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騰飛全身上下,都裹滿了白色的蛛絲,一根根的蛛絲,四面八方將他身子粘得站立在這古遺蹟的通道上方。
所以,他雖然已經死了,屍體依舊不倒。
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破破爛爛,這是被蜘蛛啃咬的,只餘下的一隻眼睛圓瞪,似死不瞑目。
他從小習練,身強力壯,擒拿格鬥關節技等等無一不精,可以算得上是蘇瑤父親的得意門生,加上覺醒力量,當時,要不是正好處在這通道上,兩邊都是萬丈深淵,沒有騰移閃動的地方,而後面,又被蘇瑤,楚南幾人擋住,連後退都沒有退的地方,他根本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要是換了其它的場地,他就算不敵,也完全可以逃掉。
可以說,他的死,只能說是運氣不好。
看着袁騰飛落得這樣悽慘下場,蘇瑤想到了以前袁騰飛對她的照顧和疼痛,像個大哥哥一樣,禁不住軟倒下去,失聲痛哭。
其它三人,沉默了一下,楚南開口道:“節哀順變,待在這裡不安全,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什麼變故,早點走吧。”
這通道,只有二三十米長,很是狹窄,兩邊都是無底深淵,一旦兩頭被堵,十分兇險。
之前以袁騰飛的身手,死在這裡,便和這兇險的場地有關。
蘇瑤抹着眼淚,站了起來,輕輕咬了咬嘴脣,才低聲道:“師哥,等我回去見了父親,確認了安全,到時我再過來,一定會回到這裡來好好安葬你的,現在……現在你先在這裡待一陣。”
說完,不忍心再看,咬着脣,努力讓自己不再哭出來,往對面對走。
一行四人,終於穿過這兇險的二三十米的遺蹟通道,攀爬到了裂縫對方的地面上。
腳踏實地,四人都籲出了一口氣,除了楚南好些外,其它人三人,都感覺到了近乎虛脫。
連着激發腎上腺素,加上身上到處都是傷,又飢又渴,可以說,他們的體力,都近乎到了將要崩潰的極限。
能夠支撐着走出那迷宮一樣的地洞,再走到這裡,憑着的都是一股不屈的意志力。
“距離江天市,不遠了。”楚南遠遠眺望着,說了一句。
越過這條橫斷的巨型裂縫後,可以說,江天市,已經隱隱在望。
連楚南,都已經開始有些眼熟這一片的環境了。
“往前不遠,便是一條小河,過了那河,幾乎就等於已經進入大秀區了。”
楚南仔細辯認,終於想到了自己以前來過這一帶,不過因爲地震,有些改變,現在終於想了起來,將四周景物和記憶中的對應,想起來不遠處有一條河,江天市的人一般都將其稱爲白澤河。
“走,大家再堅持一下。”楚南再次說了一下,唐三禮搖晃身子,勉強站了起來。
楚南走到軟坐在地上的蘇瑤面前,伸出手來,道:“實在堅持不住,我扶一下你們。”
蘇瑤喘着氣,嘴脣都微微有些乾裂,抓住楚南伸過來的手,感受着楚南的手掌很有力道。
微微一扯,楚南將她拉了起來。
然後蘇瑤鬆開手,表示不用他扶,自己能行。
楚南沒有勉強,又將另一邊坐在地上的陶治拉了起來,鼓勵道:“大家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天色微微昏暗,這一天,又快要過去了,楚南想乘着天黑前,趕到江天市的大秀區。
江天市共分爲白雲區,普賢區,潛江區和大秀區。
其中大秀區在以前算是郊區,這些年江天市政府大力開發,大秀區開發的得不錯,江天市的人都習慣稱大秀區爲開發區。
其它三人,都累得沒有力氣說話,只是默默點頭,跟在楚南後面,再次朝着前方走去。
楚南心中,有些激動,更多的卻是不安。
他很害怕看到江天市也是一片斷垣殘壁。
四個人,各有自己的心思,唐三禮輕輕觸摸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半邊臉,心中在想着看到自己現在這樣子,會不會嚇壞老婆孩子,他們還會不會認出自己。
很快,在他們前方,便出現了大片的建築物廢墟。
途中,楚南於廢墟中無意看到了一個新的揹包,心頭一動,將自己原本的揹包底部扯破,將裡面的幾枚松果體暗中收了起來,然後裝着才發現的叫了起來:“該死的,這包什麼時候破的。”
唐三禮走過來一看,揹包底部裂了開來,裡面原本裝滿的松果體,都不見了,道:“看樣子都漏光了,我們白收集了。”
楚南苦笑,狠狠的將這破了的舊揹包甩了出去,然後順理成章的撿起那新的揹包。
他這麼做,卻是怕衆人中有細心會懷疑他之前收集的那麼多松果體,突然都沒了,會對他動疑。
而暫時,放大鏡和松果體的秘密,他沒準備告訴任何人。
隨着不斷的接近城區,遠近的建築物羣落漸漸多了起來。
一陣陣的屍體惡臭隱隱傳來,不時可見一些殘缺不全的屍體從廢墟里露了出來,到處都可以看到死人,楚南幾人的心都在微微下沉。
已經快要接近大秀區,但遠遠看到的場景,反而到處都破壞得更嚴重了,現在看來,只怕江天市也很難倖免。
