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蠱親你你爲什麼沒有推開？”忽的，他終於開了口，但沒有看我，繼續往前慢行。
我摸了摸臉：“習慣了……”
他身體一僵，我抱歉看他：“哦，對不起，我以後注意。”
“不，我已經不彆扭了。”他停下了腳步，身影在月光中拉長，壓住了我的影子，“我對男人喜歡男人還是有點彆扭，但我對你……”他轉臉看向我，背對月光的他顯得越發地深沉，黑眸更是漆黑地深不見底，“不彆扭……”
我擡臉看着他，月光落在我的臉上：“阿蠱……他愛我，但是，他知道我不愛他，可他依然留在我的身邊，所以我們現在……”我微微擰眉側落臉，“我和他的關係有點像女孩之間的閨蜜，所以……”
“所以我才覺得我不像個男人！因爲我連他都不如！”赫雷忽然沉沉地有些像是對自己生氣憤懣地說。
我疑惑地看他，把他從頭看到腳：“你哪裡不像男人了？”
赫雷的身體一陣僵硬，尷尬臉紅地側轉身：“我不是說我的身體。”
“哦，那是……”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紗依？！”我脫口而出，卻沒想到他在月光中的側臉變得更加尷尬。
他尷尬至極地側開臉：“不是她。”
登時，我尷尬了。
我尷尬地想立馬消失，最好小夜趕緊在我身後開個洞，讓我鑽。
尬聊了……
我尷尬地補救：“那……也沒關係，我還喜歡哈瑞和萊修斯呢。”
他緩緩平靜，垂下臉：“我覺得我很蠢，我喜歡他卻自己不知道。每次看着他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覺得彆扭，我一開始以爲是因爲男人喜歡男人彆扭，到最後……其實是我看着他和別人在一起的彆扭……”
“慢着，你……喜歡男人了？！”我吃驚地看赫雷，赫雷居然……彎了！
他轉臉憤懣地，灼熱地盯視我：“是的，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我蠢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他，蠢到以爲自己是看着男人相愛彆扭，蠢到他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我只會避開，蠢到直到失去他才發覺自己的感情，蠢到他身邊所有男人連蜂巢公主那個娘娘腔阿蠱都向他示愛我卻依然一個人在這裡糾結！”
我登時怔住了身體，呆呆地看着他，腦中瞬間一片混亂，如同一團亂麻：“你說的人……該不是……”
他深深地，久久地一直注視我，視線在月光中越來越深邃，化作了世上最深的潭水，深深的潭水又因爲那份糾結痛苦的感情而翻滾起來，忽的，他俯下臉，吻上了我的脣。
我幾乎本能地推開了他，他被我推了一個趔趄，我看着他立時又變得尷尬：“對不起。”
“沒關係。”他倒是顯得很坦然，他垂下臉，“我糾結的原因除了不敢向你說出喜歡你，還有就是我對紗依……有了承諾，所以，我已經沒有資格愛你了。”他擡眸釋然而坦誠地看着我。
我再次愣住。
他深深地看着我：“冰……”她伸出手一點，一點靠近我的臉龐，在觸碰到我在夜風中微涼的肌膚時，他的黑眸捲起了深深的漩渦，裡面是滾滾的真情，“我愛上你了，但是，我也答應了娶紗依，我是男人，我要遵守承諾，今天你這樣推開我，我終於可以讓自己死心，從那份糾葛的感情中離開，我會像阿蠱那樣繼續留在你的身邊，像他那樣去愛你，去守護你。”
我繼續怔怔看他，忽然有一種像是被人表白又被人拒絕的複雜的感覺。
“冰……我本來想把這個秘密一直埋在心底，可是，可是我真的藏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你知道，我向來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我沒辦法對你隱藏我的感情，尤其是再次看見你……”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走近我的身體，深深俯視我的眼睛，“我必須要告訴你我的心意，我不想在我戰死的時候同時埋葬了這份感情，我看到你對阿蠱也能這麼坦然，所以我覺得，我也應該告訴你。”他深深地注視我，一點，一點朝我俯下了臉，月光漸漸在我們之間消失，我立刻側開臉，他順勢向前一步緊緊擁住了我，右手撫上了我的後腦勺，“我說過，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還在我的視野中，我纔會安心，我真的很後悔當年把你交給了星川，我應該帶你走的，我應該帶你走的！”他撫在我後腦的手忽然深深插入了我的髮辮中，緊緊揪緊了我的髮絲，帶着一種強烈的佔有慾揪痛了我的髮絲。
這就是當初赫雷看見我和哈瑞一起總是迴避的原因？
他……喜歡我……
但是，他說他要對紗依負責，他是一個好男人。
“赫雷，你是個好男人。”我說。
他揪緊我髮絲的手緩緩放鬆，卻沒有放開我：“爲什麼人一定要經歷失去，纔會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他的感嘆中充滿了深深的懊悔。
“因爲我們還太年輕，我們傻。”我打趣地說，我也是直到上了銀月城，看見哈瑞身處百花叢中，才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早已質變。
“呵……是啊，我們還太年輕，還太傻……”他放開了我，微笑地看着我，“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才十七歲，你看上去比我還小，是吧。”他的笑容在月光中變得釋然，帶着大哥哥般的溫暖。
“恩。”我點點頭，“我剛十六。”
“那時的我，還是個傻小子。”赫雷自嘲起來，“只知道恨，只知道報仇，我差點還打了你，是不是？”赫雷撫上我的臉。
我有點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低下臉，他的手落空，頓在了空氣裡。
“是，你那時很衝動，像一隻困獸，只會發脾氣。但也比躲在角落陰險的星川好。”我笑着仰起臉，正對上赫雷深邃的目光，我的心跳一時加速，臉也在他越來越熾熱的注視中開始燒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