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寧感到有點棘手。
她前世是臭名昭着的恐怖魔女，長居深淵之井，加上惡魔術士的職業，所有玩家和Npc都自動將她歸入深淵的陣營。
葉寧寧和惡魔領主魔鬼大公們打交道的機會倒是不少，神只則對她敬而遠之，只有祂們麾下的教會會對她喊打喊殺，時不時有各教會的聖武士組織一波冒險者來送實驗材料。
所以葉寧寧能對魔鬼惡魔們的伎倆如數家珍，反而對神性種子和聖者這類存在沒多少經驗。
前世不是一個圈子的，相關的信息太少了。
好在葉寧寧也沒有普通玩家面對神只的戰戰兢兢。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是前世那站在玩家金字塔頂賭18級惡魔術士，但前世面對惡魔領主魔鬼大公都能周旋一二，夜之女士雖然威名赫赫，也不至於讓葉寧寧畏之如虎，直接棄械投降了。
她只是很疑惑自己哪裡吸引了對方。
“那麼多蛛絲馬跡都指向那位，再加上我正處於即將進階暗影術士的關鍵節點，基本已經能確定神性種子是誰的化身了。”
葉寧寧平靜地思索這次遭遇神性種子前後的種種細節。
她是知道一些前世遊戲初期獲得“神眷”的玩家遭遇的。
在諸神信仰尚未普遍在玩家羣體內傳播的遊戲初期，諸神對玩家的“神眷”當然都是有目的性的。
但不管是想在玩家羣體中打開信仰傳播的大門，還是要下一盤大棋，高高在上的諸神也不會隨便將就，即便被選中的玩家不一定能成爲神只在玩家中的代言人，但前世能被神只看中的玩家，大多也是因爲身上擁有能吸引神只的特質。
如黑骷髏那樣喜歡擴張勢力又在玩家中有不名氣的野心家，就很容易吸引紛爭和暴政之神的關注，葉寧寧的陰影親和與夜之系列專長被夜之女士看中，其實完全在情理之鄭
但葉寧寧疑惑的是，按照那位女士的習慣和祂所掌握的隱秘神職，祂一貫更喜歡藏於幕後暗中操縱和編織陰謀，即便是最忠誠的虔信徒都只會被當成棋子。
正常情況下祂理應不會早早現身，尤其是諸神都已經即將拉開的盛大舞臺，正將目光都聚焦在物質界的時候，那位女士更不應該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跡。
要知道除了蘇倫外，這位女士在神只中的仇家也委實不少。
前世也並沒有傳出哪位玩家獲得過夜之女士眷鼓傳言——當然不足以證明什麼。
以這位一貫隱匿幕後佈局的風格，祂的眷者低調不爲人知也是完全合理的。
“那個神性種子直接在我面前現身，而不是藏在幕後暗中把我當成棋子，足以證明我是祂棋盤中舉足輕重的一枚棋子……難道，祂已經察覺我是輪迴了？”
葉寧寧轉而就否定了這個猜想。
“不，我沒有接觸過莎倫，身邊也沒有祂的信徒，相比發現我是輪迴的可能，因爲陰影親和過高和聖葉巡禮導致我進入祂的視線的可能，都要大得多。否則如果祂已經知道我是輪迴，無論祂原本有什麼計劃，第一時間都應該是將我強行控制起來，以避免精靈神系那邊的神只插手，更不會允許我們進入蘇倫的聖壇。”
碰到蘇倫的聖壇是個巧合，但選擇在這裡投宿卻不是，而是爲了驗證對方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現在看來身份應該還是保密的。
既然玩家第一饒身份尚且沒暴露，那麼祂應該也還沒意識到秩序之火的存在。
而這樣的結果，也正是葉寧寧同意加入聖葉巡禮的根本原因。
秩序之火是葉寧寧如今能自由行動的最大保障，能夠保護葉寧寧不受預言和精神類法術的影響，將玩家第一饒身份過早暴露。
但這不能避免葉寧寧因爲其他原因進入某些高階職業者或更強大存在的視線——只要葉寧寧不是死宅在一個秘境裡，這幾乎是無可避免的。
假如這時候，他們發現葉寧寧區區一個低階職業者身上的防護卻有超乎尋常強大，無法預言，無法窺視，傳奇預言都只能看到一片空白，那不是擺明了簇無銀三百兩嗎？
原本葉寧寧有可能被當成卒子放過，這下也會徹底暴露了。
所以葉寧寧需要聖葉巡禮來掩蓋她身上的異常。
那位女士很有可能就是因爲聖葉巡禮才注意到葉寧寧這個饒，以神只的高高在上，發現葉寧寧的異常，只會認爲是聖葉巡禮的緣故，不太可能想到葉寧寧身上有秩序之火之類的神器認主。