楚南心頭隱隱產生一種焦躁,如果江天市真的發生這樣嚴重的地震,自己的父母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他們也變成……
他簡直不敢想像下去。
“不可能的……”
楚南心中,幾乎是對着自己嘶吼起來,他害怕去面對這個事實。
“走。”楚南輕輕咬着牙,除非親眼看到了,否則,他絕不願去想那可能發生的最壞的情況。
很快,他們抵達了一片建築物廢墟,楚南耳尖,遠遠便聽到了有打鬥的聲響。
眉頭微微一皺,蘇瑤和陶治幾人也警覺起來。
倒塌的廢墟里,不時可以看到被完全埋在裡面的屍體,陣陣惡臭傳來,不遠處,甚至看到了停着幾隻禿鷲,正在叼食着廢墟里的腐肉。
看到楚南幾人,並不害怕,只是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便繼續啃食着肉,楚南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其中一隻禿鷲擡頭,嘴巴里正叼着一顆眼珠。
“想不到連禿鷲都出來了。”楚南暗暗吸了一口氣,這幾隻禿鷲沒有攻擊他們,他們也沒有騷擾這些禿鷲,繞路而行,很快便看到了迎面幾十米外的一片倒塌的牆體周圍,正有一羣人在廝殺着。
一方爲接近二十隻的屍變者,其中甚至有兩個拿着鋼筋當武器擁有了一定智慧的不死者。
另一方,爲四人一狗。
這四個人,三男一女,身手都相當敏捷,顯然處於腎上腺素激發狀態,是覺醒者。
那條狗,身材比一般的鄉下土狗要大,外形像狼,立耳垂尾,毛呈青白色,楚南立刻認爲這狗是狼狗中的一個品種,爲狼青,是中國分佈比較廣的一種犬種,據說親系來源於侵華日軍遺留下來的兇殘軍用狼青和國民黨遺留的德國狼犬。
這種狼青犬,性情兇猛,嗅覺敏銳,靈敏度高,攻擊性非常強,警覺性高,抗擊打能力強,一經挑鬥即向挑戰者進攻,決不退後,算是比較優秀的一種犬類。
而眼前這隻狼青犬,比起一般的狼狗又可怕很多,那兇殘模樣,簡直就是一頭怪物,讓楚南想到了殘耳。
那狼青犬,撲中一隻屍變者,只是一口狠狠咬下,猛地一扯,便將屍變者的脖子咬斷,扯掉對方腦袋,而它縱身一跳,已經撲向另一隻屍變者。
“變異種,絕對是變異進化了的,否則一隻狗,不可能如此厲害。”楚南在瞬間作出判斷,這隻狼青犬,應該和殘耳一樣,進化變異了。
地上,橫七豎八,已經躺了好幾具屍變者。
那三男一女四個人中,最引楚南注意的無疑便是其中一個身高約在一米七四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速度很迅捷,力量很猛,當楚南遠遠看到時候,他正猛地扯住對面的不死者,雙手一掀,將這不死者整個的掀了起來,凌空倒轉,腦袋重重砸在斷裂的水泥磚上。
強大力量,直接令這不死者的腦袋爆碎開來,紅白一起濺出。
這只不死者,擁有不遜色於一級覺醒者的實力,但是,在這年輕人手中,卻顯得如此脆弱。
楚南可以肯定這年輕人只怕已經二級覺醒,不然不可能如此輕鬆擊殺了一隻不死者。
其它兩男一女,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個十七八歲看起來比較瘦削的少年,那女子,則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燙卷的黃色頭髮,看起來充滿青春氣息,手中拿着兩塊石頭,狠狠對着一隻撲到面前的屍變者腦袋砸去。
被砸中的屍變者仰天栽倒下去,腦漿都流淌了出來。
可見這一擊的威力極大,絕不是一般的普通柔弱女孩可比。
看他們動手的力量和速度,楚南就可以判斷,那戴着眼鏡的年輕人是二級覺醒者,其它兩男一女,應該都是一級覺醒者。
楚南四人,慢慢接近,地上很快便又多了七八具屍變者的屍體,那戴眼鏡的年輕人,當先注意到了楚南四人,看了一眼,身影一轉,便繞到另一隻使用武器的不死者身後,雙手扳住這只不死者的脖子。
不死者掙扎着,還想反擊,被這年輕人猛地用力,咯嚓脆響,便將其脖子裡的骨頭都扭得粉碎。
不死者身子一僵,年輕人嘴裡低喝,轉身甩手,將這不死者身軀帶着橫飛起來,令其腦袋撞中一邊的一塊大型水泥板上。
“嗤”地一聲,這只不死者腦袋碎了,身子軟倒了下去。
年輕人跳到了另一邊,重重一腳,將一隻不死者踢得凌空飛起來,叭噠着落到了五六米外。
而楚南幾人,正好已經接近到了十米左右。
那狼青犬,突然支開了滿嘴的森森白牙,對着楚南四人狂吠一聲,擺出了戰鬥的姿態,神色不善。
“狼青,他們是人,不要無禮!”那個二十三四歲的黃色燙卷女子叱喝了一聲,那狼青犬聽得她的話,便一個轉身,撲倒了這女子正在攻擊的一頭屍變者,兩三口將這屍變者脖子咬斷,然後又轉過頭來看楚南幾人,似在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