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銀色電光刺破黑暗的大地,天地霎時亮了一下,又迅速暗淡下去,狂風吹過,發出嗚嗚的呼嘯。
“轟隆隆……”
驚雷劃過天際,天空風雲變幻,烏雲深沉,彌天蓋地,猶如一個巨大的黑暗天幕,將榮耀城死死籠罩住,一股低沉寒冷的水汽充盈着天際。
身負特殊使命的四軍團參謀長許得志和包胖子通訊完畢後,叫來古南,道:“包胖子已經和那邊談好,對方答應今天晚上見面,來的是東方不武的侄子東方勝雲,雖然級別不夠,但誠意我覺得還是有的。”
古南沉默片刻,冷冷道:“一切聽從將軍安排!”
“很好,今天的安全警戒,你親自負責,務必做到萬無一失!”古南低聲應是,轉身出去。
許得志揉揉額頭,西大區那邊指望已經不大,一切就將在今天見分曉,只是攜勝而來的鐵拳堡有這麼好說話嗎?
“鳳丫頭,你可害死謝伯伯了!”.許得志喃喃自言,不自覺的想起烏鳳,若非是她的胡作非爲,李金就算不爲自己一方所得,鐵拳堡也休想這麼輕易的把他拉攏到手。
誰能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傢伙.竟然如此了得,失策了!
輕輕嘆了口氣,隨即放下這段.心思,考慮該如何和東方勝雲的見面。
論軍方資歷,東方勝雲就算坐飛梭都趕不上自己,.可以如今的情勢,自己也無法和東方不武平起平坐,比較之下,他的確算是個比較好的中間人。
不過既然東方不武能將他派出來,看來對他也是.很有信心,有些東西不能不多想想。
……
……
小指頭大小的雨滴從天而降,落在地上,一陣陣.噼裡啪啦的響聲傳開去,湖面被雨水擊打的泛起漣漪,一圈圈的擴張開去。
鳳鳴歧神態黯.然的坐在涼亭中,目無焦距的看着湖面,任憑淒冷的雨風掠過,恍若未覺!
“誰?”
突然,鳳鳴歧離愁盡收,如遇警的獵豹,渾身一緊,冷冷喝道。
飛落的雨水就像遇到一把無形的氣傘,全都波盪開去,一個人影由淡邊濃的走進小亭,淡淡道:“是我!”
鳳鳴歧雙眼一眯,隨即身體一鬆,習慣性的笑容浮現:“是你啊,不是上戰場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仗打完了!”李金邊說,邊坐到鳳鳴歧旁邊,引得對方上下打量個不停。
“你好像更讓人看不透,難道修爲又有突破?”
“有一點,你在這裡幹什麼?”
“唉,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心很煩悶,想在這裡坐坐,對了,這麼晚了,又是悽風苦雨的,你不回實驗室找你碧香妹妹聊聊天,暢談暢談人生理想,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莫非你口味有了變化……喂,兄弟歸兄弟,這樣的事可不要找我……”邊說邊擺出個自衛的架勢,引人發笑。
李金深深看着他,輕描淡寫的問道:“你在懷念她嗎?”
鳳鳴歧的動作僵了一下,乾笑了兩句,沒說話。
“我這次出去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李金沒有管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確認父親死亡的事實,還遇見了……她,能夠原諒死去的我,卻不能接受活着的我,你說這是爲什麼?”
鳳鳴歧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目光閃過深深的理解和黯淡,那幅玩世不恭的笑容逐漸淡去,剩下的卻是一臉苦澀:“今天是她的祭日,我很難過,爲什麼人都死了,卻要把悲傷留給活着的人,這又到底爲什麼?”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最終齊齊長嘆一聲,將目光放到雨線密佈的湖面上。
有的時候,男人之間不必細說,很多東西都能理解,兩人心中都有情傷,一爲親情,一爲愛情,只是因爲性格不同,彼此隱藏的方法不一樣,但若剝開表面,裡面都是傷口,輕輕一碰,就疼的要死。
沉默片刻,李金緩緩開口:“我今天撞見了夢幻香,她很傷心,她覺得她不能把握到你的心,不能確認你是否真的愛她……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喂,偷聽女人的談話可不是個好習慣,再這樣,我可要翻臉的!”鳳鳴歧臉色變的有些不好看,似乎很生氣。
“我沒想偷聽,可她們堵住實驗室的大門,讓我想不聽都不成!”李金毫無愧色,“到是你,如果你真不能忘記,那就不要害別人好女孩了。”
“我覺得你今天怎麼挺多愁善感的,平時你不是冷靜,冷漠,冷酷的三冷男嗎?出去一趟,情商開竅,性格大變?”
