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佳對溫思果無語,噘着嘴看向窗外。
真是好大的雨,那個人在外面也會淋溼吧?活該!
無意間發現了個人影,溫思佳看過去。
是一面大鏡子,阿神特意給她這個大嫂拿來的。
溫思佳看到的人影就是自己。
當她透過鏡面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時傻眼了。
皺着眉頭撅着嘴巴臉紅紅的,這個模樣的女人是溫思佳嗎?
不不不!這絕不可能是她!
她怎麼會有這種小女兒的姿態?
溫思佳一屁股坐在邊上的沙發上,看着鏡中的女人,內心掀起驚濤巨浪,久久不能平靜。
......
雨下的確實有點大了。
全球經歷了末日鉅變,工業生產基本停止,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地球的生態系統得到了大幅度的改變。
人類活動少,那麼一切也就更加自然。
所以自然呈現出應該有的姿態。
其實在很多很多年前,當這個星球還很年輕的時候,它的自然之力遠比這兇猛。
一個地震就能讓天翻地覆,一個波浪就能起千尺,一場大風能將北半球的冰塊直接吹到南太平洋去。
當然,那個時候也並沒有太平洋這種東西,所有的大海全都連成一片,陸地並沒有在星球上凸顯出來。
或許那時其實就有海洋生命體存在,然而這一切並不會被二十億年之後的新生地球生物知道。
人類對於地球而言,不過滄海一粟,太過短暫。
這一場雨不但來的兇猛,而且雨水清澈甘甜。
楊牧走動時有雨水流入嘴巴里,他還忍不住吸了兩口,覺得味道不錯,有點像老農礦泉水。
離開基地,夜就已經很深,楊牧在城邊找了一棟居民樓避雨。
這是靠近老城區的城郊,所以房子也非常老舊,並且低矮,最高才六層。
讓楊牧有點意外的是,這個樓裡竟然有很多人。
不但房間裡有,樓道里也有。
“這裡人滿了,去其他地方。”
剛進門,兩個門神一樣的大漢就把楊牧給阻攔了。
楊牧向上看看,確實很多人,樓梯上坐着的都是。
“我避避雨。”
楊牧沒向裡面走,就站在一樓樓梯口處。
兩個壯漢上下看了看他,然後點頭,還算是好說話。
楊牧就與他們攀談起來。
“哥們有煙嗎?身上的都成水煙了。”
“這麼大的雨,誰讓你在外面跑的?餓的吧?”
"嘿嘿。"
那人說話間給楊牧一支菸,楊牧點燃抽了一口才道:
“是啊,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這山裡現在好亂。”
在抽菸的光景,楊牧已經想到這些人爲什麼會在這裡。
山裡確實難混了,喪屍領地在擴大,而且還有古猿存在着。
所以一些人又返回到城市邊緣,只有在這裡才能得到物資。
不單單是食物,還有吃的,用的。
人們習慣了人類的生活,那就很難再成爲野人。
大家都一樣,渴望能吃的好一點,穿的好一點,住的好一點,用的好一點。
可在森林裡啥也沒有。
所以人們又重返城市,遊走在末日邊緣,開創着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哪裡不亂?有喪屍的地方亂,沒喪屍全是人的地方更亂。”
“哥,我一看你就是個好人,這邊誰管事?你這是給誰看大門呢?”
“浩南哥。”
“浩南哥?誰啊?”
“我們的老大唄,末日前是個修馬路的,手底下有那麼一羣人。”
“他叫陳浩南?”
“不,張浩楠,二十五六歲,老婆在末日爆發的時候死了,如今我們那個建築公司老闆的閨女是他女人。那娘們可漂亮,其實能搞上她,在這世界上死了也值。”
這人和另一個門神擠眉弄眼,然後和楊牧描繪起女人來。
楊牧聽得撇嘴。
無非就是雪白雪白的,大的地方大,小的地方小,圓的地方圓,扁平的地方扁平。
女人其實大同小異,男人卻偏偏能描述出不同的感覺來。
因爲和兩個人聊得不錯,他們也熱心的給楊牧找了乾的衣服換上,還給他弄了點食物,並且找了一個房間睡覺。
楊牧當然發自真心的感謝,看來這兩人都是大大的好人,否則也不會對他如此熱情。
只是他們似乎太過輕信人了,看來並沒有經歷過末日的殘酷,也就沒懂得末日的本質。
帶去的房間就在二樓,打開門一個房間裡足有那麼二十幾個人。
雖然是兩室一廳有差不多七十多平方,但這麼多人還是稍顯擁擠的。
不過人們寧願選擇這種擁擠,也不願意出去做孤家寡人,抱團取暖是一種人類特性,從遠古就有。
楊牧找了個角落,那裡原本睡着兩個女人,楊牧過去就躺在她們身邊。
她們也渾然不覺,彷彿楊牧是空氣一樣。
躺了一會後楊牧也就有了睏意,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辦很多事。
就這樣入睡,時間差不多十一點。
三個小時以後醒來,被吵醒的。
“喪屍!喪屍!”
