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慶,丁昌,侯雲封,都給我住手!”
看着依舊在追殺貴客的丁昌等人,莊主龍義臣目呲欲裂。
聽聞角鬥場的貴人死了,他便帶人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眼前血流成河的場景已經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幾欲暈眩。
“龍莊主,救命。”有被追殺的人看到龍義臣,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的向他跑了過來。
“龍義臣,你死定了,我爹不會饒了你的……啊!”也有自知命不久矣的人,看到姍姍來遲的龍義臣,對着他發出了惡毒的詛咒。
“莊主,知州二公子死了!”
“柳相爺的侄女婿死了……”
“張半城也死了。”
“莊主,反了吧,死的人太多了,但凡跑出去一個我們就都完了……”
……
杜格還沒開口,已經熟練了套路的各個場子的總管,便七嘴八舌的對龍義臣展開了勸降。
中間夾雜着求救聲,咒罵聲。
龍義臣臉上陰晴不定,每聽到一個名字,他的心便涼上一分,他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龍柳山莊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麼多年都平安無事,怎麼突然間就翻了天?
是誰走漏了風聲?
可龍柳山莊的客人你勾連着我,我勾連着他,是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這麼多年,多少人想查龍柳山莊,都被他們按了下去……
爲什麼?
龍義臣百思不得其解。
是誰?
究竟是誰要對付龍柳山莊?
“龍莊主,怎麼辦?”龍義臣身旁,副莊主袁歡眉頭緊皺,同樣有些不知所措。
龍義臣皺眉不語。
恰在此時。
杜格的聲音適時響起:“龍莊主,死的人太多,蓋子捂不住了,上面的人要明哲保身,伱甘心當替罪羊嗎?”
用膝蓋想也知道,龍柳山莊搞這麼大,不可能是一個江湖人士能撐起來的。
所以,杜格這句話可謂是誅心之言了。
“你是誰?”龍義臣的武功最高,聞言迅速鎖定了杜格,雙目如電,眼睛裡的恨意像是要把他穿透一樣。
“救你的人。”杜格輕笑了一聲,“你背後有人,老夫背後自然也有人。”
天字號院的二公子叫破了他的身份,丁昌是等人知道他是妖邪。
但這些人和他綁定在了一起,當前是絕對不會吐露他真實身份的。
其他別的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死了,現在杜格的屬性越來越高,基本不怎麼受傷了,以至於後來那些被他追殺的人,根本沒看出來他是妖邪。
而且,丁昌等護院也在殺人,杜格混在其中並不顯眼,驚慌失措的觀衆根本顧不上往那方面想。
何況,這個世界是有真妖物的,而且異星戰士的數量少,還沒在這個世界掀起多大的風浪,大部分人就被按了下去。
很多人根本沒把妖邪放在心上,這些達官貴人根本不認爲所謂的亂世妖邪能跟自己扯上關係。
“你是誰?”龍義臣問。
“老夫百年前有個諢號,叫做逍遙子。”杜格道,孩童的身形太缺乏說服力,他不得不給自己安插了一個新的身份。
龍義臣愣了一下,再問:“你是肅王的人?”
肅王?
這破山莊後面還有王爺入股嗎?
杜格嗤的笑了一聲:“龍莊主,再不做抉擇,你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龍義臣,你敢反,王爺饒不了你,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王爺了。”遠處,一個身影帶着四五個人飛奔過來,邊跑邊喊,“現在能救多少是多少,抓住罪魁禍首,我保你無罪,不可誤了王爺大計。”
“自身難保,還有臉保別人?”杜格繼續挑撥,他冷笑一聲,“再者說了,你確信能抓住我嗎?”
龍義臣臉上陰晴不定。
最終在技能的影響下,邪念還是佔了上風,他回頭看向來人,道:“馬總管,我們攜手誅殺賊首,事後在王爺面前,總管務必幫龍某美言幾句,否則,龍柳山莊出事,總管也逃不了罪責……”
“好。”馬總管根本不會想到,龍義臣會被三言兩語勸反,聞言並沒有懷疑,“你左我……呃!”
聲音戛然而止,卻是馬總管在經過龍義臣身旁的時候,被龍義臣反手一刀,直接割斷了喉嚨。
馬總管捂着喉嚨,不敢置信的指着龍義臣,想說什麼,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喉嚨裡發出了呵呵的聲音,一頭栽到了地上。
龍義臣倒也果決,轉身和馬總管帶來的人纏鬥在了一起,一邊打一邊吩咐:“袁歡,傳令下去,圍殺所有龍柳山莊客人,一個不留。”
袁歡本來在看着被砍倒的馬總管的身體發愣,聞言條件反射的一震,連忙應道:“是。”
龍義臣帶來的人,在他下令之後,便衝進了人羣,對着所有的賓客展開了屠殺。
……
“龍義臣,你不得好死。”
“龍義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葉輝,不要管我了,衝出去告訴我爹,讓他給我報仇。”
……
當龍柳山莊的人開始行動,杜格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場鬧劇,心中波瀾不驚。
那些人在屠刀之下又哭又喊,看似悲慘之極。
可誰又曾想過,一刻鐘之前,也是這羣傢伙吃着肉喝着酒,用一羣沒長大的孩子取樂呢?
