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流浪的小孩子一般的歸處大概只有這麼幾個,被人販子擄走賣掉,被乞丐抓走炮製一番放出來要錢,或者被好心人收養……
但被好心人收養的概率太低。
而且被好人收養,對杜格當前的局勢起不到什麼正面的幫助,理論上掛靠一個組織是最優解。
話說過了這麼多天,他一個技能也沒覺醒,在這遍地神魔的世界,沒有技能傍身,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得想辦法給這個世界暗戳戳的兇一個了。
……
杜格所在的城鎮叫做樊城,一座遠離京都的偏遠縣城,鐵牛的記憶裡,這裡從來沒有下過雪,最冷的時候,也不過往裡多套一層衣服。
所以。
樊城的地理位置應該屬於亞熱帶。
“好心人,可憐可憐我吧,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
樊城的街道上,杜格一邊走一邊乞討,順帶着觀察城中的勢力分佈,大街上的行人有男有女,偶爾還能看到青年男女結伴而行,也能看到腰間挎着刀劍的武者或者俠客。
所以,這個世界的風俗應該相對寬鬆。
期間。
杜格從縣衙前經過了一次。
縣衙門口蹲着兩個石獅子,門口有值班的衙役,衙役連搭理都沒搭理他,根本沒發現他這個小乞丐的異常。
然後,杜格又跑土地廟、城隍廟周圍晃了一圈。
土地廟是個小小的廟宇,供奉着幾支香,城隍廟則大的多,還有一個廟祝在打理,不時有人進去上香祈福。
拜完城隍之後,香客們會在廟祝那裡求一支籤,廟祝會給他們解籤。
杜格偷聽廟祝解籤,說的都是一些套話,模棱兩可,怎麼解釋都行的那種,更像是一個騙子。
連這種人都能堂而皇之的當廟祝,那這個世界的神祗對凡間的干涉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了。
想想也對,若什麼事都由神鬼管了,還要人間的官幹什麼?
穩妥起見,杜格也沒敢進城隍廟去看看裡面的配置。
現在他的力量就是個成人大小,萬一被看穿,豈不是自投羅網了,到那時,不暴露神力都不行了。
而且,歷來神鬼都可以對凡人隱形,現階段對上他們,杜格心裡也沒譜。
所以,仙術該學還是要學的。
就是不知道仙門好不好混進去,小孩子的身體太吃虧了,無論幹什麼都十分顯眼,往仙門裡一鑽,哪怕不用照妖鏡都能發現異常。
當時沒有發現,恐怕也會被當成重點觀察對象來處理的。
最關鍵的一點是,杜格奪舍的是個從來沒有接受過教育的放牛娃,他不認識這個世界的字,即便加入仙門,也得想辦法先把這個世界文字搞明白。
一步一個坎,這是他所有的異星戰場中最難的一次起步了,前期不苟恐怕都不行。
……
身體素質限制了精神力的發揮,杜格只能感知周圍二十多米,但在這座小城鎮裡,二十多米的感知已經足夠了。
小孩子的身體在乞討的時候本來就佔優勢,幾條街掃下來,杜格收穫了不少銅板。
那時,杜格就察覺有幾道目光盯在他身上了。
一個城隍廟裡走出來的香客,也許是求到了好籤,看到杜格,一次性賞了他一個銀豆子後,杜格甚至可以感受到一直盯着他的那幾道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熱烈了。
也有幾個殘肢斷臂的乞丐偶或朝杜格投來了同情的目光,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提醒他的。
……
什麼舉頭三尺有神明?
