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臭小子,如果讓我逮到絕對要扒了他的皮。”一中年男子拿着掃把氣得在門口大罵。“嘛,老公,算啦算啦。”一婦女在她身後道。“算了?這能算了嗎?都是你護着那個臭小子。”他的火都沒地出。“我不護着他還有誰護着他呢?你就看他是個孤兒的份上算了吧。”婦女有些無奈卻也有些心疼,那個孩子已經那麼可憐了,她怎麼忍心再去責罵他呢?“都是你,下次再讓我看到他來我們家,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男人氣得扔了掃把進屋了。婦女看着他跑走的方向輕輕說了聲:“對不起啊!”
“哼,那個臭老頭,不就借了他一條褲子麼,用得着這麼小氣麼?”一個裝着與身高不符合褲子的男孩不屑的道:“我還瞧不起這條破褲子呢,哼,如果不是張阿姨給我,我纔不要呢。”扯了扯褲子,又長又大的,誰願意穿啊?
“啊,大家快來看,安心又去偷別人的褲子了。”一男孩指着他大聲對其他人說。“真的?哈哈哈,可憐蟲,不要偷了,叫我一聲爺爺我送你一條如何?”另一個人說完周圍的人全哈哈大笑起來。叫安心的男孩幾步衝到他跟前:“喲,這不是尿牀王嗎?怎麼今天尿了幾次啊?想當爺啊?行啊,尿牀爺,今兒個尿了幾回啊?”“你說什麼?”被叫做尿牀爺的男孩氣得握緊拳頭。“尿牀爺啊,這裡誰不知道你是尿牀王啊?”語氣與眼神充滿了不屑。
“你X的,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對於才幾歲的男孩子而言,說自己是尿牀王已經嚴重的傷到了自己的自尊心,說着就一拳打了過去。那個安心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腳就踹了過去,打架?他可是最喜歡了。“大家上。”那男孩捂着肚子對其他人道。其他人蜂擁而上,一片混亂,哀叫聲不斷。
“安心,安心,你又在幹什麼?”一人跑上去扯開打得不可開交的安心,因爲他的介入孩子們都停了下來。“他欺負人。”那個被稱做尿牀王的孩子指着安心對那人道。“切,惡狗還真是惡狗啊。”居然知道先告狀。“安心,道歉。”不容置疑的下着命令。“你說什麼?”安心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眼睛瞎了?明明是他們。”“道歉。”不容反迫。“憑什麼?我纔不要。”“道歉。”回瞪他:“不要再讓我說一遍。”“你,笨蛋。”安心轉身就跑。
“安心。”他看着跑掉的背影嘆了口氣,對着孩子們說:“對不起啦,那小子就是有些不舒服而已,大家快回家吧。”“我要回家告訴我爸爸。”他才咽不下這口氣呢。“如果你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尿牀王的話,我倒是不介意。”臉上帶着常見的微笑,可眼神卻並沒有在微笑。“哇哇!”男孩哭着跑了,其他小孩也一鬨而散。
“笨蛋笨蛋笨蛋。”安心踢着小樹嘴裡不停的罵着,那個人真的是個最大的笨蛋。“不是有叫話說‘說別人是笨蛋的人自己纔是笨蛋嗎’?”安心一聽見他的聲音馬上就要落跑,卻被他一把拉住。“放開我,你這個笨蛋。”“啊,還真是個笨蛋呢。”他扶了扶額。“放開我。”安心又急又氣,對他拳打腳踢着。那人蹲下來抓緊他的兩肩:“笨蛋安心,氣撒完沒?”“你纔是笨蛋,放開我。”安心使勁的想掙開,但一個才六七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比得過一個成年人呢?
“好了,氣也撒完了,可以回家了吧?”他溫柔的對他道。“不要不要不要。”掙不開,逃不掉,男孩撇開頭。“我家小孩怎麼會這麼彆扭呢?”那人放開他摸上他的頭。“我纔不是你家的
小孩,你不要亂說。”男孩氣呼呼的道。“是是,你不是我安家的小孩,那你是誰家的?”捉弄他一下。“誰家都不是,你家更不是。”瞪着他。
“唉。”那人嘆了口氣攬他入懷:“笨蛋啊。”不是他家的還能是誰家的?“你纔是笨蛋。”我忍,我忍。“是,是,我是笨蛋。”揉着他的頭,這個孩子啊。“你是笨蛋,天底下最大的笨蛋。”男孩肯定的說着,那人有些心疼,哽咽的聲音,衣服上微微的溼潤無一不在說明這個高傲的男孩哭了。
“是啊,我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最笨了。安心在他懷裡放聲大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全發泄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那人只是緊緊的抱住他,任他痛哭。 吶,安心,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誰來保護你呢?誰來保護你這個脆弱的孩子呢?
