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地鐵之上

在高宏的帶領下,霍凡看到了一輛停在隧道之中的地鐵。

這輛地鐵應該是在災難爆發的時候,因爲停電而滯留在了隧道之中。裡面的人們卻僥倖的避開了地面上爆發的災難,在昏暗的地下生存了下來。

不過,他們是從什麼地方找來食物和水的呢?霍凡心中充滿了疑問。跟隨着高宏的隊伍,霍凡走進了這輛處於黑暗中的地鐵。

隊伍舉着火把在車廂中穿行,霍凡看到了許多餓的皮包骨頭的倖存者。他們癱軟在地鐵的座椅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他們若有起伏的胸腔和盯着火光轉動的眼珠,霍凡還以爲他們都四了。但讓霍凡奇怪的是,這些倖存者中只有成年男性。並沒有老人和婦孺。這不符合常理,乘坐地鐵的人應該是五花八門的纔對。怎麼只有成年男性活了下來。

讓霍凡警惕的另外一點是,這些男人都用一種敵意的眼光注視着周圍的人。沒錯,並不是只對霍凡有敵意,而是對周圍的所有人都有敵意。

在走到第三節車廂的時候,發生了一間令霍凡震驚的事。一個被飢餓折磨得發瘋的男人用一片鋒利的玻璃碎片割喉自殺了,鮮血從斷裂的喉管中涌出,男人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死亡對他來說意味着解脫。

但霍凡震驚的並不是有人自殺,而是在附近的其他倖存者們。他們聞到鮮血的氣味,像行屍走肉一般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新鮮的屍體方向移動,喉嚨中發出如同野獸發現獵物一般的歡呼聲。

倖存者們從角落裡拖出了剛剛自殺的男人,將嘴巴湊到了噴出鮮血的傷口處,大口大口的吸吮着滾燙的血液。越來越多的倖存者從車廂的各處涌來,張開佈滿黃斑的牙齒,試圖從屍體上咬下一塊肉來。

他們餓的太久了,久到失去了人性。同類的屍體在他們看來,只是一頓難得的晚餐。爲了爭搶這份食物,倖存者們開始爭奪和打鬥。暴力只會導致更多的鮮血流出,倖存者們展開了一場瘋狂的廝殺。殺死別人,吃了他,然後活下去。

高宏的隊伍和霍凡一起被這場突發的暴動阻擋住了前進的腳步。然而在高宏等人眼中,並沒有太多的震驚,僅僅只是厭惡的皺起了眉頭。他們揮舞着火把,驅趕着任何敢於衝過來的瘋狂倖存者,漸漸的,隊伍穿過了這節車廂,向前行去。

霍凡回頭看了一眼瘋狂的人羣,他有一些感悟,如果任由怪物繼續肆虐下去。這樣的場景會發生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到時候,人類的文明的光輝就會徹底被黑暗籠罩。人類的滅亡也許並不遙遠了。

跟着高宏的隊伍繼續往前,穿過一節節黑暗而骯髒的車廂,越來越多的倖存者被身後那場暴亂吸引,拖着被飢餓搞垮的身軀去參加那場鮮血的盛宴。

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霍凡不由得猜想到。

漸漸的,霍凡開始看不到那些瘋狂的倖存者們。地鐵車廂中也開始有了光明,一些保有理智的男人高舉着火把,站在車廂與車廂之間的通道處。他們似乎是這節車廂中的守衛者,這樣看來,應該是離高宏口中的頭領不遠了。

終於,在一屆燈火通名的車廂面前。高宏的隊伍被攔住了,守衛接過了高宏手中掛滿老鼠屍體的短棍。守衛們把老鼠屍體送進了身後的車廂中,霍凡隱約看到一個年老的婦女露着詭異的笑容,伸出舌尖舔了舔老鼠屍體上的血跡,似乎在確認老鼠屍體的新鮮程度。

隨後老婦人把老鼠屍體極爲認真的清點了一遍,晃晃悠悠的從身後取來了一串用棉布穿好的肉乾遞出了車廂通道。

高宏極爲高興的結果了經過醃製和烘烤的肉乾,小心翼翼的揣進了懷中。但霍凡從高宏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高宏似乎在用這個交換食物的機會觀察老婦人所在的那節車廂。

用老鼠屍體交換肉乾的交易還在繼續,高宏則湊到一個守衛身邊,指着霍凡說了幾句話。那個守衛這才注意到站在隊伍最後面的霍凡,高宏領着守衛走了過來。

霍凡在體內暗暗積蓄着元氣,如果稍有不妥,他就會先發制人,從這節車廂中殺出去。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霍凡的猜想發展,守衛警惕的打量着霍凡的容貌和穿着。像霍凡這樣如此健康,而且神經正常的人的確不屬於這輛地鐵。守衛相信了高宏的說法,他對高鴻道:“如果他真是頭領要找的那個人,一定會賞你三串肉乾,現在出去吧,這裡沒你什麼事了。”

