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13章 教堂裡的魔鬼
“不用開得太快。謹慎一些。”楚蘇提醒大鬍子。
“好吧。”大鬍子點了點頭，一邊注意着前方，一邊觀察着周圍。
“我叫楚蘇。”楚蘇淡淡地說。他不想在決定性的戰鬥來臨之前，與大鬍子始終保持着互不相知的狀態。“曾經在軍隊裡呆過，所以精通多種槍械的使用和格鬥技巧，體格與力量上應該也強於你一些。所以之前我雖然有兩把槍，但並沒分給你一支。我不能平白浪費彈藥。”
“明白明白。”大鬍子連連點頭，“看你那冷靜勁兒和殺怪物時的動作我就知道，兄弟你是練過的。那個，我叫羅志剛，剛移民來一年，而且加入造物主計劃也不久，這你都知道。嘿嘿，其實我是出事以後，就一直躲在地下室來着，直到那天食物吃光了，我實在沒辦法才跑了出來，結果就差點被殺，然後，咱們的經歷應該就是一樣的了，嗖地一下，不知怎麼就進了神宮界，神之心的代言者就開始囉嗦。我比不了你，雖然體格壯實些，但也就是個普通人，要是變異人眼睛看得見，我頂多能一對一地打倒一個。這次要不是你，我就死定了。”
確實如此。對於三次瞬間逃生機會已經用光的他來說，被變異人包圍，就意味着死亡。
但一對一的情況下，能打倒一個變異人，對一個沒經受過魔鬼式戰事訓練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厲害了。
一直以來，楚蘇做任務、得分數，都是輕易完成的，這使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變異人到底有多厲害。現在有了羅志剛提供的數據，他明白了這些變異人到底有多強――只有羅志剛這樣的壯漢，才能勉強與之匹敵。
那麼其他的造物主呢？顯然，這世上不會僅有我們兩個。其他人呢？他們面對這樣強悍的怪物，有活下去的希望嗎？
或者說，他們是否潛伏在某處，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有人能幫他們的忙，或是等待着……死亡？
如果能找到這些人，把他們組織起來的話，那將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足以聯合起來對抗異人類的力量。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這樣的人。楚蘇心想。
但這是後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安地離開這座城市。
摩托車一路向前，順着惟一一條通道走，最終來到了那個神秘而不祥的地方――燈火通明的教堂。
那是一座以黃色爲主色調，點綴以白色邊緣的教堂，看風格，應該是新近的建築，並沒有那種老教堂的古樸氣息。和多數教堂一樣，正面是雙開門，兩側各有一扇小門，高大的尖頂上豎立着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其上綴滿了燈飾，使它發出的光芒，老遠就能看到。
“魔鬼竟然把咱們逼到神的腳下來了。”羅志剛一咧嘴，“上帝啊，您老人家保佑一下吧，雖然我從來不信你，也不知道您老是幹啥的，但這次要能讓我活下去，我保證以後念老天保佑的時候，再加一句上帝保佑。”
教堂的下面是敞開的，但兩側和後面都修有高牆，看樣子，教堂後面還有後院。他們走的這條路一直通向教堂正面，然後繞着側牆轉了過去。楚蘇藉着燈光看到那條路上橫陳着的黑影，似乎是輛汽車。
“媽的！”羅志剛也看到了那車，立刻將摩托停了下來。“去路被堵死了！看來咱們必須得下去推推車了。”
“準備好你的武器，把車停到一邊去。”楚蘇平靜地說着，下了摩托。
“什……什麼？”羅志剛顯然沒意識到會有一場戰鬥，但當他看到楚蘇那嚴肅的表情時，立刻明白，恐怕有大事要發生，他緊張地將摩托騎到一邊停下，然後拔出了插在腰後的短刀，站到了楚蘇身旁。
“危險來於上方。”神秘的念頭提醒楚蘇。
楚蘇立刻擡頭，在還沒看到任何東西的情況下，猛地將獵槍舉起，瞄向了教堂上方。就在這時，一聲怪叫打破了夜的寧靜，在教堂高高的屋頂上，在那發光的十字架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那影子修長纖細，單看外形，似乎只是比變異人高一些而已。
但聽它的叫聲，卻遠比那些變異人的尖叫更令人感到恐怖。
幾乎在它出現的剎那，因爲神秘念頭的提醒而早已做好了準備的楚蘇，就已經扣動了扳機。呯地一槍響過後，十字架上暴出一團閃光，顯然是不少燈泡被打爆了。怪影狂叫了一聲，從屋頂上直接摔了下去，砸在旁邊的矮檐上，再摔到了教堂附近的地上。
“什麼東西？”羅志剛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退了兩步，然後又不好意思地壯着膽子向前，戰戰兢兢地問：“這就算解決了？”
“危險仍存在。”正當楚蘇要點頭時，神秘念頭又提醒了他。
楚蘇閉緊了嘴，迅速地從口袋裡取出一發子彈，將一發空彈殼換了下來。獵槍只能裝兩發子彈，他必須利用一切機會，讓獵槍的彈倉保持充實。
神秘念頭的提醒讓他明白，事情並沒這麼簡單。這個怪物敢獨自面對他們兩個，就說明它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就像自大的將軍，總喜歡自己帶着兵去攻打看起來軟弱的敵人，享受那種在戰場上殘殺弱者的感覺。
不止是將軍，從古到今，有不少帝王也有這種愛好，人類尚且如此，就不用說這些嗜血好殺的怪物了。