從龍柳山莊離開,這羣人照樣是一羣道貌岸然的傢伙,說不定還會咂咂嘴,回味在龍柳山莊的享受和刺激,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這本就是一羣死有餘辜的傢伙!
作爲引發了龍柳山莊慘案的導火索,哪怕他停了下來,屬性也一直在增長,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感知已經可以覆蓋整個龍柳山莊了。
龍義臣的命令執行的相當徹底,他們傳播信息用的是哨聲,在哨聲的指揮聲中。
莊子裡的明哨暗哨全都行動了起來,不問原因,忠誠的執行龍義臣的命令,當他們行動起來,龍柳山莊就是一個天羅地網,根本沒一個人能從山莊裡逃出去。
顯然。
龍柳山莊應該針對這個情況做過預演。
杜格一陣慶幸,虧得他覺醒了毀人不倦的技能。
否則摸進來容易,想跑出去基本不可能,除非他放開了使用神力。
想到神力,杜格修行的心越發的迫切了,學會了仙術,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神力,那時無論做什麼事就都容易了,不會像現在這樣縮手縮腳。
想到龍柳山莊背後有皇家的人,杜格越發的對天上的神靈嗤之以鼻了。
允許這樣的惡事發生,那羣神靈要麼是一羣自私自利的傢伙,要麼無法監管全世界,這對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
杜格身旁,十多個孩子手持利刃,背朝着他,成品字形把他護衛在了中間。
顯然,他們在刻意保護救命恩人的安全。
看着這羣身單力薄的孩童,杜格默默嘆息了一聲,打開了個人面板。
他的個人排名一路向上飆升,一會兒的功夫,便從吊車尾一路衝到了二十八名的位置……
杜格忍不住咂了下嘴巴,龍柳山莊背後的權貴太多,這事怕是又捅破天了。
現在是二十八名,等龍柳山莊的慘案發酵,他的排名恐怕分分鐘又衝進前十了。
還說不擔心月底排名公佈……
真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如果真有被天庭控制的異星戰士,月底排名一旦公佈,又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了。
真特孃的!
杜格暗罵了一聲倒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想要實力就不能苟着,而苟着沒有實力,就意味着要承擔更大的風險。 泛宇宙娛樂還真是把異星戰士算計的死死的,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啊!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龍柳山莊,背後還藏着這麼大一顆雷啊!
杜格再次嘆了一聲,苟道果然和他一點緣分都沒有啊!
……
屠殺持續了大概半個多時辰,龍柳山莊才重新恢復了寧靜。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遠處偶爾會傳來一兩聲慘叫,那是山莊的護衛在補刀。
杜格身後站着一百多名孩童,有男有女,他們緊張的看着對面龍柳山莊的人,眼睛裡充滿了恐慌。
也有一些噬主的護衛跟杜格站在一起,他們和龍柳山莊的人不是一路,唯有和杜格站在一起纔有安全感。
對面。
則是龍義臣和龍柳山莊的人,數量在兩百人左右,幾乎人人帶傷。
丁昌等人被杜格挑唆殺人,是害怕自己擔責,並不意味着他們在事後還願意相信杜格,畢竟,他們只是被引出了心中的邪念,不是被杜格收服了。
比起杜格,他們更相信跟自己一同犯事的龍義臣。
龍義臣看着杜格,面沉似水:“你到底是誰的人?”
丁昌看着龍義臣,張嘴想挑明杜格的身份,但旁邊的總管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他又把話嚥了回去。
“龍莊主,你確信要在這裡談嗎?”杜格笑看着龍義臣,道。
“你隨我來。”龍義臣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杜格起身跟上,那羣少年跟着他一起走。
龍義臣皺眉:“袁歡,把這些孩子帶走。”
袁歡上前。
那羣孩子連連後退,驚恐的向杜格投來了求救的目光,他們中間有許多人被人訓練用來廝殺取樂,但年齡畢竟有限,哪怕有一股狠勁,也不可能是龍柳山莊護衛的對手。
“龍莊主,這些孩子是證據,也是投名狀,不能動。”杜格回頭,掃向了袁歡,淡淡的道。
龍義臣愣了一下:“把他們看管起來。”
袁歡點頭。
杜格不再理會身後那羣孩童。
這個時候,他表現的越關心那羣孩子就越被動,越不在意,這羣孩子就越安全。
……
龍義臣把杜格帶進了一個房間,示意他坐下:“周圍無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爲它們而來。”杜格伸手一指房樑上的黃符,老神在在的道。
龍義臣瞳孔一縮:“誰派你來的?”
杜格笑笑,摘下了臉上的面巾,衝龍義臣做了個口型,又像是肅,又像是魯。
至於到底是是誰,讓他猜去吧!
杜格只是看了幾天書,又怎麼可能知道這個世界的勢力分佈,難道他還指望一個村裡的孩子,知道皇家的秘密嗎?
