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鄭飄飄對人性深入的探究與其從小到大的見識,她知道,對於一個人,往往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他便越不會珍惜,也便會愈發的覺得理所當然。
就像現在,如果她都對這些倖存的村民免費供應水的話,他們還會珍惜用水嗎?一旦沒有了便天天圍着要……就拿最簡單的例子來講,郭峰曾經待過的窯洞,那些人享受慣了郭峰對他們的無私給予,最後又怎麼樣?韓鐵柱逃亡一路上所救的那些人,在享受了對方無私的保護後變得多麼的囂張……
卑賤的人性。
鄭飄飄自然不想步郭峰韓鐵柱等人的後塵,所以更不會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養成惰性,以此形成惡性循環……恐怕到時候她自己的生活都會被徹底的攪亂……猛地,她想到一種可能性,也許這末世就是想以這樣的方式來迫使人類淨化的吧。
幫人自然要幫,但是要幫得其所,要讓別人懂得珍惜,懂得感恩,並且不能讓這樣的感恩情愫一直持續下去最後讓心靈都感恩麻木了……所以,不管是救人還是幫人都是一個“技術活”。
咳咳,很自然的,以前嘲笑鄭志和兩口子生了一對吃貨的人,徹底顛覆了那種養兒防老的觀念,看向鄭家二老的樣子要多諂媚有多諂媚,而他們的目的自然不可能從吝嗇的如同周扒皮的鄭飄飄那裡沒有任何代價的提走一桶水,只是求的能夠得到和韓鐵柱他們等同的待遇而已……
所以對於鄭天剛他們而言,現在要想從鄭飄飄那裡獲得水就只有兩個方案:一是把這個仇恨繼續擴大,然後以絕對的實力壓倒對方,控制住……或者控制住她的父母和姐姐,讓她就範,到時候還怕沒有水嗎?
至於第二個嘛,就是服軟,讓父母帶着小侄子出面,打親情牌……只是,自己家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對方還會買賬嗎?想到上次短兵接觸,鄭飄飄一家人的轉變,那樣的冷漠還能夠被打動嗎?
想到這裡,鄭天剛驀地輕笑了一下,他覺得對方竟然到現在才翻臉真真是好友“忍耐力”呢。
衆人憤怒不已,吵吵嚷嚷的要把鄭飄飄一家撕碎,一邊的才三歲多的鄭小天哇啦哇啦地大哭起來,楊嵐怎麼哄都哄不住。小孩子以前都是每天給他洗澡的,已經養成了習慣,這兩天眼看喝的水都快沒了,自然也就沒有水給他洗澡了。
範曉華看見寶貝孫子哭了,立馬心疼的緊,一下子從兒媳婦手裡奪過孩子,“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孩子都帶不好,留着你來幹什麼?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淨一個吃貨……跟我滾,這裡不要你了,你給我滾――”
楊嵐低着頭站立在一旁,任由婆婆在自己身上又揪又掐的……話說範曉華她們兩姐妹這點上還真是像極了,只有自己的兒子是肉做的,媳婦那啥的就是一個附庸,呃,不,奴隸來着。不過這次和以往不一樣,範曉華是鐵了心想不要這個吃貨的,所以下手一次比一次的狠,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手揪酸了才氣咻咻地罷手。懷抱裡的小孩子根本就不懂得,大概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被嬌慣壞了,跟着自己的奶奶,奶聲奶氣朝自己的母親喊道:“滾――滾――”
楊嵐那眼淚花花就像是不要錢一般唰唰唰地往下掉……她不敢“滾”,也不想“滾”啊,自打自己嫁入鄭家來就把自己看作了鄭家人,賢良淑德,自己有哪一樣沒有做到?自己如果真“聽話”的“滾”的話她可能就真的失去自己的兒子,失去這個家了……呃,悲哀的女人啊,她到現在大概都還沒有弄明白,對方壓根就沒把她當家人,甚至是都沒當人的,純粹就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一個使喚的奴隸而已;而她自己的兒子麼,看看已經被這些人教成什麼樣子了,要知道這個時期大人對孩子的教育最重要,甚至可能會影響他一生的思想。而現在這個才三歲多的娃娃竟然就對自己的母親說滾,該是多麼寒心的事情……
鄭天浩看見三人在那裡,一把把楊嵐推搡開,厭惡地吼道:“哭什麼哭?一點用的沒有,媽都叫你滾了還賴在這裡幹什麼?”
