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飄飄看到原本熱鬧非常的步行街兩邊的店鋪全部關門了,中間種植的景觀植物基本上都枯萎了,地面上飄落的樹葉紙張等等雜物在烈日的曝曬下發出陣陣呻吟。
公交車開的飛快,她看到在太陽的陰影角落裡人頭攢動,望着地面上唯一活動的汽車眼裡冒出一種貪婪的光芒。鄭飄飄禁不住打個寒顫,這世道變化的太快了,快的讓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她從那個水店老闆娘知道的那些和這些遊蕩在街頭巷尾的人來說簡直不值一提,末世纔剛剛露出一點崢嶸,人們便受不了這樣的人性歷練,把所有自私的貪婪慾望展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對於真正的末世不可怕,真正的死亡不可怕。而是人們內心的黑暗把他們自己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裡,人們之間那種恐慌的傳遞讓他們自己從身體到靈魂怯懦顫慄了。
很顯然,公交司機看到前面聚集幾百個影影綽綽的人影試圖從陰影裡走出來,來到大街上,他一慌,猛地打了個急轉彎方向盤而後一踩油門衝了過去,公交車發出吱嘎一聲尖利的叫囂聲逐漸遠離了那羣人。車上十多個人雖然在剛纔急轉彎中不同程度受了點小傷,只有幾個身着光鮮的女子和富態的老人低聲的抱怨了幾句,其他人都沒做聲響,都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中途有三個男女下車,剛剛走出不遠,便被陰影裡衝出來的人羣拖去了……而後車上的人再也沒有下車的,一直開到終點站,城南火車站。直到看到了一身迷彩服,帶着頭盔,腳踏軍靴,手端衝鋒槍的十來個特戰人員把守着車站入口,衆人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氣,而後紛紛下車走進車站裡面。
從中午開始,不知道爲什麼那些被秘密護送走的“二部分”“三部分”人員的秘密還是泄漏了出來,從而導致了大規模的羣情混亂……現在zf還唯一用強力控制的就只有車站,大型醫院和大型超市了……
鄭飄飄回頭深深忘了一眼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裡的特戰人員,心裡升起一種深深的敬意,說他們只是執行命令也好,說他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也好,但是作爲普通民衆來將,真的需要一個真正的安定,即便這種安定是用武力控制下實現的也好過讓那些已然迷失人性的人無限擴大自己的慾望好。
……
“渠合。”
“四百二——”
“什麼?不是二百三的嗎?”鄭飄飄稍微驚愕了一下,那個穿着整潔工作服的中年女人就有些不耐煩喝到:“不買票讓一邊哈,莫把後面的人擋道了……”
這時候後面的人趁勢想把鄭飄飄擠出隊列外,後者連忙喊道:“要買要買,給我來一張。”說着摸出五張紅票子遞到櫃檯上面。片刻,售票員便將找零和一張火車票扔了出來,鄭飄飄一把抓過來,隨後便擠出來了。
穿過湍急的人羣,鄭飄飄一個人好不容易纔擠到候車廳裡面,偌大的大廳裡面所有位置上都坐滿了人,她只好在巨大的立柱旁邊撿了一個空隙,靠在柱子上休息片刻。臨出發在宿舍喝的水被路上一通折騰已經完全蒸發掉了,她輕拂了一下秀髮,因爲現在身體被煉化的緣故,怕自己太過引人注意,所以故意把齊肩的頭髮放下來遮住了大半臉龐,但是這讓本來就炎熱的天氣變得更加的熱了,而後從揹包裡摸出一瓶自來水往嘴裡猛灌幾口,一邊擡頭朝大廳裡面掃視一圈。
這個普通的大候車廳沒有任何的排熱系統,人一多,那啥的味道在裡面被不斷的攪拌升騰,說不出來的難聞。鄭飄飄“咕咚咕咚”的喝水聲在嘈雜的大廳裡面顯得異常的突兀,旁邊挨着趴在包裹上的人都望着她,呃,準確的說是望着她手裡的礦泉水瓶子,繼而是望着她揹着的那個帆布揹包。再一看還是一個如此青春靚麗的女子,嘖嘖,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眼裡從羨慕到渴望到最後的貪婪,喉嚨下意識的上下滑動……
鄭飄飄剛喝了大半瓶的自來水,一低頭,看着這些望着自己的充滿了貪婪的眼睛,還有吞嚥口水的聲音驀地反應過來,想起在路上遇到的情況禁不住背脊發寒。
“低調,低調……”
鄭飄飄將還剩半瓶水的瓶子重新放回揹包裡面,下意識的朝車站門口望去,那裡有特戰人員在,料想這些人也不敢亂來……想到這裡她連忙直起身子便往檢票口走,那裡也有四個特戰人員,還有檢票人員在,雖然人性已幾近泯滅,但是總還算披着一層“文明社會”的外衣,還沒有將這最後的皮給戳破。
只是,這樣的文明能堅持多久呢?
