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大的手爪護在了我的面前,是那隻怪物,她好像把我當作自己的孩子來保護。
那男生隨即收回本子,臉依然揚起看着他的面前,嘴裡也依然在計算,可是右手卻在本子上飛快地寫了起來,當動作停下時,他又把本子拿起給我看:我叫萊修斯,是聯覺雙腦者,我正在計算需要多少面鏡子可以讓我們的作物有充足的光照,請不要覺得我奇怪,你沒事了吧。
我呆滯地看着他,他舉着本子,可是眼睛真的是朝前,嘴依然在不停地計算,宛如他的面前有一塊巨大的黑板,上面寫滿了複雜的,我看不懂的高等函數算式。雖然不太明白他說的什麼聯覺雙腦者,但感覺他應該是把一心兩用發揮到了極致。
他再次收回本子,繼續唰唰地寫,然後給我看:別怕,我們諾亞城不會傷害女孩兒,我們的領主是阿絲娜公主,公主殿下很擔心你,讓我來看看你。
阿絲娜公主,他們這裡的領主是女孩。
莫名的,我的心安了不少,可是,依然不敢放鬆警惕。雖然,昨天賽茜教官做的一切,讓我能感受到她們的好意和和善,但是……我被毒蛇給咬怕了……
我稍稍平靜了一下。
他見我沒有說話,再次拿起本子,上面寫着三個字:餓了嗎?
我看向他:“你能不能對着我說話?”我一愣,我的聲音恢復了,是女孩兒的聲音,而不再是那像是被化學物灼傷的老鴨嗓。這讓我感覺又好了很多,我想面對這個萊修斯,因爲那樣,我可以看到他說話時的眼睛。
他微微一愣,可是隨即嘴裡又開始算了起來,然後,又把本子拿起來給我看:我不好意思。
誒?我再次發愣,他看上去很靦腆。
他再次拿回本子,“嘩啦”翻了一頁,不看本子地又唰唰唰地寫了起來,然後再次舉給我看:我對着女孩子會很緊張,可是,公主和賽茜上尉她們非要讓我來,他們說我長得比較柔弱,或許會讓你比較不害怕,我……長得很柔弱?
我看着他的側臉,他看上去臉型很小,因爲銀髮又微微遮住了他側容,可以看到他並不怎麼高挺的鼻樑,倒是睫毛很長,銀色的睫毛在他眨眼間頻頻顫動,他看上去……有點雌雄莫辯。用我爸的話,一定是長得不男不女。
而他又有點纖弱的身體,讓人第一感覺他很孱弱,當生物看到比自己柔弱的生物時,會感到安全,人也是這樣。我們看到肌肉魁梧健碩的人一定會心生防備,而同樣看到可愛的孩子時,不會心生防備。
但這個世界昨天已經給我上了一課,小孩子不一定弱小
我還是沒說話說,他再次拿回了本子,繼續寫,顯得有些生氣,然後再拿起,只見上面寫着:我一點也不柔弱!我是個強壯的男生!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感覺像是一個小孩子在氣別人說他小。
他嘴裡又不再絮叨,微微側臉偷看我,我立時收起笑容看他,他匆匆轉回臉又是盯着前方開始算了起來,然後手裡的筆也不停。
【請問你叫什麼?】
“洛冰。”
【能和我談談嗎?畢竟你是銀月城的人,我們還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我變得沉默,但是,我可以理解。從昨晚阿星對我的做法上看,這個世界的人對陌生人十分戒備。而因爲我是在銀月城的逃生艙裡被發現的,所以,他們會認爲我是銀月城的人,這個身份倒是比陌生人,可疑人,好了很多。
【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他匆匆地再次舉起本子。
我看向他:“我是被銀月城的人撿上去的,可是,他們又把我扔下來了。”
“爲什麼?!”他還加了個感嘆號。
“因爲……我既不是能力者,也不是女孩,對了,他們當時沒看出我是女孩兒。”
萊修斯收回本子沒有再寫什麼,宛如他和我對話的那半個腦子陷入了沉默。
“這是哪兒?我失憶了,我不記得自己來自哪裡,也不記得自己的家了。”我只有再次搬出失憶的理由。
忽的,他頓住了神情,立時轉臉看向我,我也看到了一張真的是雌雄莫辯的如同中西完美混血臉。
他有着一雙漂亮的雙眼皮的大眼睛,瞳色銀中帶着灰藍,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瞳色,除了美瞳之外。深凹的眼窩讓他的雙眼顯得分外深邃,深邃之中閃耀着如同浩瀚宇宙般智慧的光芒。少有的,適合男生的秀挺的鼻樑,本該屬於女孩的櫻桃小口現在屬於了他,脣色很鮮麗,還帶着珠光。
他的公主和賽茜教官說得沒錯,他看上去長得很柔弱,這樣的長相會使任何人不會產生戒備感,甚至,還會產生保護他的慾望。
一個男生,長得讓人想要保護,不知道對他來說是可悲,還是我們女生的眼福。
他看我一眼驚慌地轉回臉,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從灰藍髮絲下現出的耳朵也已經漲紅,他說的是真的,他和女孩子說話會害羞,一些表情無法僞裝,因爲那是第一時間的反映。
他匆匆拿起本子在本子上寫了塗,塗了寫,顯得很慌亂:這裡是諾亞城,你安全了,我們會保護你。
看到最後三個字,我的心情開始變得複雜,我有些感動,我的腦子裡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比如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能力者又是什麼?輻射者又是什麼?可是,我不敢問,我怕問地太多會泄露我來自別的世界的事,我不知道他們會對這件事如何看,我會不會因此而陷入危險?
我抱緊了身體,看了看身側,找到了一個可以問的問題:“這是什麼怪獸?”
他拿起本子:這是飛屍怪,是人類異變後進化而成,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她應該是第三代了。
“什麼?他們原來是人類!”我驚呼,伸手摸上那隻護住我的手爪,她的祖輩曾是人類,是人類!到底是什麼可怕的力量改變了他們的外形,甚至……強化了獸性,剝離了人性,她已經不會說話了。是不是正因爲她的祖輩是人類,所以,她能理解我想說的話,她或許,是有點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