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這個女子就只是全茗誦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而已,找一陣子找不到,她也就不再找了。但卻沒有想到,這女子竟去而復返。
秦小婉看着夜天星,臉上迅速地又掛上了之前她那一張燦爛的笑臉之後,她很真誠地笑着問夜天星:“原來是你呀!你找到全老師他們了嗎?他們幾人給你策劃的驚喜怎麼樣?”
秦小婉表面很正常自然,但實際上她心裡已經開始覺得不對了。眼前的這個女人這一次讓她有壓迫感,她甚至都不敢正眼面對面的看她。
這人是怎麼回事?她幹嘛這麼盯着她?難道她不是個一般人?難道她發現了什麼?難道……秦小婉的心裡打着鼓。
剛纔同宿舍的女老師說她心情很好,對!她今天的心情真的好極了!準確的來說,今天所有隱世家族的凡世子弟,心情都好極了!
怎麼可能會不好呢?他們今天處理掉了盤桓在他們心上三個月的一個重大問題——星!
沒有了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傢伙,末世,就以他們隱世家族爲尊!
想想那光輝燦爛,所有人都欽羨敬仰的未來,他們的心情怎麼可能會不好呢?
而她心情好,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今天那一位恰巧是她本家的師兄,給了她一張紙條,這一切都被校長室的監控記錄下來。全茗誦與天憶不見了,這件事情肯定會很快就有很多人知道,並且去調查。校長室的監控肯定會被調出來看,而被送到她手裡的那一張紙條,估計也會被人注意到。若是被注意到。那就肯定會有人來找她問那一張紙條上的內容。所以她必須要想辦法銷燬掉那一張紙條,或者是找一個全茗誦的朋友將其送出去。
其實在那位本家的師兄交給她那張紙條之後,又有人來告訴她,說今天說不定會有人來學校找全茗誦,那人讓她把這紙條交給來找全茗誦的人。可是在她等待來找全茗誦的人時,又有人來告訴她,說不用了。說計劃已經成功。說星已經出現,說讓她儘快將這紙條銷燬,說讓她將自己從這事情裡面摘出去。說讓她小心不要暴露身份,說讓她繼續潛伏在慶安基地天星組織辦的學校裡。
她被搞得雲裡霧裡,在確定來給她傳話的人的身份之後,她終於明白。她手裡的那張紙條成了問題。他們抓了全茗誦與天憶母子,他們挾持着她來請假。留下線索……他們做這一切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將星逼出來,引出來。如果她已經出現了的話,那麼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計劃。都可以立即中止。
她手裡面拿的那一張紙條沒有了用處,如果有人來找她要那張紙條,她給了。如果那些人發現了那被剪壞的照片,他們說不定會慢慢地通過各種線索拼湊出他們隱世家族的計劃。她要是不給。或者說這紙條已經不在了,丟了,這張紙條又很有可能爲自己惹來懷疑的視線。
她一定不能不給,她好不容易纔沒有讓任何人生起懷疑的在這個學校裡面安安穩穩地待下來。但是她又不能給,說老實話,他們這一次抓住人家的親人來逼迫人家現身的做法,實在是有些卑鄙不地道。這樣的做法一定不能讓別人弄清楚,然後再言之鑿鑿地宣揚出去。現在是末世,他們隱世家族,要完美的名聲。
這不能給,又不能不給,到底要怎麼辦呢?她煩惱了好久,在放學的時候,她本來都決心打算要銷燬掉那張紙條了,卻沒有想到,來了一個找全茗誦的人。
在幾十個小學生,還有好幾個老師的面前,她將那紙條拿給了別人。這下子,就算是有人來問她,她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說紙條不在她這裡了。這下子,她就可以從這件事情裡面摘出來,摘得乾乾淨淨。
至於在監控視頻裡面留下的那些小疑點,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誰會去細細的看那些監控視頻?就算是有人細看,她秦小婉是出了名的脫線,別人懷疑她,她也可以一問三不知。而且,在星現身之後,他們就已經打算處理那些監控視頻了。
因爲解決掉了那張紙條的問題,再無後顧之憂,所以她才更加高興。可是現在看起來,她高興的似乎有些早了。全茗誦的這個朋友,好像不是個一般人。
略過了夜天星那一雙讓她莫名就覺得有些骨頭髮寒的眼睛,秦小婉再一次細細地打量了她一遍。
她之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個女生的氣勢實在是不弱!她現在站在臺階上,比她高了三十釐米左右,但卻好像是她要比她高三十釐米一樣。
她到底是誰?那張紙條她是不是給錯人了?
