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神是很神，有時候神經大條，有時候又心思細膩。
或許只是太年輕吧，看到一些問題他自己也沒有確定性。
再大幾歲，也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楊牧並不知道樓下發生的小插曲，他和胡蝶天黑後才精力充沛起牀的。
這片區域果然是有錢人才能住的地方，末日爆發也有些日子，很多地方電與網絡受影響，這邊卻還全都是好的,估計這也是此處居住的硬件條件之一。
房子爲什麼可以賣那麼貴，多少也是有些道理的。
胡蝶下廚弄了好幾個菜，楊牧本想叫樓下人一起上來吃，沒想到他們都已自己吃完，除了在樓梯間站崗的小鹿和竹筒，其他人都躲在房間裡宅。
楊牧有些理解，這裡有網絡有電話。
或許他們都需要聯繫下親人，看看家中還有誰活着；或許他們都需要些空間冷靜，然後才能想明白自始至終所有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夢。
楊牧內心都是滿滿的壓力，何況是這羣從小正常長大的人類呢？
沒有打擾任何人，返回樓頂與胡蝶，潘鳳共進晚餐，沒給方荷吃，誰讓她罵了楊牧呢。
楊牧一邊吃一邊和潘鳳說話，一臉的笑容。
胡蝶看着楊牧那笑容可掬的樣子，越發覺得他很腹黑。
“潘鳳，你這個名字好，三國時期有一個武將好像叫這個吧？”
“是的。”
“可惜後來貌似被華雄給殺了，看來戰鬥力很渣啊，你父母難道不知道？”
“他們並不看三國，只覺得鳳字好聽，所以才起了這個字。”
潘鳳小心翼翼的吃東西，不緊不慢的回答問題，有那麼一股子美女氣質。
楊牧看的嘆氣，這好白菜咋就讓豬給拱了呢？
可惜可惜，如果不是宋軍剩下的菜，楊牧到不在乎徹底墮落一回。
楊牧可沒把潘鳳當做弱不禁風的女人，之前他在外面敲門時，這娘們可是很高傲的。
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在假裝，還沒有那驢脾氣的方荷來的實在。
“對了，要不你打開直播？我還沒與主播一起吃過飯呢！鳳求凰，這名字可真好，以前我就見過你，去過你直播間，不過那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因爲我不怎麼看直播。不過如同我這種不怎麼看直播的人都稀裡糊塗的進了你的直播間，你說你的名氣打不打？”
“直播平臺會有一些推廣鏈接，你在其他地方看其他東西，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點入我的直播間......楊牧，我能不直播了嗎今天?我的粉絲知道我被困家中，如果他們知道你們的到來，會擔心的。”
“那有啥擔心，都說了我們是好人。”
潘鳳覺得自己眼眉都疼。
首先說這人不應該算壞人，最少沒有立刻過來脫光衣服玩弄她，這已經很不錯了。
然而楊牧也絕對不算好人，潘鳳可以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惡意。
猶豫了下，潘鳳還是決定不要違背了楊牧的意願纔好，現在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萬一把羊皮脫了，還不弄死自己這隻小肥羊？
這樣一想，潘鳳走過去拿了手機，看着楊牧憂心的道：
“我能去化個妝嗎？”
“嗯！去吧去吧，順便給方荷也化一下，一會你們要摔跤的。”
潘鳳懊惱了，轉身跑向衛生間。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胡蝶還是忍不住開口說話。
大家原本以前都是老實的普通人，忽然做大壞蛋有點不適應。
楊牧道：“沒什麼不好的，我們又沒把她們怎麼樣，是她們自己有仇，以前沒辦法解決，現在就用武力PK一下吧，最少我估計方荷是願意的。而且這是好事，在PK中鍛鍊下身體機能，你難道不覺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嗎？”
胡蝶一下醒悟過來。
是啊，末日就在眼前，身體素質過硬才能撐下去，就算楊牧是抱着壞心眼，這件事本身對她們來說也一定是好事情。
既然如此，胡蝶也就沒有顧慮了，和楊牧吃吃喝喝，等到十分鐘後，潘鳳畫好了妝，又給方荷簡單的化了下。
“哎，化了妝之後更好看了，怪不得能成爲超級網紅，果然與普通的網紅不一樣，開播唄，讓我也當一回主播。”
猶猶豫豫的潘鳳拿起了手機，放好支架，連接了麥克風，架設的角度剛好能照射到她自己和邊上的楊牧。
點開直播軟件，之後點開播。
就這樣一場直播開始了，沒幾分鐘後還真進來十幾個人。
“我靠！真的還有人看直播？”
“以前我一開播都是好幾百人進來的，現在就只有這幾個了。”
