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我並沒看到滄宇的危險,但我相信我的直覺。
星川慢慢揚手,忽的,前方一塊草坪移開了,然後,一朵大大的金燦燦的花盤緩緩升起,那是一朵異常大的向日葵!
遠遠超過了諾亞城的,就像是……吃了超強激素,讓它的每一個細胞都獲得的了巨大的擴張。
它高高地立在我們身前,大大的樹葉如同把把雨傘在你的上空展開。
“這就是向日葵……”赫雷走到了那朵大大的夏日葵下,仰起臉久久凝視,那是他奶奶留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
他慢慢擡手摸向胸口,提出了那個已經泛舊的小布袋,當初他給我和星川一人一顆向日葵種子,他希望能有一天,能讓向日葵開滿整個世界。
而現在,這朵巨大的花盤裡是滿滿的種子,將會在未來,灑滿一片土地。
“這是我們基因加強後的向日葵。”星川走到了那朵巨大的向日葵下,摸了摸幾乎如同小樹幹一樣粗的向日葵,“它適應現在這個世界,可以在地面生長,產量高,還可以淨化地土壤。第一批種子將要收穫,我們會將它們投放在地面進行試種。”
赫雷看向星川,眼神變得複雜,也多了分感謝。
“謝謝。”他說。
我知道,星川已經感動到了他,已經再次走入了他的心。至少現在開始,赫雷不會太排斥星川。
星川在拉攏人這方面,是行家。
呵,我是不是還要感謝星川願意用他那讓我噁心的真面目對待我?只有在我的面前,才能看到那個厭倦了僞裝,面無表情,只想睡覺的星川。
我站起身轉身走,因爲我的心情也很複雜。
我受不了看他“追”赫雷,但是,也不想破壞他努力修好和赫雷之間的感情。
星川像是一個極爲客觀的存在,他說他認爲只有赫雷才能領到極光軍,說明星川是很欣賞赫雷的,這點我也贊同。
因爲赫雷這一年的變化我看到了,他的潛力是無窮的。
而他要成爲極光軍的首領,統領極光軍,他需要星川的力量。
赫雷是聰明的,他沒有和星川鬧地太僵,或許也是因爲這點。
正像星川說的,現在沒有誰利用誰,只有共同的目標,就是消滅共同的敵人:蝕鬼族。
“你去哪兒?”星川的目光立刻落在我的身上。
赫雷的視線被那巨大的向日葵吸引,向日葵的身上有太多赫雷兒時的回憶,向日葵柔軟的花瓣就像赫雷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向日葵對他的意義是不同的。
向日葵的綻放對星川來說,或許是學術上,科學上的成功,以及可以種植更多向日葵。
但對赫雷來說,那是一個夢,一個願望。。
“回去了。”雖然滄宇很危險,但我現在就離開,滄宇會不會起疑?
“別走。”赫雷忽的回頭看我,深沉的臉上是許久未見的一抹輕鬆,他頓了片刻,說:“我們三個一起喝一杯吧。”
我看看他,他看看星川,星川看向我,赫雷也看向了我:“就當是爲我們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一起打敗了蝕鬼族慶祝。”
我變得沉默,心情因爲赫雷提起一年前的那場戰鬥而變得複雜。
很快,機器人給我們擺好了餐桌,圓形的,懸浮的餐桌。三張舒服的同樣懸浮的椅子,還可以蜷縮靠在裡面。
一瓶古老的紅酒擺放在了桌上,濃郁的酒香瀰漫在了空氣中,大大的向日葵下。
機器人認認真真給我們倒上了酒。
我們三個人舉起酒杯。
“回到我們最初相遇的那天。”赫雷舉起了酒杯,他在向日葵下像是獲得了心的洗禮,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不再因爲我而對星川隱忍憤怒。
我輕輕一哼:“但願人生只如初見。”我也拿起酒杯。
星川看我一眼,垂眸沉默了片刻:“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就好了……”難得的,他也發出了一聲感嘆,看向我,“如果那時我能相信你,我能……”
“別說了。”我直接打斷他,這種廢話我不想聽。
他再次變得沉默。
赫雷在我們之間並沒像以前那樣尷尬,而是多了分感嘆。
我們當初相見時,互不相識。
赫雷是地面人,星川是銀月城人,而我,更是異界人,我們三個人來自完全不同的生活,但是,我們因爲被關在同一個囚籠相識,要逃出去而建立了信任,相互配合,一起出逃,並消滅了抓我們的蝕鬼族。