秦小婉的心裡狠狠的敲着大鼓,不知爲何,她有些慌張,慌張的已經忘了夜天星沒有開口回答她。她在故意的沉默,故意地利用沉默在瓦解她臉上的笑容和她的僞裝。
夜天星一直氣定神閒,她確定了這個秦小婉有問題,剛剛她在看到她的時候那一瞬間的表情,就讓她覺得她有問題。在發現了她有問題之後,她就沒有回答她的話,一直沉默,想要用這種沉默來讓她的精神緊繃。
神經緊繃的時間長了會讓人覺得疲倦,夜天星就是想要等秦小婉疲倦之後再說話,那種時候她會容易揪到她的錯處,找到她的破綻。
秦小婉慌張着,偶爾用眼睛瞟一眼夜天星,兩人的視線在接觸時,她又立刻移開了眼神。秦小婉心裡懊惱着,她知道這樣不行,這樣感覺像做賊一樣,一看就有問題。她應該笑,應該朗聲地問眼前這個女子話。只是……努力了好多次,她就是做不到怎麼辦?
又慌張又懊惱又混亂,秦小婉感覺自己心裡面的那面鼓被敲得愈發兇了。就在這個時候……
“小婉,我要去打飯了,你一起去……誒你有事啊?那我幫你打啦!”女老師頭伸出宿舍門外。叫着秦小婉。見她正跟夜天星面對面站着,似乎要說什麼的樣子,便很高興的樂於助人道。
在聽到那突然插進來的女老師的聲音時,秦小婉努力剋制着,但卻還是明顯的表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鬆完氣她才發現自己的這個樣子更是表明自己有問題,又瞄了一眼夜天星,見她依然還是靜靜地看着自己。秦小婉突然覺得骨頭裡面的那一股寒氣似乎越發重了。這個地方她待不下去了。這個人身邊她待不下去了……
“燕……”秦小婉開口,想要叫住那個女老師,想要跟她說。她們一起去打飯。但一個名字還沒有叫出來,夜天星便不再沉默了——
“秦老師。”
秦小婉被夜天星這突然的開口嚇了一跳,她猛地轉過臉去,看着夜天星終於是有點正常。不再像之前那樣令她覺得渾身發寒的眼光,“啊”了一聲。
就這樣轉眼的功夫。之前那對秦小婉說話的女老師已經又從宿舍裡面走了出來,她手中端着兩個飯缸,好奇的看了一眼夜天星之後對秦小婉說:“好啦!你忙你的,我幫你去打飯了。”
秦小婉又瞄了一眼夜天星。想着如果現在急匆匆的,像是在逃一樣的走掉,那這個女生肯定就會更覺得奇怪了吧!
不行!她得留下來!再難捱也得留下來!看看這個女生找她想要做什麼。
秦小婉對那位樂於助人的女老師道了謝後。夜天星也對那位女老師說話:“你好,可以麻煩你代我傳句話嗎?”
“呃……當然可以。”那女老師沒有想到夜天星會跟她說話。因爲夜天星在她看來就是那種很厲害的女生。不是少見的女性強者,估計也是上層社會的人物。她見這種人見得多了,一般都不怎麼好相處的,所以她連多看她幾眼都沒有趕。結果意外的見夜天星這樣和氣,這樣客氣,她便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那麼就謝謝了。一會兒如果有一個男人和全銘冬一起來找秦老師,麻煩你帶給那個男人一句話,就說讓他放寬心,無論結果怎樣,我很快就會回來。”
“拜託了。”最後給天繼留了一句話之後,夜天星打了個手勢,示意秦小婉借一步說話。
那個女老師聽見的不只是夜天星的話,還有她的謝謝和她話裡的一個名字——全銘冬。
跟她一起出來準備去打飯的女老師,瞬間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那女生是誰呀?好高!好有派頭!”