“想吃什麼晚飯?”牽着他的手走在小路上,溫柔的問道。“大排。”哭過的嗓子還帶着嘶啞,卻很用力的說着。“啊?我們換一個好不好?雞腿如何?”有些可憐的商量着。“不--要。”哼,安心別過頭。“小星星啊,我可沒有那麼多鈔票啊。”哭喪着臉看着他,兩個大排要多少錢啊?“不要叫我小心心。”噴火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名字了。“大猩猩很不好聽的。”“啊,我要殺了你。”“呃?小星星不行?大猩猩也不行啊?”“都不行,全都不行。你給我站住。”安心氣得跳腳,他每次都是這樣,故意氣他。“站住了就能叫大猩猩?”回頭問道。“準備受死吧!”安心拿出吃奶的勁追趕着前面的人,差一點就抓住他了,但他一扭腰閃過了。
“吶,小星星,我們去吃蛋炒飯好不好?不回答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哦。”那人高興的在前面小跑着?安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有話也說不出來了,不回答就是默認?這讓他怎麼回答啊?喘氣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空去回話?“那還是去門口那家吧,蛋多。”前面的人決定着。安心真想吐血,每次都是上那吃蛋炒飯,再吃下去他也要變成蛋炒飯了。“你怎麼了?不要吃蛋嗎?那你吃飯好了。”眨眨眼,看他多好啊。“我要吃三個蛋。”“哦,你要吃三個啊,可以哦。”得意的笑笑。安心真是哭也哭不出來了,他想吃大排啊,怎麼變成三個蛋了呢?嗚嗚,老天啊,趕緊把這個人回收吧,不要讓他再來折磨他了。
“小心。”“嘭!”事情來得太快,發生得太過突然,安心傻愣着,直到旁邊的尖叫聲才嚇醒了他。“啊!!”“快報警。”“120嗎?東街小飯館這發生車禍了,快來啊!”四周的人亂哄哄,安心的世界卻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吶,誰來告訴他,發生什麼事了?吶?到底是怎麼了?
“小-小心-心。”那人掙扎着想爬起來,手一滑卻失敗了。安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過去的,伸手想把他拉起來,卻被滿地的鮮血嚇得無法動彈。那人再掙扎着想支撐起身體,但已經沒有力氣了。一婦女看不過去了,上前幫他,他衝她笑笑:“謝-謝。”他在她的幫助下輕輕的躺在了安心的懷裡,小小的安心跪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抓着。
“不要哭。”他深吸口氣,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拭掉他的眼淚,手到了一半卻停止了,手也變紅了啊?真是不吉利啊。“小心心,你不是男子漢嗎?男子漢可不能哭啊。”對他微笑着,不要哭了,我都有些看不清你的臉了。“我-我-沒哭。”亂七八糟的擦着臉,他沒哭。“我的密碼你知道的吧。”他的聲音變得很弱,努力
的想睜開眼睛。“不知道,不知道。”他不知道啊!“呵呵,是-你的-生-日。”吶,老天爺,我走了誰來保護這個脆弱的小男孩呢?“我不知道生日,我不知道。吶,吶,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安心搖着懷裡的人:“不要閉眼睛啊,吶,你還沒說我的生日呢,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不準睡,不準睡啊,你還沒說呢?你還沒有說呢。”
有些婦女別過頭哭泣着,太可憐了。“救護車來了。”有人高聲道,但大家看着那個躺在小孩懷裡渾身是血的人,救護車還有用嗎?“快,快讓他上車。”醫生可不是用眼睛來確定一個人的生死的,他們要盡全力來挽救每一條生命。“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我還沒有吃飯呢,你還欠我一餐飯呢。”男孩想抓住他,卻被護士拉開。“你還欠我三個蛋呢!”吶,說好的蛋炒飯呢?
“好可憐啊。”“是啊,本來就是個孤兒了,誰知道他也死了。”“唉,可憐的孩子啊,今後可要怎麼辦呢?”“就是,好不容易纔有個收留了他,這下又是一個人了。”“唉。”衆人無一不覺得他可憐。安心是這個鎮上出了名的孤兒,從哪來的沒有人知道,只是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有五歲了。雖然是孤兒但因爲長得可愛所以周圍的人還是願意給他東西吃,畢竟一個五歲的小孩真要不管的話光是餓也能餓死他了。好心人雖多,但卻沒有人收差他,有誰會願意收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呢?六歲時,終於來了一個男人,一個十分溫柔的男人。他的笑容十分的迷人,他找到小男孩,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父親。
終於幸福的日子來了,父親說他姓安,那他也得姓安。那個男人微笑着對他說:“安,你的名字就叫安心。”平安開心,一輩子。男孩還小,並不是很懂安心這兩個字的意思,但是,終於有人來認自己了,而且他的笑容好溫暖。溫暖了他冰冷了六年的心,真的,真的是太好了。“哼,誰認識你啊?”別過頭,突然冒出來,萬一突然走了怎麼辦?“呵呵,真是個高傲的小獅子啊!”笑着摸着他的頭。“你才小獅子呢,我是小老虎。”不滿,老虎比獅子威風多了。“啊?原來是小老虎啊!嗯,果然是隻小老虎呢。”男人牽起他的手:“那小老虎最愛吃什麼呢?”“紅燒肉。”每次那個小丫頭家的紅燒肉都讓他不知流了多少口水了,偏偏卻不給他吃,哼,誰稀罕啊!
“哦,是紅燒肉啊,好吧,決定了。我們就去吃紅燒肉吧,配上白白的米飯,我們去吃個夠。”“嗯,我要吃三碗飯。”“好,吃多少都行。”一大一小手牽手向紅燒肉走去,夕陽把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吶,我不要什麼父親,我只要有飯吃就行了。
“安心,你不要太傷心了,你父親他看到你這樣會很難過的。”婦女難過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這樣太讓人心痛了,一句話也不說,安先生下葬時也沒有哭,就一直站在那裡,一直站着。“好了,我們走了。”男人不滿的對她說,他很不喜歡安心,自己父親死了他像個木頭似的,不哭也不鬧,真是沒感情的人。“安心,要是寂寞就來阿姨家吧,阿姨會陪你。”“我說你有完沒完?”男人很高興的拉着她走了。
吶,姓安的,我不要你當我父親,我不需要父親,我只要有飯吃就行。你知道嗎?我已經三天沒吃過飯了哦,加上你說好的三個蛋那餐已經有十餐沒吃飯了哦。吶,你聽見了嗎?你有沒有聽見?我不要父親,我只要有飯吃就行了,只要有你在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