潘鳳嘆了口氣，一臉的糾結與憂愁。
——鳳鳳，我想自殺，我媽今天被喪屍咬了，現在家中就剩我自己了，我躲在衛生間看你直播呢。
——你邊上的男人誰啊？
——我今天就要和你告別了，我不能在這裡了，無論如何我要衝出去了，我可能會死，我今天把我的八十萬存款全充值了，打算給你刷一百組大飛機的禮物！
楊牧把腦袋湊過去看，淡淡的情緒在心中瀰漫。
末日裡每個人都不容易，他們還來看鳳求凰直播，大多是把這當做一種精神寄託了。
他們的女神與他們同在，所以他們還能堅持下去。
楊牧本來是對這些人有善意的。
可當他們終於確定女神身邊是坐着個男人的時候，說的話開始難聽。
——SB，看什麼看？
——滾開，離我女神遠點！
——鳳，你家不是沒人嗎？這狗東西從哪裡跑出來的？
——6666滾開！6666！
楊牧一看真是太生氣了。
媽了個叉啊，這羣人活該去死。
自己又沒得罪他們，他們的嘴巴竟然這麼毒。
楊牧冷哼一聲，直接抓住潘鳳的頭髮，將她的臉拉過來，對着上面狠狠的親了一口。
“老子是末日倖存者，闖入的這個女主播的家！嘿嘿，她是你們的女神？不好意思，今晚她是我的了！”
潘鳳是被嚇一跳的，楊牧一直還算和藹，沒想到忽然間這麼粗魯，拉着她的頭髮。
她從來沒有被這麼對待過，直接就流了淚。
這下子，手機屏幕上打的字就更加激烈了，直播間裡的人憤怒的開始了各種辱罵。
楊牧看的樂呵，於是又在潘鳳臉上親了一口，還咬了她的耳垂一下，動作下流至極。
他要的就是氣死這這羣臭不要臉的，竟然敢罵他！
有些時候——
人做了一件事，並不能完全預料它影響。
在北方的一座小城市裡。
一個躲在小黑屋中的四十歲中年男人，看到自己的小女神被如此羞辱，直接就氣的哭了，而且還砸了手機。
如今的潘鳳也就才二十出頭，這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與她絕無可能，他們也沒見過面。
然而三年時間，這個男人爲了潘鳳刷光了自己的存款，跟老婆離了婚，之後又把賣房子的錢全都刷給了她。
這很殘酷。
或許潘鳳從沒想過要去害別人，她做這個行業只是爲了一份收入。
可從她大火那天開始，真的不知道有幾個爲她癡迷的男人最後家破人亡了，就是爲了給她刷禮物。
中年男人摔了手機後開始無比的懺悔！
他看不到他的鳳兒了。
此處是個絕地，他沒有辦法再去弄到一部手機。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弄到，他要看自己的女神，即使她即將被那男人非禮，他也要看她。
她就是他的命，是他這三年來的人生，他的生活因爲她而一無所有，如果此時再失去她，他就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這是一種無盡的殘酷。
“手機！我的手機呢？”
男人抱着他的破手機，瘋狂的叫着。
此時北方有雨，好似傾盆。
他能聽到外面嘩嘩的降水聲，在這種聲音中他跪在地上高聲吶喊，讓喊聲與雨水聲交融。
“不！我要手機！我要弄一部手機！我要找一部手機！”
男人站立起來，毫無顧忌的衝向門口。
那裡原本有衣櫃，桌子，凳子，都是他前幾天逃進來的時候搬動過去的，爲了阻擋喪屍。
如今他又把它們一個個的搬走，然後衝了出去。
“手機！哪裡有修手機的啊！鳳，我叫陳龍，鳳啊！你認識我嗎？我叫陳龍！我的真名叫陳龍，不叫凰！哈哈，我不是你求的凰，我配不上你啊！”
陳龍瘋狂的叫喊着，奔跑着。
一道身影撲過來，將他樓包住一起到底。
“啊！不要吃我！我要修手機！不要吃我！”
陳龍繼續喊叫，引來更多喪屍，最終他被喪屍覆蓋，叫聲一聲依然高過一聲，最後彷彿是遮蓋了雨幕......
不遠處，另一個小黑屋裡，一對母子躲避着。
她們本可以和村民一起轉移，但她還是留下來了，想要找到陳龍。
只是四處都是喪屍，她被困住出不去。
趴在窗口，看着那一羣將陳龍撲倒的喪屍，女人落下淚。
她把懷中十幾歲的男孩緊緊抱住。
“媽媽，爸爸他怎麼了？”
“他瘋了......”
“是被喪屍嚇瘋的嗎？”
“不！喪屍沒有人可怕！他是被一個叫做鳳求凰的女主播弄瘋的！孩子你記着，人比喪屍可怕！一定記着！”
女人說話的時候眼中淚水更加洶涌。
她想起了十五年前，似乎也是這樣一個大雨之夜，似乎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封閉的小黑屋。
她和陳龍第一次接吻了，有那麼好幾分鐘。
之後她臉色羞紅，陳龍溫柔的摸着她的頭髮，輕聲道：
“我會愛你一輩子。”
“恩！我也是。”
她羞赧的回答，以爲那一刻就是他們的永恆。
然而僅僅十五年，他們本以爲是永恆真摯的愛情，就這樣散去了。
這是無盡的殘酷，人性與人類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