楊嵐微微擡起頭看着這個枕邊人,呃,是那個啥的時候纔在枕邊的。那淚水落的更勤快了……
一旁的鄭天剛看着這一出鬧劇,突然計上心來,心道,那個鄭柔柔也是過來人,或許……
鄭天剛叫住鄭天浩還有父母到旁邊的石室裡面,開始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們說了出來,他們現在就像是熱過上的螞蟻,哪怕是有點希望的都要試上一試。不過,貌似這苦肉計還真的不錯。
……
天剛麻麻亮,鄭家窯洞外面就排起了一條長龍。這些都是附近倖存下來的相鄰,這段時間隨着瘋狂的捕獵,進化獸越來越少了,所以普通人也敢三三兩兩的結伴出來。有些甚至是從幾十裡外趕過來的。沒水喝啊,不得不早點來排隊換水……
鄭飄飄專門鑿了一塊長條石當凳子,來人把自己的容器放她面前,根據對方拿出交換物品的價值來加水。鄭柔柔在一邊把東西收起來,或是進化獸的屍體,或是麥子、穀子等糧食,更甚者有拿金銀首飾的,這些因爲沒有供求市場了,留着又不能吃不能喝的,索性把藏家底的都掏出來換了……
鄭飄飄當着所有人的面使用自己的“異能”,凝聚出一個水團出來,然後控制一股不大不小的水流直接流進容器裡面,或是水壺或是什麼陶罐的,現在很少有人拿什麼鍋碗瓢盆來裝水了,因爲那容易溢出來,太陽一照水就蒸發的快……看來都是該死的生存逼人們重視起這些小小的經驗的啊,不是這該死的天旱的話,人們可能洗碗洗菜的時候都會任由那水嚓嚓嚓地流都不會有任何的感覺的。
鄭飄飄一直不停地忙着,鄭柔柔在一邊不停地收東西,鄭爸鄭媽則樂呵呵地把東西一個勁往窯洞裡面搬。但是隊伍的長度非但沒有少,還越來越多的趨勢……鄭飄飄有些疑惑了,看這些人的樣子真是把自己的家當都拿來當了,她下意識地擡頭望望天空,貌似天上的雲層越來越厚了……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看向這些看似老實巴交的人,其實幾十年的生活經歷已經把他們磨礪的賊精賊精的。
大概到上午八九點鐘的樣子,太陽就完全從厚重的雲層中擠了出來。
這時候,從埡口方向傳來一陣趕一陣的哭號聲,那聲音之悲慟淒厲,簡直就是神鬼都要退避三舍。
鄭飄飄看看那方向,心道,就等着你來呢……轉頭對鄭柔柔遞個眼色,後者順便抱起地上的東西轉身鑽進窯洞裡面去了……
……
“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聲音一路悲慼,從山埡口知道鄭飄飄家窯洞外面的院子裡面。
來換水的人都被這一夥人披麻戴孝的樣子驚呆了,這不是頂頂有名的鄭家嗎?話說他們和鄭飄飄一家有什麼關係呢?怎麼弄成這副樣子?無數的疑問讓這些相鄰感到納悶的很,但是也只是看熱鬧的程度,並沒有因爲這突然的事件而影響到自己排隊換水的“大事”。
見這一招並沒有引起什麼效果,鄭天剛站出來朝鄭飄飄吼道:“大姨,就是這個女人殺死表弟的――”
話說這還是範菊華第一次看見鄭飄飄,只覺得眼前突然一亮,旋即想起對方就是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覺得眼前這個異常清麗脫俗的女子簡直比妖精還妖精,頓時仗着自己是“受害者”又是長輩那啥的就朝鄭飄飄撲過去。
鄭飄飄見對撲來,當然不會讓對方得逞,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對付小悅一般,在對方臨近撲倒自己身上的時候,突然朝旁邊已讓,那個肥坨坨一般的老女人便一下子狠狠撲在石頭上,那“細嫩”的手和石頭來了一個親密接觸,立時就戳出一長條的血印子來,這突然的疼痛和不得逞讓她變得更加歇斯底里地哇哇叫着要跟鄭飄飄拼命……
後者對這些排隊換水的人無奈地攤攤手:“各位相鄰,你們看到了有人來騷擾我,現在看來是不能繼續給你們換水了……”
衆人立馬不滿地吆喝道,都開始對範菊華指指點點聲討道:“哎呀範大嬸,你就行行好,你看我們大老遠的到這裡來也不容易,家裡都三天沒水了……”
“是啊,你們有什麼事等下慢慢商量,不要影響我們換水啊……”
衆人七嘴八舌地數落着一同來的十來人,這在以前他們是絕對不敢這樣對這些人的,即便是平時見面雖然沒有要點頭哈腰那麼嚴重,但是絕對會是一副極其討好的面容,哪裡敢這樣說對方不是的呢?
範菊華不依不撓,狀若瘋狂,歇斯底里地叫囂道:“你這個殺人犯,劊子手,你還我兒的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