鄭飄飄在等待中給家裡撥了一個電話,但是裡面一直都是嘟嘟的忙音,然後又給集鎮上兩家熟悉的共用電話號碼撥去,也沒有任何的迴應,鄭飄飄頓時感覺心裡毛毛的,怎麼這麼快就把通訊給關閉了?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
“工作人員請注意:由蘭景開往合北方向的KAXX次列車現在開始檢票了,蘭景開往合北方向的KAXX列車停靠3號站臺,請持有KAXX次列車車票的旅客到3號候車室檢票進站,KAXX次列車停靠3號站臺”
鄭飄飄聽到大廳的廣播,一遍遍對照自己火車票,想來自己來這個城市四年多了,但是這還是第二次做火車回家呢。
家呢,好久違,好親切的感覺,想想都讓人激動的很。
鄭飄飄禁不住裂開嘴角,將剛纔的不快一掃而過,揹着自己的帆布揹包,一手拿着火車順着人流一步一步朝票朝檢票口走去。
火車站比自己兩年前來的時候擴大了一倍不止,進入到裡面的時候,她有些茫然,只有隨着人流往前走。踩在光潔的大理石的階梯上,一行往下,通過地下通道,繞了兩個彎,才又從另一邊鑽上來。
鄭飄飄果然看見一輛灰突突的火車橫在前面,然後根據車票上的座位編號,跟着指示一路小跑着爬上火車。找到自己位置的時候,直把她累的像狗一般癱坐在那裡再也不想挪動身子了。
這時候周圍的五個位置陸陸續續來人了,其中一箇中年男子朝鄭飄飄瞄了幾眼直接喝到:“喂,你,那個誰,起來一下。”
鄭飄飄把趴在小桌子上的頭微微側過來,瞟了一眼中年男子沒做理會,繼續休息。剛纔她一靜下來思緒沉靜下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疲憊的身體竟然在自主的吸收能量來煉化肌肉骨骼,特別是腿腳和手臂因爲運動相對較多,而能量輸送的也多一些,這個發現讓她興奮不已。正當她的意識還在享受能量滋養身體的快感時候,不料卻被一個討厭的聲音生生拉回來了,心裡老大不爽。
“喂,聽到沒有,起來起來,那是我的位置。”
鄭飄飄再次拿出自己的火車票和座位號對照了一遍,確信沒錯,一眼瞟到那人蠻橫的樣子,這裡是火車上,料定對方也不可能太囂張,便不再理會,心裡嘀咕了一句“外強中乾”後繼續趴下養神。
那人外強中乾鬧了一通,發現這個看似穿的挺“老實”的女子實際是一個悶騷型,這時候大家整理好了行李望着他,又不好發作,把自己的旅行袋往小桌子下面一推,一屁股做在靠走廊的位置上,朝鄭飄飄使勁挖了兩眼。
這個小插曲後不久,列車便開動了,而鄭飄飄卻隨着有節奏的“哐當哐當”聲再次把意識沉入到神秘空間裡面。
……
就在這時候,鄭飄飄感應到了一束除了這幾對“熟悉”的目光外一種貪婪目光,她驀地驚回,看來自己的警惕性還是不夠啊,稍微高興就忘了自己所處的地方了。不過,她自覺自己沒有什麼東西讓被人覬覦的啊,自己穿了以前上學穿的最普通的花格子長袖襯衫,和黑色牛仔褲,現在只能當八分褲了,腳上依舊是那雙打折買的雙星運動鞋,甚至自己還用頭髮遮住了臉龐……還有揹包,除了兩瓶水外也沒有什麼啊?不過,讓她感到意外之喜的是,她也因此發現自己除了聽覺和視力比以前好了很多外,連精神感應能力比以前靈敏多了。
恰時,她不動聲色地站起來,很自然地朝四周掃了一圈……
一個熟悉的身影竄入她的眼簾,是他?鄭飄飄心裡閃過一絲疑惑,怎麼會是他呢?那種貪婪的眼神怎麼會從他身上發出來呢?
就在她這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很顯然也發現對方看見了自己,便朝她招了招手,有些遲疑道:“嘿,是是,是黑……是飄飄啊?”
鄭飄飄彎彎嘴角,對剛纔自己的感應沒有任何的表露,貌似熱情喊道:“誒,是清朗哥啊,你也準備回家了嗎?”
清朗哥,杜清朗,人如其名,雖然同是出生農村,但是卻很少接觸農活,白淨面皮,濃眉大眼,聲音清亮渾厚,一米七出頭的個子,看上去自有一股子的書卷味。
小桑村分爲上下村,杜清朗是小桑村上村人,而鄭飄飄住在下村。上村因爲臨近外山,而且前幾年通了公路,擁有了各種優勢,所以上村的人自覺比下村的人優越一些,這在她們這一輩年輕人身上也看的出來。再加上鄭飄飄人長得黑瘦,而且長期都是那麼一副古板的穿着,村裡人都鄙夷的叫她黑泥鰍。當然,這樣略帶人格侵略性的稱呼在她考入大學那一年便漸漸消匿,沒想到這個杜清朗竟然差點這樣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