李金沉默片刻,長身而起,走到亭邊,伸出手,接了一點雨水,語帶感觸的說道:“無論我怎麼做,終歸還是有血有肉的人類,有些東西,壓制不如釋放的好!”
“壓制不如釋放的好?”鳳鳴歧喃喃自語,半晌無言。
等他擡起頭,亭中只剩下他一人,李金已經悄然離去。
“也許,是該說清楚!”鳳鳴歧站起身來,身上冒出一圈淡淡的紅光,慢慢走進雨幕中。
飛落的雨滴落到紅光上,瞬間氣化,沒有一滴雨水能夠落到他身上,情形既詭異,又精彩。
……
……
沉悶的驚雷中,一輛掛着鐵拳堡標誌的浮游車開進四軍團的秘密據點內。
一身戎裝的東方勝雲從車內出來,雙眼一掃,在迎接的幾名軍官中沒有發現許得志,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許將軍正在辦公室等你,請跟我來!”一個掛着少將軍銜的文職軍官上前,不卑不亢的說道。
按奈住心中不滿,東方勝雲一語不發的跟着這名軍官離去,臉色緊繃。
從投影中看到這一幕的許得志微微笑了,回頭看看古南,若無其事的說道:“這個東方勝雲還是年輕了些,東方不武派他來,估計是做前期試探的。”
古南沒有說話,只是眼中掠過幾許奇怪的顏色。
“晚輩東方勝雲,見過許中將!”出乎許得志意料,兩人見面後,東方勝雲的態度放的很低,完全是以軍中後進的身份來說話,讓許得志多少有點意外。
“呵呵,東方副官年輕有爲,不愧爲總長最看重的子侄,坐吧!”許得志老練圓滑,乾脆就擺出長輩的架勢,暗示對方不過是憑藉東方不武的名望才能坐在這裡,從氣勢心理上壓過對方。
東方勝雲的怒色一閃而過,也不說話,坐到一邊。
許得志還沒開口,包胖子一臉汗水的走進來,邊走邊喘道:“不好意思,大雨遮路,遲到了!”
許得志淡淡說道:“來的剛好,東方副官也纔到。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談談吧!我們四軍團和你們鐵拳堡本來相安無事,只是雙方有些誤會,藉着這個機會說清楚的好。”
東方勝雲眼中閃過幾許嘲諷,嘴角一撇,略帶輕佻的說道:“今時今日,許中將還看不清形勢,實在讓勝雲失望,本來還以爲像許中將這樣威望卓著的軍中前輩能夠比那些庸人更明白大勢所趨,結果還是充滿妄想,讓人不知所以。”
許得志臉色一沉,厲聲喝道:“無知小兒,你知道什麼,就算你叔父東方不武也不敢對我這麼說話,你算個什麼東西!”
東方勝雲霍然站立,滿臉冷笑:“我不算個東西,那你就算個東西?敬你一句前輩,你還倚老賣老起來,不知死活的老東西,來了這裡,還想和我們討價還價,你當四軍團真比六,七兩個軍團加起來還強不成?”
“砰!”
許得志氣的一拍桌子,差點就要喊人將他拿下,只是話到嘴邊才醒悟過來,冷哼一聲:“東方不武好家教!”
東方勝雲反脣相譏:“四軍團夠老朽!”
兩人就還扛上了!