房間裡的人們全都叫喊着。
楊牧坐起,釋放出六級黃到外面看,整座樓的樓梯通道上都是喪屍!
怎麼會這樣?也沒看到樓道里有很多原石出現啊?
楊牧猜不到,其實這僅僅是因爲一個喪屍病毒攜帶者。
他早就被咬了,沒變成喪屍就一直隱瞞,直到半個月後的今天才屍變。
然而即使這樣也不至於讓整個樓道的人全都變成喪屍。
這只是因爲第一個跑出去的人。
他是建築公司的老闆,他的老婆被人玩了,而且還心甘情願做了別人的女人。
他覺得無比恥辱,卻還要寄人籬下的活着。
當樓道里出現喪屍後,這人第一個跑了出去,到外面將門鎖死,找了根鐵管把門別住。
這就讓樓道里形成封閉空間,最終讓所有人全都變爲喪屍。
楊牧皺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奇怪,他以前不太得病的。
楊牧重新躺下閉上眼睛,不打算去管這裡的閒事。
就等到明早吧,從這裡離開,然後去做自己的事。
這頭竟還有點暈,真是奇了怪。
這好危險,他這麼警醒的人,身邊亂成這樣竟然才清醒過來,幸好沒有敵人靠近。
楊牧安靜躺着,其他人卻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呼喊的,哭泣的,打開窗戶向外跳的。
楊牧覺得他們有些吵,卻依然不願意理會。
他微微坐起來一點,靠在牆壁上,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人。
真的很可笑,當恐懼佔據了人心,原來人是這樣無用的東西。
“過來!”
忽然,一個小夥子拉起角落裡的一個女人。
“幹嘛!”
那女人驚慌失措。
“我連個女人都沒睡過,要睡你!”
"你......你別這,我不認識你。"
年輕男人雙眼血紅,已經開始去脫女人的衣服。
女人看上去三十歲出頭,明顯是個有經驗的婦人。
她只是稍稍掙扎了會,就對小夥子道;
"去那邊的臥室,去那邊臥室再去脫。"
兩個人說完就離開了大廳,走入了臥室。
臥室裡原本住着幾個人,全都被那小夥子趕了出來,爲此他還用一根鐵棍把一個人的頭給打出血了。
楊牧靜靜看着這一切,目光在門上落了會,又看向其他地方。
在另一個角落裡,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正拿着一罐奶。
她顫顫巍巍的拿起手想要拉開易拉罐,可她的手真是沒力氣,試驗了幾次都無法做到。
楊牧這次猶豫了,起身走過去,將易拉罐拉開。
老太充滿感激的看了一眼楊牧,就去喝奶。
楊牧看着她。
她顫巍巍的舉着雙手去喝。
喝的並不安穩,那乳白色的奶液從嘴角留下,落入她充滿了滄桑的皺紋裡。
勉強將所有的奶都喝光,然後她看向楊牧,聲音低沉的道:
“七十一歲那年就有個願望,喝一罐這樣的奶,可他們說太甜,我有糖漿病不適合,如今八十三了,終於喝到,好開心啊。”
楊牧看着老太,忍不住對她報以微笑。
老太太也看着楊牧,滄桑的老眼裡似乎滿是幸福。
慢慢的,她閉上眼睛,似乎安詳的睡着了。
楊牧看着她有些精神恍惚,過了好幾分鐘才伸出手,放在老太的鼻子下。
沒了氣息......死了?
楊牧收回了手,皺眉看着死在面前的老人。
原來死亡如此簡單,上一秒還跟自己說話的她,就這樣死了?
楊牧一直想要活着,所以不曾去暢想死亡,如今親身經歷了真實的死亡狀態,感慨很深。
八十三歲才河道十二年前想和的奶,可惜這輩子再沒機會喝上一口?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楊牧只能認爲對於老天太來說一切都是幸福的,畢竟她實現了願望。
然而看來看去她終究是很可憐。
或許她的兒女都不在了,沒人理會她的死活。
就這樣死在這個房間的角落裡,這裡也基本不可能是她的家。
沒人批麻帶孝,也沒人給她送終。
楊牧起身走到一邊拿起放在地上的毛毯,過來蓋在老人的身上,之後翻轉裹屍。
這就算是她的墳墓了。
弄好後站起身,向下彎腰拜了拜。
死者爲大,而且楊牧覺得有所得。
死去很容易,難的是如何活的明白與開心。
楊牧再次堅定信心,他要好好活下去,還有完成這一生沒有完成的事,否則到了老太這個年紀,多半是會後悔的。
一夜再無眠,清晨雨停,太陽照射進來的時候,楊牧覺得身體好轉了許多,燒退了。
看看房間裡的人,他們折騰了一宿,已經沒有力氣。
楊牧推開窗戶翻出去,攀附牆壁快速下樓。
有人發現就到了窗邊看,見楊牧已脫困離去全都無法安生,呼喊楊牧來救命。
楊牧走出了足有百米纔回頭看去,然後對着那大樓微微一笑,轉身就走,再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