那時,星川是溫和的,是善良的,他期望赫雷和他一起回銀月城,與他一起對抗蝕鬼族,他也會帶我回銀月城醫治,向我施以援手,他就像從天空來的純善的天使,真誠而溫柔。
相反,那時的赫雷是憤怒的,是浮躁的,他恨蝕鬼族的殘忍,恨銀月城的冷漠,恨這個世界,但被星川的真誠感動,將最珍貴的種子交給了星川。
沒想到,當赫雷不願隨星川上銀月城,當我隨星川上銀月城後,所有天使的表面被徹底撕碎,讓我們三個人在今日面對彼此時,關係變得複雜而古怪。
我們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但又不是陌生人。
“爲了未來。”赫雷舉起了酒杯。
“爲了未來。”
“叮”酒杯在最後一絲余光中撞在了一起,周圍的護壁換作了月光,柔柔地灑落在這片草地上。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就像我們尷尬的關係,各自拿着酒杯一起看前方那顆你感覺不到轉動的深紅星球。
我開始靠在懸浮的椅子裡閉目養神。
“我最近學到了很多,如果一年前我跟你上銀月城,我會學到更多。”赫雷開了口,靜靜的,慢慢的。
“如果一年前你跟我上銀月城,那或許你會變得和我一樣。”星川沒有任何語氣地說,“相反,我在洛冰的身上找回了一些……已經被我差不多忘記的感情。一年前的你,如果扔下你的族人,跟我回來,你只會和我一樣變得冷酷,沒有感情。”
“這纔是真正的你?我指的是現在和我說話的是星川?”
“是,和洛冰在一起時間越久,我發現我越厭倦僞裝。我知道他因爲當初我拋下他而生氣,所以我會更努力地去獲得他的原諒。”
“哼。”赫雷輕笑了一聲,“我不太理解你的感情。”
“我覺得不是你不理解,而是你沒有真正喜歡過人,當你喜歡上的時候,你不會在意他是男還是女。就像我知道我自己喜歡上了洛冰,就毫不猶豫地追求他,但似乎,我做湊了,反而讓他更加討厭我。”星川的語氣中帶出了一絲困惑與不解。
“呵,我雖然沒有真正喜歡過別人,但是,我知道不能強迫別人,星川,你的做法太霸道了,你可以喜歡洛冰,但你不能強迫洛冰喜歡你。”
我不想聽下去,可是,他們顯然當我睡着了,如果我現在醒過來,會讓赫雷比較尷尬。
“我是在爲他做出正確的判斷,他喜歡的男人之前和女人睡過,對他並不專一……”
“你沒跟女人睡過?!”我終於忍不住了,因爲他在說哈瑞。
星川立刻看向我,依然鎮定。
赫雷拿着酒杯笑了,也變得鎮定,不像之前那麼尷尬,看來是已經漸漸適應我和星川之間“特殊”的關係。
“但是我在發覺喜歡你時,我再沒碰過其她女人。”他說得義正言辭,毫無毛病,甚至顯得格外真情。
我好笑看他:“那又怎樣?我的感覺是我決定,不是你!就算你是我老爸,也不能決定我喜歡誰,誰更適合我!而且你那天到我牀上對我做的事你難道忘了嗎!如果不是爲了赫雷,爲了未來,我根本不想再看見你!”我憤然抓起酒杯扔向他,憋了許久的怒火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出來!
“啪!”赫雷伸手抓住了朝星川砸去的酒杯,但抓不住潑向他的酒,他這次,變得尷尬了,可是很快,他收起了尷尬,沉沉看星川,“你除了強迫他喜歡你,還強迫他幹什麼?”
猩紅的酒液順着星川的臉流淌下來,流入他修長的頸項,直挺的衣領,漸漸染紅了他裡面白色的襯衣,如同我用酒瓶砸破了他的額頭,他擰眉沉默一會兒,看向赫雷:“大家是男人,有些事很難忍……”
“怦!”赫雷直接一拳打在了星川的臉上。
星川依然不動聲色。
“我們走!”赫雷放落酒杯看我。
我沉着臉點點頭。
在我和赫雷走遠的時候,星川依然坐在原位,鎮定地拿起酒杯喝着酒,宛如之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忽然,在他這份鎮定從容中,我彷彿看到了滄宇的影子,我怎麼現在才發現?他其實有很多地方和滄宇很像,但因爲他遠遠沒有滄宇的從容優雅,所以一時沒有發現。
直到此刻,他若無其事地拿起酒杯喝酒,我彷彿看到了總是從容喝茶的滄宇。
第二天,我們三個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站在一起,我們的面前正是二十位候選人,除了沙迦,魅藍和月夢,還有十七位全新的面孔,當然,也有胸部更引人注目的索菲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