他舉起槍，瞄着怪物墜落的那個地方，但許久之後，那裡都沒有一點聲響。
“它是死了吧？”羅志剛緊張地問。“那……我們去移開那輛車，快走吧。”
楚蘇沒有說話，這種時候，他必須集中精神。他端着槍，一步步地接近教堂。
來吧，告訴我，那個東西會在哪裡出現……楚蘇在心中呼喚着神秘念頭，但它卻沉默了起來。
看來，它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啊。他暗想。
“注意我的側面。”他只好對羅志剛低聲說。這就是有夥伴的好處，可以互相依靠。
“明……明白。”羅志剛緊張地點頭，握緊了短刀，跟在楚蘇身邊，不斷地向着教堂另一側看。
進入了教堂的院子，再慢慢向前，楚蘇走得從容而緩慢。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慌，越要保持平和的心態，平穩的呼吸，平靜的心。
驀然間，一道黑影從黑暗中猛地衝了過來，楚蘇沒有半點猶豫，立刻開了槍，但黑影的速度太快，這一槍卻沒能命中，當楚蘇轉移鬆口準備開第二槍時，黑影已經撲到了近前，手抓一揚，打飛了楚蘇手中的獵槍。
楚蘇立刻拔出了砍骨刀，向着那怪物猛地砍了過去，然而沒等刀落下，怪物已一下撞在楚蘇身上，將他撞得翻滾出老遠。
這時，大鬍子羅志剛纔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
那怪物猛地朝他探過頭去，直視着他，血紅的舌頭從佈滿尖牙的嘴裡一吞一吐，卻並不向他進攻。
燈光下，羅志剛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個站起來怕有兩米多高的人形怪物，它那修長的橢圓形腦袋正中，長着一隻巨大的獨眼，佈滿了血紅的血絲，盯盯地看着他。在那眼之下，便是一張巨大的口，裡面尖牙滿布。
這怪物全身赤裸，無毛，也無硬甲，頭側面的耳洞，表示它擁有完整的聽力。它的身材修長，但肌肉結實，上肢和人類無異，只是手指極長，其上的利爪極鋒利，但下肢卻與四足動物的相似，有兩處膝關節，一向後一向前，使它的後腿形成了極適合奔行的構造。
怪物的舌頭，足有三十釐米長，不斷地滴着口水，在燈光下閃可恐怖的光澤。它一步步地走向羅志剛，卻沒有一擊撲倒他的意思，只是從嘴裡發出類似笑聲一樣的怪聲。
羅志剛全身顫抖，想後退，卻發現腿軟得動不了。他這時注意到，怪物頭顱的上半部分有一道從眼上直通到後腦的裂口，裡面露出一些紅白相間的組織，他一咬牙，鼓足了勇氣，大吼着一刀向那裡劈了下去。
怪物似乎是笑着，向旁邊一閃，隨手一推，就把羅志剛推得直飛了出去，咚地一下撞在牆上，疼得他捂着後腰倒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看這裡。”一個聲音響起，怪物立刻轉過頭，望向了教堂大院正面。
那裡，楚蘇如同山嶽般屹立着，雙手端着獵槍，異常平穩，槍扳機被輕輕地扣下，隨着一聲槍響，怪物怪叫着向後摔倒，在地上一彈之後躍進了陰影裡。
謹慎地換上一發新子彈後，楚蘇才跑到羅志剛跟前，將他扶了起來：“怎麼樣？”
“太可怕了……”羅志剛顫抖着，“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它和那些變異人、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我覺得只有獅子老虎之類的東西，纔有力量和它拼上一拼。不過還好，只是撞得有點疼而已。”
楚蘇幫他拾起了短刀，塞在他手裡。
“我們進教堂去。”他冷靜地說。
“進教堂？”羅志剛嚇了一跳，“那不正是它的老巢？”
“它應該受了傷。”楚蘇拉着羅志剛向教堂裡走。教堂的大門虛掩着，輕輕一推就開了。
“你看到了，我第一槍打中了它，否則它不會那樣摔下來，可片刻之後，它就沒事一樣撲向了你我。”楚蘇一邊走一邊說。“這說明它的確很強悍。這次我近距離命中了它，它的傷應該不輕，但還有力量逃得那麼快，這說明它不但強悍，而且……一定擁有強大的復原能力。”
“這要不是X戰警裡的金剛狼，那就是魔鬼！”羅志剛心有餘悸地說。
“它的行動敏捷，在空曠地帶，我們完全不是它的對手。”楚蘇分析着。“所以，我們必須到教堂裡來，在這種空間相對狹小的地方，我們纔有與它一搏之力。”
“沒錯沒錯！”羅志剛連連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哎呀不對啊，它萬一把那幾千個變異人都喊回來包圍了我們，可怎麼辦？”說着，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不會。”楚蘇搖了搖頭，“你沒感覺到，它並不是變異人那樣單純的野獸嗎？它有一定的智慧，當然不是人類那種複雜的智慧，而是野獸的智慧。它剛纔並不出手攻擊你，而是探過頭故意嚇你，這就像是貓戲弄老鼠一樣吧。”
“那又怎樣？”羅志剛不解地問。
“它把所有的變異人都派了出去，自己來對付我們，這說明它要自己享受這種獵殺的樂趣，而不想與那些低等的傢伙分享。”楚蘇繼續分析着，“獸王在與強敵搏鬥時，獸羣裡的野獸都不會出手。這是獸王的尊嚴所在。”
“對、對！”羅志剛點頭，“我好像在動物世界裡看過這樣的說法，如果不是爲了羣體利益進行的狩獵，獸王的權威受到挑戰時，其它野獸是不會幫忙的，獸王得自己證明自己當得起這個王。不過……那隻限於同類之間的競爭吧？”
“異人類和人類，爲什麼不是同類呢？”楚蘇看着他，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