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恆起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別墅中其他人都吃過早飯,但廚房中卻給孫恆熱着一大罐角鱗狼肉。
這角鱗狼是昨天下午孫恆和小小從斛山帶回來的,送了十隻給孫明信,剩下的都被肖國富處理好放在冷庫中。
昨晚別墅中其他人的晚餐就有角鱗狼肉,孫恆回來睡覺前也吃了些,今早早餐卻又是這個。
或許是因爲不熟悉食材,肖國富做的角鱗狼肉並不美味,完全比不上他做的豬肉、牛肉、狗肉等。連吃兩頓就稍感有點膩,但孫恆卻將一罐子肉帶着骨頭都吃乾淨了。
說到底,角鱗狼的肉要比現階段地球上的各種肉類補得多,正是他現在所需。
吃過早飯,孫恆就走出別墅,準備在周圍轉轉消消食。
還沒出別墅大門,就在院子中碰到了甄半仙。
“孫老闆。”甄半仙陪着笑打招呼。
稱呼上他是跟肖國富等人學的。
孫恆聞聲點了點頭,道:“甄半仙,按說以你的年紀做我爺爺都夠了。不過這末世中強者爲尊,你既然決定跟着我,希望以後不要有其他的心思,踏踏實實辦事,我就不會虧待你。”
甄半仙道:“我這條命都是孫老闆救的,怎麼會對孫老闆有異心呢。孫老闆有什麼讓我辦的儘管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一定不含糊。”
甄半仙是個老江湖,表起忠心來說得比肖國富等人漂亮多了,不過其內心究竟怎麼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孫恆並不在意甄半仙是否真心,他相信,只要他有絕對壓服甄半仙的實力,甄半仙就不會給他鬧什麼幺蛾子。
說話間,兩人走出別墅,卻聽見新村社區中一片喧鬧。
孫恆微皺了下眉頭,向從那邊匆匆走來的付宏問:“怎麼回事?”
付宏滿臉不高興的道:“別說了,新村那些人知道西邊有個大魔域後,很多都要搬走,說什麼都沒用,攔都攔不住!”
孫恆聽了只是眉頭皺得更深點,卻並沒有感慨什麼。
如今新村圍牆雖然修成了,但只有三米高,根本防禦不住怪物的襲擊。基地城的防護牆和地下避難所甚至都還沒有動工,魔域就出現在附近,這些普通民衆自然想遠遠離開。
其他地方也未必安全,這點應該不少人都知道,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講,躲過眼前的劫難纔是最重要的。
“這些人走就走,怎麼會這麼吵?”孫恆又問道。
“是嫂子他們在勸人留下來。”付宏頗有些無奈的道。
孫恆沒再多問,當先向新村社區走去。
來到新村社區的小廣場,孫恆發現這裡擠滿了帶着行禮的民衆和車子,約莫有七八百人,各種聲音嗡嗡的一片。
而在廣場北側的一個水泥高臺上,趙素瑤則拿着擴音喇叭在大聲勸說着。
“新村的鄉親們,我知道魔域出現在縣城東區後,新村這邊就變得很危險,但是其他地方就安全嗎?其他地方就不會出現魔域嗎?相信不用我多說,大家就該知道,依照之前網上的消息,今後世界各地將再無淨土!”
“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非要流落異鄉?爲什麼不能堅守在自己的家園?其他不說,起碼在這裡我們自己的房子,有親人朋友,有熟悉的環境!”
“留在這裡,我們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才更大!”
趙素瑤是覺醒者,又用了擴音喇叭,聲音傳遍了整個廣場,說得是明明白白,情真意切。
但是沒用。
下面各種各樣的反駁一句接着一句。
“留在這裡?留在這裡我們今天不死明天也會死,離開起碼能多活幾天!”
“是啊,我們只是普通人,留在這裡抵抗怪物襲擊不是找死麼?”
“不說怪物,單說那魔域,如果繼續擴大,我們不小心進去被魔化了怎麼辦?”
“必須離開!別攔着我們!”
“···”
高臺上,趙素瑤聽到這些柳眉緊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高臺下面,新村居委會的何國強、劉鑫等人則是一個個唉聲嘆氣——新村村民都走了,他們居委會也就名存實亡了,而爲了安全着想,他們或許也應該離開這裡,流落他鄉。
這時候,一個人登上高臺從趙素瑤手中拿走了擴音喇叭。
看清來人是孫恆所救的車行老闆胡光,趙素瑤雖然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卻並未阻止。
她已經盡力了,卻仍勸不住這些人,或許可以讓胡光試一試。
“離開?我看你們是逃!”胡光對着人羣大吼,面色猙獰,“但你們能逃多遠?逃多久?到最後還不是看着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然後像條流浪狗樣活着?!”
胡光吼完這幾句十分不客氣的話,下邊反駁的聲音更大了。
“你誰呀?憑什麼這麼說我們?!”
“逃怎麼了?怪物就要來了,難道不該逃嗎?”
“自己是傻比,別拉着我們一起變傻比!”
“這混蛋我認識,那天在3號樓的樓梯道里就是他帶頭往大家頭頂上爬,也是他讓撞開何老五家門的,那晚死傷那麼多人都是因爲他!混蛋玩意兒,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說我們?!”
“···”
胡光那晚的事情傳開後,頓時廣場上羣情洶涌,似乎人們隨時會衝上高臺胡光拉下來撕碎。
胡光卻沒有絲毫害怕,在沸反盈天的指責聲中一下子跪在了高臺上,拿着擴音喇叭,低沉地道:“是,那晚全是我的錯,我是個罪人。”
“但正因爲如此!”胡光聲音忽然拔高,目光灼灼的看着下面的人羣,“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也不能看你們犯跟我一樣的錯!”
“那天晚上魔怪來了,我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對付不了魔怪,所以想着往樓上擠去,擠到其他人前面去,那樣就能晚一點碰到魔怪,擁有更大的機會活下去。”
“所以我擠不動了就往別人頭上爬,掉下來爬不了了我就讓大傢伙撞開那戶人家的門。當時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怪物遠一點。”
“可結果呢?”說到這裡,胡光慘笑起來,“哈哈哈哈,魔怪還是追到了我旁邊,我老婆一下就被魔怪弄死了。從此之後,我成了罪人,所有人都指責我,就連我的兒子都恨我,再不願跟我說一句話。”
“然而魔怪我真的對付不了嗎?不,事實上他被我用一根取衣杆一下子捅死了。殺了魔怪,我卻更加的恨我自己——如此,我什麼不早些返身一搏?爲什麼?!”
胡光最後一聲“爲什麼”震耳欲聾,既是在問自己,也是在問廣場上衆多要逃離的人。
他的聲音嘶啞,卻傳遍整個廣場,衝進許多人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