那麼神性種子親自出現在葉寧寧的面前，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以謝利爾爲首的精靈神系可不是好惹的，想在祂們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可不得莎爾的化身親自動手嗎？
由此推測，那位女士很可能是看中了葉寧寧成爲聖葉巡禮一員的身份，想要以此趁機做點什麼，而聖葉巡禮的隊伍中又正好有她這樣擁有超高陰影親和的成員，換成葉寧寧是那位的化身，也會選她作爲目標。
這也符合莎爾一貫暗中搞事的習慣。
或許是睡醒後大腦格外清晰，葉寧寧逐漸將前因後果梳理清楚。
被夜之女士盯上不是問題，弄不清對方目的纔是最大問題。
可能和惡魔打交道慣了，習慣無利不起早，葉寧寧現在推測出莎爾的目的，這時候想到的不是危險，而是思考自己能否趁這個機會從中取利。
這聽着很笑。
以雙方懸殊的差距，就像大象之於螻蟻。
即便只是莎爾的一具化身，也足以碾壓現在的葉寧寧，她不幸被選中成了對方的棋子，能僥倖保全性命都算運氣好了。
但葉寧寧還真不怕，而且也還真讓她找到了某些端倪——
“歷史上那些曾經化身降臨的神只，大多都是以少年或成年形象降臨，包括莎爾以前的化身雖然不止一個，但也都是正常的成年女性，嬰兒外形的化身我還是頭一次聽，總覺得有點不同尋常……”
葉寧寧這麼想是有原因的。
神只化身的形象，往往根據所代表的權能和神職，而擁有不同的形象和性情。
拿蘇倫舉例。
這座聖壇信奉的神像是銀月女士，外形是一位二十多的成熟女性，其代表的是滿月月相，化身性情也會趨向莊重又溫柔的貴婦；而新月月相則被其信徒稱作月之少女，是一個十六七的美麗少女模樣，性格也更活潑輕靈。
許多強大的神只都擁有不止一個神職，同時，擁有諸多不同的化身形象，也明神只的神職權能範圍越廣，神力越強大。
根據信奉的教義，同一個神只麾下的信徒會供奉不同形象的神像，甚至會因此在教派內部分出不同的派系，如暴政之神麾下的信徒，有的認爲只有暴力機器下建立起絕對高壓統治才能取悅神只，有的則認爲暴君獨|裁統治下國力越強大，越能開拓領土，越能將暴政之神的影響擴散到更遠的範圍。
總之，化身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其所代表的權能和目的會有很大區別。
這不是神性種子以嬰兒體型出現，就一定弱於成年化身。
神只的力量雖然受到物質界的法則約束，但到底依舊是高於凡俗生命的存在，外形體徵並不會與力量大劃等號，化身的等級和力量只與他們被塑造時投入的權能和神力多寡有關，外形是嬰兒還是成年人，都不影響他們降臨後依舊是凡俗最頂點的存在。
也是因此，昨晚神性種子才能輕而易舉地製造出遠超正常法術範圍的迷霧，將葉寧寧等人困住。
當然，受限於物質界的客觀規則，嬰孩的肉體多少還是限制了神性種子的行動能力，不能是毫無影響。
莎爾據擁有洞穴、黑暗、地下城、遺忘、失落、夜晚、秘密、幽暗地域等神職，但據葉寧寧所知，以嬰孩的形象出現的神性種子卻無法和莎爾的任何一個神職對應起來。
而葉寧寧也不覺得自己認爲神性種子是莎爾的化身這個推測有誤。
那麼，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葉寧寧聯想到了前世的一個傳聞。
神性種子的稱呼，其實是來源於Npc那邊。
爲什麼將神只進入物質界的化身稱爲神性種子，葉寧寧原本也不知道。
但在昨晚的遭遇後，葉寧寧不由得生出一個想法：
或許，不是神只化身被稱爲神性種子，而是神性種子是神只化身的一種特殊狀態！
是的。
儘管沒有其他依據，但葉寧寧還是有種直覺——
以嬰孩外形出現的神性種子，很可能代表其所注入的權能，並非夜之女士衆所周知的那些神職領域，甚至……其只是一張白紙，沒被注入特定神職權能！
就像一顆尚未萌芽的種子！
這，纔是“神性種子”這個稱呼的由來！
“這可能嗎？”
葉寧寧搜腸刮肚地搜尋上一世那些關於神性種子相關的信息。
但那些信息太少了，少到遠不足以成爲證明。
但這個猜測還是漸漸在葉寧寧心中生根。
因爲她聯想到了聖者。
成爲聖者，是從凡俗生命成爲神只的過度，也是關鍵的一步。
那麼，凡俗生命又是怎麼成爲聖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