，讓他發出慘兮兮的哀嚎，不停翻滾着，嘴裡重複着罵孃的語調，聲音哽咽，悽慘至極。
恐怖的事情並沒有結束。
周洋被生生扯掉的那條手臂，此時已經落入了乾屍堆裡。
重新爬起來的乾屍們，便在血腥味的刺激下，瘋狂地圍着手臂搶食，當着周洋和其他人的面，一口一口，用尖利的牙牀，將手臂上的肉塊撕掉，甚至都顧不上咀嚼，直接嚥下了肚子。
“王八蛋，我草泥馬、草草……”
周洋崩潰極了，一遍一遍地痛吼，發出詛咒和謾罵聲，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
很快，那條手臂就被生生啃成了白骨，乾屍們甚至連掛在上面的殘渣和肉沫都不肯放過，不斷用紫黑的舌頭舔舐着，在臂骨上誇張地磨牙，發出“嘎嘣”的嚼脆骨聲。
當然了，區區一條手臂，根本滿足不了乾屍們對食物的渴望，於是乎，其他幾具乾屍又慢悠悠地爬起來，保持着古怪和誇張的姿勢，揮動爪子，上來推門。
人羣早已嚇傻，就算沒傻的人，在看清乾屍那恐怖而血腥的臉後，也傻得不能再傻。
眼看着大門就要被推開，忽然間，一根黑色的警棍破空掃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子，精準無比地砸在了乾屍腦門上。
咔嚓一聲，正在推門的乾屍被警棍直接撂倒，警棍則在反彈力作用下飛旋起來，再度彈回了地板。
緊接着是一道削瘦的身影，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過來，一腳飛踹，先將第一頭乾屍踢開，然後用後背抵住了沉重的玻璃門，再度將它合上，
“別看戲，都過來幫忙，不要讓乾屍進來！”
突如其來的喊聲，終於讓人們從驚悸中解放了出來，衆人齊聲響應，紛紛衝上去推門，將乾屍直接攔截在了外面。
“小、小兄弟，謝謝你！”林主任老淚縱橫，看着去而復返的秦風，語氣磕巴地說道。
“別謝我，消防通道那裡堆着很多貨物，憑我們兩個人根本挪不完！”秦風移開視線，很冷漠地應了一聲。
要不是局勢所迫，他壓根沒打算折返回來，周洋根本是咎由自取，半點不值得同情。
人們齊心協力，總算把乾屍們擋在了門外，這些乾屍雖然力量很大，爪子也足夠堅硬，可畢竟還是沒有辦法鑿碎兩指厚的鋼化玻璃門，只能機械地用爪子撓着，重複麻木而單調的動作。
爪子在玻璃上撓出的“咯咯”聲，彷彿毒刺，刺進了每個人的耳膜。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誰能告訴我，我們應該怎麼辦啊？”
乾屍的確被擋住了，可籠罩在人心裡的陰霾，卻久久不曾散去。
透過玻璃門，人們能夠看見那幾頭醜陋的乾屍，浮現在臉上的殘忍和嗜血，那種扭曲誇張的眼神，哪怕只瞧上一眼，回去都要做噩夢。
秦風淡漠地說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先等着，等外面那些紅色光點散開之後，大家再想辦法突圍。”
往往是這種時候，更能考驗人心的承受能力，生活上一向膽小、怕麻煩的秦風，反倒在最關鍵的時候，表示出了超乎常人的鎮定，這一點，就算是常年身居高位的林主任都比不了。
這次，沒人再反駁秦風。
儘管他們還是看不見飄在天上的紅色光點，可血淋淋的事實已經完全驗證了他的說法，人們集體朝秦風靠了靠，彷彿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對他投去充滿期待的眼神。
秦風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可心裡的苦澀卻更深了。
他並不是什麼內褲反穿的超級英雄，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老師，這麼多人、這麼多期望的眼神，是他完全不能承受的重擔。
“誰能找到紗布？周洋在流血，他快要不行了！”
就在人們集體沉默的時候，夏夢那怯怯的聲音卻傳進了所有人的耳膜。
秦風定睛一看，一眼就捕捉到了周洋被生生扯斷的胳膊，還有渾身血流不止的傷口，宛如沒有擰緊的水龍頭，幾乎染溼了大半個地板。
至於原本還趾高氣揚的周洋，此時的狀態已經不能用慘字來形容，撕裂的傷口在逐漸發黑，流出來的鮮血也充滿了膿腥的惡臭氣息，足以證明乾屍的爪子是帶着病菌的。
儘管周洋的意識仍舊清醒，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可任誰都知道，他已經活不長了。
秦風沒有理會周洋，到了這種時候，他連幫忙的精力都不曾具備，仍舊是憂心忡忡地盯着玻璃門外的濃霧，臉色陰沉，足以擰巴出水來。
“大家快幫忙，都來幫幫忙啊……”只有林主任不肯放棄，主動跪坐在周洋身邊，手忙腳亂去按壓周洋的傷口，嘴裡無助地念叨着。
可惜，這裡誰都不是醫生，而且就算是最專業的外科大夫，面臨傷勢這麼嚴重的病人，恐怕也無濟於事吧。
周洋在大口地倒氣，呼吸發緊，吃力到了極點，他忽然用力地握住夏夢的手，語調沙啞，幾近於哀求，“救命……我、還不想死。”
夏夢無言以對，艱難地移開視線說，“放心，我們會盡可能救你的。”
“這可怎麼辦啊，周洋傷得這麼重，我們必須去醫院才行。”林主任還在喃喃自語，忽然把頭擡起來，對着秦風說道。
“去不了的，還是放棄吧！”秦風在搖頭，忍住了，沒有回頭去看周洋的慘狀。
他並不是一個冷血的人，雖然周洋一直跟他不太對付，可眼睜睜看着一個熟悉的人命喪當場，難免會傷心，感到難過。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外面的世界，只會比商場更加混亂，無數已經變異的人和怪物，以及那些瘋狂成長的枯草蔓藤，每一樣都足以致命。
更何況，飄在天上的紅色物質還剩下不少，無論誰去了，都得玩完。
林主任站了起來，抖動着肥臉說，“難道讓我眼睜睜看着周洋死掉嗎，他可是我的外甥！”
“就算是你親爹也不行了！”秦風很煩躁，回頭，衝着林主任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是公職人員，應該考慮怎麼保全更多人，而不是爲了救自己的外甥，就讓這麼多人去冒險！”
“你！”林主任被駁得啞口無言，肥胖的臉上，卻有兩股青筋在跳動，走向秦風道，“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嗎？我現在命令你們，趕緊開門，立刻送周洋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