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對惡徒來說,懲戒不真正落在他們頭上,他們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而對杜格來說,這些打他主意的惡徒就是他接觸世界,並融入世界的基本盤。
大街上熙來攘往不好下手,杜格在路邊買了幾個燒餅,揣懷裡幾個,拿着一個,一邊吃一邊往城外走去。
城內人多眼雜,兇殘免不了要傷人殺人,在這敏感的時刻,杜格要盡最大的可能減少暴露的風險。
但幾個惡徒顯然比杜格更急切,在杜格走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兩架馬車交相一錯,遮擋了路人的視線,杜格的嘴巴便被一個帕子捂住了。
刺鼻的氣味從帕子上傳來,杜格嗚嗚掙扎了幾下,腦袋一歪,順勢昏迷了過去。
海神之力可以操控一切水形態,這些傢伙想用迷藥把他迷暈,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哪怕杜格把這些迷藥徹底吸進肺裡,在水汽的裹挾之下,照樣能完美的排出來。
那些惡徒做多了這樣的事情,動作乾脆利落,迷暈杜格的同時,已經抱着他竄進了馬車之中,連從杜格手裡掉落的半塊燒餅,也被他抄在了手中,就好像街道上從來沒有一個小乞丐走過一樣。
一隻手伸進杜格的懷裡,把他乞討來的銅板和銀豆子都摸走,嘿嘿笑道:“這小兔崽子運道倒好,一會兒功夫便討到了三錢銀子,回頭把腿打折了,又是一顆搖錢樹……”
馬車對面一個刀疤臉青年把杜格的臉轉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老五,你看走眼了。這小崽子估計是哪個富貴人家跑出來的,臉雖然髒點,但細皮嫩肉,長的又標誌,清洗乾淨賣到龍柳山莊,咱們估計能撈一筆大的。”
鐵頭天天放牛,風吹日曬,又吃不飽飯,可以說面黃肌瘦,皮膚糙的很,但這幾天,杜格的精神力滋潤,加上些許的屬性改造,粗糙暗啞的皮膚早就替換掉一層了。
除了髒點,還真就細皮嫩肉的。
被叫做老五的傢伙,大手仔仔細細在杜格的臉上捏了一把,語氣中帶着驚喜:“牛哥,還是你心細,這小傢伙怕不真是哪個富貴家跑丟的,咱們這次發達了,只是可惜了這小屁股,怕是要遭罪了……”
“先不着急往龍柳山莊送。”牛哥嘿嘿一笑,“回頭讓弟兄們打聽一下,周圍縣城有沒有丟孩子的,看對方出的價碼高不高,說不定給送回去,賺的更多,還能少一些麻煩。
若不然,有達官貴人去龍柳山莊睡到了自己兒子,回頭倒黴的還是咱們。老五,幹咱們這行,必須慎之又慎,膽大心細才能活的長久……”
“牛哥教訓的是,要不咱哥幾個就服你呢!”老五咬了口燒餅,邊嚼邊道,“可惜,咱哥幾個把式不行,若不然,以牛哥的腦子,也能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號了。”
“差的遠了。”牛哥撫摸着臉上的刀疤,“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遇到會武功的,還是躲着點走,那些傢伙是真不把人命當回事!”
“牛哥說得是……”老五訥訥的附和。馬車一路顛簸,在城內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的院落前面,那個叫老五的漢子一隻手把杜格拎了起來,啪啪啪拍向了房門。
馬車沒有停留,順着巷子駛走了。
杜格可以感知到院子裡還有三個人,兩個人在樹下喝酒,一個人在拎着石鎖打熬力氣。
聽到拍門聲。
打熬力氣的人丟下了石鎖,匆匆跑來開門,看到牛哥兩人,點頭哈腰的跟他們打招呼:“牛哥,五哥。”
然後,伸手就要來接杜格。
可他的手還沒接到杜格。
杜格的眼睛猛地睜開,他手向下一摸,已然把插在老五腰間的一柄短刀抄在了手裡。
在對面人錯愕的目光裡,杜格持刀的手用力向上一挑,已然切斷了老五的手腕。
老五吃痛,嗷的慘叫了一聲,鬆開了杜格。
走在他前面的牛哥反應不可謂不敏銳,也不回頭,猛地向前一竄,便要和杜格拉開距離。
可杜格哪能給他機會,雖然只有成年人的力氣,但他玩過了那麼多異星戰場,格鬥技巧又豈是幾個採生割折的癟三可以比擬的,何況,他還是有心算無心。
牛哥根本沒防備一個昏迷的小孩子會突然對他們出手。
噗!
一聲悶響。
杜格手裡的短刀已然紮在了牛哥的後腰子上。
又是一聲慘叫,牛哥蹭的竄了出去,比剛纔的速度還要快。
來給他們開門的年輕人終於反應過來,怒吼一聲,揮拳砸向了杜格的腦袋。
杜格頭一偏,短刀上挑,順勢戳進了他的小腹。
那年輕人似是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看了杜格一眼,眼一翻,栽到了地上,生生嚇暈了過去。
這時。
喝酒的兩人也反應了過來,兩人抄起放在旁邊的單刀,朝着杜格衝了過來,可衝了兩步,兩人同時停住,看向杜格的眼睛,都被恐懼填滿了。
隨後。
一人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另一人手一鬆,咣噹一聲,手裡的刀落在了地上。
杜格並沒有去追牛哥,而是把插進年輕人小腹的短刀,順勢向下一劃拉,給他來了個開膛破肚,一伸手把他的腸子扯了出來,然後,朝着衝過來的兩人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砍手,戳腰子,插小腹……
一連串動作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而每一個動作都帶着血漿噴濺,杜格的屬性也讓他閃避不了。
他的個子又矮,三人的鮮血噴了他一頭一臉,再加上他面無表情扯腸子的動作,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個討債的惡鬼一樣,誰見了不害怕!