高宏點頭哈腰的走出了車廂,回到的身後那些黑暗的車廂中。臨走前,高宏還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霍凡,似乎是在嘲笑霍凡的下場。

“跟我來吧,外來人,頭領想見你。”守衛對霍凡說道。

霍凡有元氣傍身,哪怕真如了龍潭虎穴也是絲毫不懼。他跟上守衛的腳步,穿過換取肉乾的隊伍,走進了高宏覬覦已久的那節車廂。

在這節車廂中,霍凡看到了一個燃燒着木柴的篝火,火焰上烘烤着一種不知名的紅色肉塊。而在車廂兩側,霍凡看到了不少老年人,他們拿着水果刀甚至裁紙刀在給老鼠的屍體剝皮,處理着由高宏等人送來的老鼠肉。

原來,那些這些老鼠就是支撐大家活下去的食物來源。可老鼠再多,也滿足不了一整輛地鐵的倖存者。有一部分人根本享受不到鼠肉製成的肉乾,飢餓造就了黑暗車廂中喪失理智的那羣人。很難想像,飢餓竟然能把人類逼迫成同類相食的野獸。

穿過這節制作肉乾的車廂,守衛在車廂的通道處停了下來,他示意霍凡一個人進去。

霍凡略微點頭,獨自走進了接下來的車廂。

車廂中堆滿了各種物資,有超市裡常見的零食和礦泉水,但更多的還是那些不明肉類製成的肉乾。一個獨臂的男人站在物資中央的空地上,藉着篝火的紅光打量着一柄亮銀色的長槍。鋒利槍刃上反射出的光芒如同皎月一般,煞是好看。

“那麼,你就是這些武器的主人嗎?”看到霍凡的來訪,獨臂男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沒錯,我是來取回屬於我的東西的。”霍凡並沒有因爲這個男人身上的殘疾而小看他,因爲他從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如同猛獸般的壓迫力。

“這柄槍有名字嗎?”獨臂男人得知霍凡的目的並不意外,他反倒戀戀不捨的打量着手中的長槍。

“銀月槍。”霍凡說道。

“銀月槍,的確槍如其名,這就還你罷。”獨臂男人說完就把銀月槍朝霍凡拋了過來。

霍凡接過銀月槍,疑惑的看向獨臂男人。霍凡沒想到,竟然這麼簡單就拿回了銀月槍。他看向獨臂男人,獨臂男人仍舊盯着回到霍凡手中的銀月槍,似乎有些捨不得。

“那麼剩下的兩件武器呢?”霍凡把銀月槍收到身後,指了指放在獨臂男人身旁偃月刀和超導狙擊槍。

“嘿嘿,你沒聽說過誰撿到的東西就是誰的嗎?”獨臂男人攤了攤手,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向霍凡。

“據我所知,這些東西並不是你親自撿到的吧。要按你的規矩,它們應該屬於那個叫高宏的男人。你這樣據爲己有,難道不是強詞奪理嗎?”霍凡皺着眉頭說道,他有些猜不透眼前這個獨臂男人的心思。

“高宏用這些東西找我換了十串肉乾,所以它們屬於我了。”獨臂男人想用手指擺出一個交叉的十字,卻發現他只有一直手臂,只能尷尬的收回了獨臂。

“那你不怕我動手殺了你,直接取回它們嗎?”霍凡並沒有什麼耐心,他與同伴失散了很久了。霍凡每時每刻都在擔心同伴的安危,必須快一點取回武器,然後去尋找那三個失蹤的女人。

“怕,當然怕。不過在那之前,我想給你看樣東西。”獨臂男人揮了揮他僅有的一隻手,示意霍凡跟着他前往下一節車廂。

霍凡雖然不耐煩,但看在獨臂男人並沒有與他刀劍相向的份上,霍凡還是勉爲其難的跟了上去。

穿過通道走進下一屆車廂,霍凡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小小的地鐵車廂內插滿了火把和蠟燭,將這節深處地下的車廂照得通明。一羣年幼的孩子們在女人的帶領下玩着極爲簡單的遊戲,比如老鷹抓小雞和丟手絹。爲了安慰失落的孩子,女人們一遍又一遍的講着老套的童話故事。當有孩子問起什麼時候才能從地鐵中出去,女人們總是露出勉強的笑容,對孩子說道:“很快的,很快就會有警察叔叔來救我們了。”

但是這樣的謊言孩子們聽了一遍又一遍,他們又哭又鬧,提出要見爸爸媽媽,要回到地上吃肯打雞之類的要求。

獨臂男人領着霍凡悄悄的退了回來,用誠懇的眼神看向霍凡說道:“現在,你能冷靜下來聽我說話了嗎?”

“這……你應該知道這樣善意的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霍凡沒想到,這個獨臂男人竟然在黑暗之中爲孩子們建起了光明的庇護所。

“我叫周誠,那一天……”名叫周誠的獨臂男人陷入了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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