就連鐵頭爹,對皇帝的認知,也只是存在於他下地用金鋤頭的層面……
龍義臣一震,張口便要說出一個名字,杜格及時把手豎在了嘴脣邊,然後衝他搖了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龍義臣皺眉,狐疑的看向了杜格,看向了他那張稚嫩的臉,問:“你到底是誰,我從未聽說過逍遙子這個名字?”
“逍遙子百年前就死了,你自然不會聽過老夫的名字。”杜格輕笑了一聲,“老夫這具身體是被高人用秘法喚魂,奪舍而來,爲的就是這天命,類似老夫這樣死而復生的老怪物還有許多,你不必大驚小怪。”
“……”龍義臣看着杜格,再次皺了下眉頭。
“龍莊主,老夫的來歷你已經清楚了,山莊背後的事該交代了吧!”杜格道,“龍莊主,你是聰明人,想活命就不要站錯隊。”
龍義臣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問:“事關重大,王……”
咳!
杜格一聲咳嗽,打斷了他:“龍莊主,小心禍從口出。知道龍柳山莊爲什麼會淪落至此嗎?事以密成敗以泄,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要問。”
“……”龍義臣深深的看了杜格一眼,猶豫再三,站起身來,“你跟我來。”
……
穿走廊,過暗道。
在龍義臣的引領下,杜格來到了山莊地下的一間碩大的密室。
密室有火把照明。
但身處其中卻感覺冷冰冰、陰森森,彷彿身處冰窖一般。
杜格的感知敏銳,一路上走來,感知到走廊的地板上,刻畫着許多規律的符號,這些符號和上面那些符篆類似。
顯然。
上面的那些符篆不是爲了鎮魂,另有他圖。
最終。
龍義臣在一個房間前站定,指着房間裡懸浮在空中的一支黑色的瓶子道:“逍遙子前輩,那便是龍柳山莊的終極秘密了。”
懸浮在空中的瓶子吞吐黑氣,此時,黑氣翻滾,隱隱約約可以聽到痛苦的嘶鳴聲從瓶口傳來。
杜格看着那個瓶子,皺眉:“這是何物?”
“百子鎮魂瓶。”龍義臣道,“取不同命格的孩童,由富貴之人引動他們的怨氣,生成怨魂,被收入瓶中煉化,可暗中影響富貴命格,逆天改命……”
臥槽!
杜格愣住。
什麼陰損玩意兒?
還是用來爭皇位用的東西?
這麼重要的道具放在龍柳山莊,讓這麼一羣傢伙看管,這麼草率的嗎?
不對!
如果沒有他的毀人不倦,龍柳山莊就是個供權貴玩樂的娛樂場所,上面有一羣權貴保駕護航,還有一個王爺罩着,安全的很呢!
龍義臣看着懸浮的瓶子,苦笑一聲,繼續道:“百子鎮魂瓶本來只引孩童的怨魂,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但此番,你在龍柳山莊大開殺戒,那些達官顯貴的靈魂也被引入了瓶中,這瓶子怕是已經廢掉了。天命不在韓王啊……”
這貨怕是知道瓶子廢掉了!
自己難辭其咎,纔會真正下定決心反叛吧!
杜格暗忖,他問:“龍莊主,這樣的瓶子還有幾個?”
嗆!
一聲輕響。
一柄匕首直衝杜格的咽喉而來。
杜格知道自己露餡了,閃身飛退,問:“龍莊主,這是何意?”
“你不是肅王的人,你到底是誰?”龍義臣問。
“龍莊主聽過妖邪嗎?”杜格笑笑,閃躲着龍義臣的進攻,道,“不才便是其中之一,來龍柳山莊不過是湊巧了而已!”
“妖邪?”龍義臣愣了一下,咬牙切齒,“該死。”
“龍莊主,該死不該死的,瓶子已經毀掉了,你真打算殺了我嗎?”杜格笑道,“你應該知道妖邪的處境。現在你沒活路,我也沒什麼活路,咱倆是一樣的,既然如此,爲什麼非要你死我活,不能通力合作,都活下去呢?”
不得不說。
龍義臣的功夫非常高,身手跟第一個模擬次的童世宏相差無幾,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是什麼水平,但在第一個模擬場,已經算是一代宗師了。
但杜格在這個世界沒有背刺的加成,兇殘帶來的提升有限,現階段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如此的處境。”龍義臣咬牙發狠,“殺了你,我照樣能活下去。”
“龍莊主,我以一己之力近乎覆滅了你的龍柳山莊,你真覺得我沒有後手?”杜格笑道,“有個妖邪跟你合作,天下大可去得!哪怕帶着百子鎮魂瓶,投奔肅王,一旦出了問題,你也能有個商量的對象。
難道你還能指望龍柳山莊那羣蠢貨嗎?據我所知,那個監管你的馬總管的人應該逃出去報信了吧,龍莊主,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龍義臣停了下來,依舊狠狠瞪着杜格:“你有什麼能力?”
“龍莊主說笑了,每一個妖邪的能力都是保命之道,怎麼可能說給你聽。”杜格笑看了他一眼,道,“若不是奪舍的這具身體不太方便,在你屠莊之時,我早就離開了,你連跟我合作的機會都沒有,那時,你纔是真正的啞巴吃黃連,有苦只能自己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