“她認識全銘冬誒!啊!那是我男神!”
……
同樣聽見了全銘冬這個名字的人不只是她們,還有秦小婉。她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真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以爲夜天星就是全茗誦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罷了,沒想到她認識全銘冬,清楚全銘冬的行蹤,而且,她提起全銘冬的口氣,竟然那樣的隨便自如。
那樣的口氣,表示她與全銘冬十分熟悉。要不就是她的家庭背景實力等等,與全銘冬平等,甚至是還要比全銘冬好。
她是誰?
她這些日子以來努力的打好自己跟全茗誦的關係,她幾乎已經知道了她的一切,但是爲什麼她從沒有聽她說起過她還有這樣的一個朋友?
帶着秦小婉一邊走路,夜天星一邊慢悠悠地開口:“秦老師和全老師的關係很好啊!”
“哦!我們是朋友!”秦小婉在夜天星身邊走着,身心都再次緊繃起來。她小心的回答着夜天星,都開始不細心注意自己腳下的路,不注意夜天星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全銘冬剛纔也說,你和他姐姐關係很好,她還請你到全家吃飯來着。”夜天星依舊慢悠悠的。
又聽到全銘冬這個名字,秦小婉的心又是一跳。她不知道應該怎麼接夜天星的這句話,就只是呵呵笑了兩聲。
夜天星沉默了一下之後,迅速的換了話題:“我記得天憶是秦老師的學生。”
“嗯,我是他的老師,那孩子很聰明。”秦小婉簡直不清楚夜天星的大腦是怎麼長的,她突然改變話題說起天憶,讓她的心又是一跳。
夜天星又沉默,然後又變話題,她突然問秦小婉:“秦老師有個姐姐是吧?”
被夜天星所掌握的這個氣氛簡直是太折磨人了!她突然的沉默,突然的改變話題,總是讓她來不及反應,讓她心裡面亂跳,讓她總覺得自己會說出什麼錯話去。不行!她得掌握主動!她總要先搞清楚,這個女生究竟是什麼人?
“我的確有個姐姐,這是全老師告訴你的嗎?”
“嗯,這是她告訴我的。她還說你有兩個小外甥,一個四歲,一個剛滿週歲。”
想到自己的那兩個小外甥,秦小婉的眼光不僅放柔。
“全老師說,秦老師很寵自己的兩個小外甥,看樣子果然是呢!”察覺到秦小婉放柔的眼光,夜天星的語氣突然變的詭譎莫測起來。
秦小婉又有了那種骨子裡面往外滲寒氣的感覺,她偏頭看了看並沒有看她而是在看着前方的路的夜天星,眼中的柔色迅速的消失不見。
夜天星也迅速的轉頭,視線與秦小婉的接觸。看着被她的語氣驚的迅速的戒備了起來的秦小婉,夜天星幾乎是笑了下。
“秦老師在面對我的時候似乎很緊張呢!不過的確有很多人說過,我是個容易讓人緊張的人。”
在這句話讓秦小婉瞬間更緊張了一點之後,夜天星又不說話,然後又突然開口,突然的改變話題:“秦老師記得今年天憶幾歲了嗎?”
“記得啊!天憶今年五歲了。”她怎麼又不知不覺的喪失了主動權?回答了夜天星之後,秦小婉懊惱不已。
秦小婉懊惱着,夜天星沉默着,她靜靜的看着她前方的路,沉默片刻之後,突然低聲地,又完全與上一句話沒有任何關係的說:“我真是挺搞不懂你們的,你們知道對着我的軟肋下手,卻爲什麼不知道藏好你們自己的呢?”
秦小婉皺着眉看着夜天星,一時間沒鬧明白她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夜天星再一次開口,她才一邊突然懂得,一邊突然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