何況,他們做多了惡事,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小孩子,看到杜格,瞬間聯想到了惡鬼索命,哪裡還敢反抗?
牛哥回頭看到了扯腸子的一幕,嗷的叫了一聲,顧不得後腰的傷勢,掙扎着便要翻牆逃走,而被杜格砍掉了左手的老五則轉身向院外衝去。
杜格伸腳一勾,把老五絆倒,又一甩手,把手裡染血的短刀丟了出去。
哚!
短刀釘在了牆上,把牛哥嚇得一哆嗦,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得罪了老夫還想跑?”杜格環視院子裡的幾人,獰笑一聲,踩着老五,轉身把院門關上,還把門栓搭了上去,才又彎下腰,一隻手扯着老五,另一隻手扯着腸子露在外面的年輕人,一步一步來到了院子中間,輕巧的就像拖着兩隻死狗。
在他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恐怖而又違和一幕,嚇得沒有受傷的兩人渾身哆嗦,淚涕橫流,戰戰兢兢的求饒。
“饒命,鬼爺爺饒命,冤有頭,債有主,是牛三寶害死您的,一切惡事都是他帶頭的,您找他索命便是,跟我們沒有關係啊!”
“鬼爺爺饒命,都是牛三寶,我們也是被逼的啊!”
牛三寶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看着杜格嚥了口唾沫,跪在了地上,朝着磕磕巴巴的道:“前輩,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前輩,還請前輩看在小的有眼無珠的份上,饒我一命,小的願意把這些年積攢的銀錢全都獻給前輩……”
他的觀察力極強,看到杜格腳下有影子,自然知道他不是鬼,又聽他說老夫,理所當然把他當成了武林中的高手,也有可能是奪舍的魔門修士或者妖怪,傳說中,邪派修士被人打敗後,是有可能奪舍他人,借體重生的。
“伱認識我?”杜格邪笑一聲,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凳子上,看向了牛三寶,剖腹扯腸子,不可謂不兇殘,他的屬性跳躍性的往上漲了一大截。
“……”牛三寶一愣,搖了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你說什麼有眼不識泰山?”杜格哼了一聲,把腳邊的刀踢了過去,“剛纔哪隻手摸了老夫的臉,自己砍下來……”
“……”牛三寶愣了一下,一咬牙,撿起地上的刀,一閉眼,把自己的右手砍了下來,他不敢發出慘叫,丟下手裡的鋼刀,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手腕,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請前輩恕罪。”
“雖然做的事不咋地,倒是條漢子,不枉老夫栽培你一番。”杜格讚許的看了牛三寶一眼,輕笑了一聲道。
栽培?
牛三寶愣住了,黃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來,他艱難的道:“小的不知道前輩是什麼意思?”
“你很不錯,跟在老夫座下,當個童子吧!”杜格哼了一聲,道,“殺一是爲罪,屠萬即爲雄,屠得萬中萬,便是雄中雄。人生在世,要快意恩仇,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老夫最看不得的就是你們這些欺凌弱小的惡徒了。若不是老夫功力未復,也輪不到你們這幾個渣滓侍候老夫……”
“多謝前輩。”牛三寶再次愣了一下,一頭磕了下去,“小的願意鞍前馬後,侍奉前輩,直到前輩功力恢復。”
“言不由衷。”杜格哼了一聲道。
“前輩,小的真心實意,沒有半句虛言。”牛三寶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活命機會了,磕頭如搗蒜。
“我砍了你的手,你不怨我?”杜格問。
“小的不敢。”牛三寶慌忙道,“小的得罪了前輩,前輩懲戒小的,是應該的。”
“懦夫。”杜格哼了一聲,道,“若你連報仇的勇氣都不敢,也不配當老夫的童子了,你還是死去吧!”
“……”牛三寶愣住,你丫有毛病吧!
“若我是你,有人砍了我的手,我便和他虛以委蛇,找到機會便要弄死他,纔是男兒本色。”杜格掃了他一眼,教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