許得志額頭上青筋暴起,正要不顧一切的教訓對方時,包胖子突然站起來,滿臉笑容的說道:“慢着,慢着,都是自己人,何必傷了和氣,老許,消消氣,年輕人不懂事,還有勝雲,你怎麼說話的,老許是軍中前輩,當年還跟你叔父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是老戰友了,你喊一聲前輩不吃虧,好好說……”
在包胖子的轉圜下,雙方總算勉強忍住怒氣,只是這談判的氣氛就僵硬了許多。
東方勝雲硬邦邦的開口:“我們鐵拳堡認爲,四軍團只有無條件的接受鐵拳堡的整編,才能避免局勢進一步惡化,任何其他折中辦法,都是不可取的。”
許得志冷笑連連,嗤之以鼻:“那就是沒的談了?如果這真是鐵拳堡的意見,那我四軍團幾十萬官兵,必將領教領教鐵拳堡的厲害,看看在東方不武的領導下,鐵拳堡到底是否名副其實!”
東方勝雲目光一怒,卻沒發作,冷笑道:“那好啊,我鐵拳堡幾百萬官兵無任歡迎,對了,衛東煌大將已經在等候命令,不知楊天齊對上衛大將,能有幾分勝算?”
衛東煌號稱聯邦第一名將,是東方不武的絕對心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同時從軍,東方不武能榮升總長,有一半功勞是因爲衛東煌。對於衛東煌的戰績,就算再不滿東方不武的人也挑不出毛病,比之唐天寧,衛東煌的名頭的確更夠分量。
許得志心知肚明,論軍事指揮以及部隊實力,四軍團遠遠不如一軍團,如果衛東煌真的動手,那僅四軍團一家,絕難抵擋。只是四軍團不同於六,七兩個軍團,西大區一直是聯邦上層的心病,那些白皮總是若有若無的對抗聯邦的統治,聯邦高層勢力對這些人早有所不滿,如今只是順水推舟,讓西大區知道知道厲害。
而四軍團駐守的東大區,卻是聯邦上層的敏感地帶,聯邦百分之九十的世家勢力都是出自東大區,這裡面牽扯的利益就太多,就算東方不武,也不敢亂來,如果真的激起衆怒,他也不好收場。
就算如此,四軍團也不敢主動挑釁,畢竟四軍團和那些世家關係也很微妙,既不想完全投靠他們,又不想徹底得罪鐵拳堡,算是兩頭走鋼絲,刀尖上跳舞。
此刻話趕話的說僵住,又被對方拿出衛東煌這尊大神壓人,如果真要說出什麼過分言語,那就很容易被對方抓住把柄,許得志當然不會上這個當,輕蔑的一笑:
“這話東方不武來說還差不多,你說,真不知帶臉沒有!”
東方勝雲大怒,手指對方,正要開口,包胖子上前一步拉住他,將他拖到一邊低聲勸說了幾句,然後走過來,對着許得志輕聲說道:“老許,你到底想做什麼?能不能交個底,我也好說話不是!”
許得志怒氣旺盛的說了一句:“我們保證在西大區戰事結束前不主動進攻中央區,但鐵拳堡必需保證,在西大區戰事結束後的一年內,不得有針對四軍團的軍事行動,這就是我們的要求。”
包胖子聽後,笑容不減的肥臉上露出幾許苦惱,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老許,你這個要求實在太過分,對不住了!”
許得志愕然的望向他,還沒說話,包胖子的腰間突然射出一道麻痹光束,擊中許得志自動閃起的防禦罩,爆閃起幾片彩光。
彩光爆起的同時,許得志就知事情有變,他也是身經百戰之輩,昔年也曾和變異生物貼身肉搏過。
不假思索的一推桌子,將之擋向包胖子,整個人迅速後移,口裡大聲喊道:“古南,抓住他們!”
聲音響起的同時,屋中天花板,牆壁,地面都出現大量的方洞,幾十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從裡面涌了出來。
許得志浮起勝利的笑容,正要停下來說話,卻發現那些涌出來的戰士都用槍對準他,電光火石之間,他就察覺到事情有變,不及其他,腳下使勁,橫移開去。
移動的同時,瞥了一眼古南,發現他正站在東方勝雲身邊,臉色冷漠的看着自己。
“混蛋!”
