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裴墨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十分和善。
那種和善就像是普通人在電視上看到的公衆人物那種,帶着點特地去表現自己親民特性的友善意味。
但你若是就因爲這,就以爲如果在現實裡碰到這樣的公衆人物,想要找他借點錢他也和善到一定會借給你,甚至不需要你去還給他。
那這就大錯特錯了。
大多數時候公衆人物所表現出來的和藹,都只是爲了給人留個表面上的好印象罷了。
如果你真正因爲現實裡他做過的某些事情再次認識他,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表裡不一的混蛋。
裴墨臉上的和善,跟這種感覺有些類似。
他一直都笑着在心裡罵人娘,這是一個企業家大少爺的基本素質。
但你要是因爲他的微笑,就以爲可以對他爲所欲爲,甚至銬上手銬的話,是個人都不可能和藹得起來,更何況是裴墨?
這個準備討好祝欣怡,想要將暫時還並未有犯罪記錄的裴墨銬上的督察,親眼看見裴墨的神色從和藹可親變得陰沉。
原本和風拂面的氛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大到令人心驚的威壓。
那絕對不是一個新人玩家所能散發出來的氣息,整輛督察車似乎都因爲這冰冷血腥的氣息而凍結。
索菲婭眼見着主宰大人在自己面前受辱,那股強大的鋒芒似乎立馬要將整輛督察車撕裂開。
她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鋒利的餐刀。
如今的索菲婭身份是人類,自然不能來個身體變異。
這餐刀是特地改造過,用來殺人的。
批量生產,裴家特製。
上面細微的鋸齒能夠在人不經意間將人的皮膚切開,甚至就算面對的是防爆盾,這餐刀也有一較之力。
如果因爲用餐刀殺人,而不是用管制刀具之類的殺人,在審判過程中,是會有一定爭辯餘地的。
前者只是臨時起意,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時衝動,後者則是蓄謀已久。(瞎掰的,請勿模仿)
“把手銬收回去!”
即使是祝欣怡,也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她是想要把大多數罪犯繩之以法,但並不想要罪犯有借題發揮的口柄。
那男督察訕訕地笑了一下,沒笑出來,然後將手銬放回褲兜。
馬屁沒拍成,反倒一巴掌拍在了馬腿上。
祝欣怡注視着索菲婭手裡的餐刀,然後又看了裴墨一眼。
裴墨點點頭,索菲婭便將餐刀遞過去。
這個時代兇器氾濫。
官方不可能管得過來,他們也不怎麼想管。
畢竟危險程度不是以前可以比的,隨時都有可能像是曾經的醜聯邦一樣被槍擊或是被打劫。
手裡沒點傢伙事怎麼行?
一般上督察車之前需要搜身,但這可是裴氏的人,帶了東西不拿出來便相安無事。
督察局不會追究,裴家當然也不會主動拿出來。
但是在督察車上當着督察的面拿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稍有些不算規矩的規矩,這就是那些大家族跟各種官方單位之間的默認的規則。
裴墨擡眼看了看副駕駛接過餐刀的祝欣怡,一個價值觀有些扭曲的女人。
大概在幼年的時候陷入過掙扎。
內心的理想大概是將所有罪犯繩之以法。
但是這樣一個時代,黑暗與光明兩者模糊不清,最是讓這種人痛苦。
她出生在特權家庭,享受着特權和一些枉死的人的血肉。
當正義在她心裡開始萌芽時,她的第一個敵人就是養育他的父親、他父親的朋友、她的家人。
自己親近的人,無疑是做過一些錯事的,此時卻身居高位並給了她無憂的童年。
是遵從內心的正義,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正義?
亦或是就此黑化,開口唱起孤泳者?
少不了一番掙扎的。
最終造成的她這種,對可以制裁的人嚴厲,對無法制裁的人無力的性格。
怎麼說也是不討喜的。
而這樣的人,也容易被那些口稱正義的大反派策反,帶着壞人把家人趕盡殺絕。
無法完全貫徹自己的正義,又不願意選擇墮落麻木。
每時每刻都在掙扎,又掙扎不出來個什麼東西。
這樣的人若是不改變,吃虧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而裴墨絕不會是這種人,他就算是在做錯事……等等,他怎麼會做錯事?
以上這樣的想法對裴墨來說不是自我催眠,而是理所當然的思維模式。
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
理所當然的決定去做,理所當然的做了,理所當然的做完了。
犯錯?
這叫個什麼錯誤?
裴墨永遠不會犯錯。
如今祝欣怡見裴墨有些可疑——確實有一些疑點,比如兩個綁匪並不專業,而因爲時間的倉促,兩個臨時工扮演起劫匪卻沒有絲毫兇相。
他們甚至能綁架了裴墨之後讓裴墨跑了出來?
而且綁架了這麼久,爲什麼還沒有給裴家打電話要錢?
裴墨身上那股令所有督察都熟悉的玩家氣息,又是從何而來?
就算是裴墨曾經在某次成爲了玩家,但是沒有在官方註冊,也是需要好好調查一番的。
畢竟沒有發現你是玩家就算了,現在祝欣怡一行都已經認出來,那就沒法矇混過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祝欣怡的出現而導致裴墨的計算結果出現了偏差。
如果蘭石市一如既往的安寧,他逃出去,被蘭石市任何一個督察發現,如今他都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在督察局喝茶。
督察就算感覺到裴墨身上氣息的凌厲,在方圓沒說話的時候,哪裡有他們說話的份?
那時候,裴墨還少不得要從方圓身上扒下點好東西才肯罷休。
否則裴墨一定又會大聲嚷嚷着:“我爸媽因爲信任你,才把我安置在你的地盤,我這三天兩頭被人綁架,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一想到裴墨的尿性,方圓就會頭疼不已。
所以這次並不只是爲了鍛鍊裴墨,還是爲了報仇?
真相原來是這樣的。
裴墨終於明白方圓爲何一直堅持讓他自己解決問題了。
有祝欣怡纏着裴墨,那裴墨勢必就沒有時間再去找方圓麻煩。
“到了,下車吧裴大少爺。”
車子停下來,糾結扭曲、註定悲劇的祝欣怡從副駕上下來。
裴墨的視線從車窗探尋出去,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讓他皺起了眉頭。
這家醫院,完全沒有在他的腦子裡產生過任何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