許得志臉都氣綠了,怒罵一聲,扔出一個麻痹神經彈,隨手抽出從不離身的粒子長鞭,抽手橫掃開去,瞬間將一名衝來的戰士切成幾塊。
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他惡劣的局面,這羣戰士絲毫沒有爲同伴的死而遲疑,奮不顧身的朝他撲來,有些人已經射出能量撲捉網,顯然是要活捉他。
此時大門洞開,又一羣手拿能量撲捉器的戰士涌進來,局面越發惡劣。
憤恨的掃了一眼正冷笑看着他的東方勝雲和一臉苦笑的包胖子,腳下使勁,啓動了移動器,如同出膛的炮彈,向着大門處撞去。
一連撞開幾個阻路的戰士,堪堪接近大門的時候,一道蓬勃的能量衝擊而入,如同一道巨浪狠狠的撞到他身上。
這股力量連他的防禦罩都無法完全抵禦,沉重的力道直接作用到他的身體上,讓他前衝之勢立時對消,腳步踉蹌的向後跌退,砰的一聲撞到一張桌子上,才悶哼停住。
幾個拿着單兵能量炮的特種戰士從大門處走進來,黑黝黝的炮口還沒對準許得志,對方已經再度猛撲而來,一把撞開其中一名戰士,向着門後硬衝而去。
“轟!”的一聲,一團能量爆炸光團在他身邊爆炸,讓他身體微微一頓,打橫的向外面拋飛開去,狠狠撞到一根金屬柱子上。
‘喀喇’,特製的防禦罩不堪重負的發出破裂聲,將大部分反震力道撞到他身上,一口逆血上涌,讓他渾身劇痛,手足發麻!
沒等他緩過來,能量撲捉網已經從天而降,將他捆個結實,動彈不得。
東方勝雲慢條斯理的從房間中出來,看着狼狽不堪的許得志,嘴角的嘲諷清晰無比,走上前去,用腳踢了踢他,諷刺道:“看不出這麼個老傢伙,還這麼能折騰!”
許得志眼中怒火如同實質,還沒說話,一道神經麻痹光束射中了他,頓時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包胖子這個時候才慢慢踱出來,看着動彈不得的許得志,輕輕一嘆道:“老許,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和鐵拳堡做對,你偏偏不聽,唉,我也很爲難!”
許得志差點沒氣死,如果能開口,他肯定要對這個傢伙破口大罵,這個無恥之輩,真是個小人,這麼多年的交情都喂狗了。
隨即又想起古南,這次落到如此下場,都是古南這個跟了他近十年的心腹保鏢背叛引起的,如果不是他,就算自己不能對抗鐵拳堡,但逃走還是沒問題的。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
“高遠先生,你怎麼來了,這樣的老東西,有我就足夠!”東方勝雲突然出聲,語帶恭敬的看向突然走來的一箇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微微一笑,沒說話,走到許得志身前,和他雙目相對。
許得志心中慘然,高遠,侍奉東方世家超過五代的神秘高手,據說也是位歐頓強者,但沒人證實過,傳言他曾經和陳自強交過手,惜敗。
連他也來了,自己估計連一絲機會都不會有!
高遠看了他片刻,微微一笑,語氣突然很溫和的說道:“放心,我們不會殺你,總長大人的事業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加盟!”
許得志還沒想明白這話的意思,高遠已經一揮手,淡淡說道:“全都走!”
東方勝雲不敢爭辯,連忙指揮手下離去,包胖子略帶悲意的看了一眼許得志,嘆息一聲,也跟着走了。
不到半刻,所有人都走的乾乾淨淨。
“人都走了,我們開始吧!”
高遠輕聲細語的說着,手裡拿出一支針管,裡面的液體呈現出一種淡紫。
在許得志驚恐的目光中,高遠將針管插進他的胳膊,溫和的勸慰道:“不要怕,一覺醒來,你就是我的同伴!”
無比的驚駭恐怖中,許得志感到頭腦逐漸昏沉起來,眼皮慢慢合攏,沉沉睡去!
高遠站起來,手腕一翻,針管消失不見,望着沉睡的許得志,淡然一笑,雙手一拂,解開他身上的能量網,轉身走了!
古南突然走了過來,一把抱起許得志,邁步走去,消失在屋中過道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