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曉琳上班的加油站距離他們玲瓏灣小區並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
不過不是在西邊,而是在東邊。
也就是出小區大門要往左拐,與他們之前去的超市和藥店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而二院就在東南方,此時大火已經熄滅,濃煙也越來越小,再過不了多久,這座規模頗大的公立醫院將徹底化爲灰燼。
但這還是其次,如果此時有人從這邊走,會發現在變的焦黑一片的二院周圍,圍着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喪屍。
“還好,沒喪屍。”
接近加油站時,包曉琳一邊慢慢開着車,一邊伸着腦袋四處梭巡。
看着和她三天前離開時差不多,一切都沒變。
沒喪屍,也沒人。
這代表着超市也沒人動,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搬貨。
想想也是,一路過來經過的幾個小區,每一個鐵柵欄大門內都圍着一圈的喪屍。它們堵在大門口,自己出不來,也堵住了想要出來的倖存者。
並不是誰都有荔枝這般的勇氣,敢拿刀去砍。
玲瓏灣的倖存者都應該感謝荔枝,如果沒有她,小區裡面和大門處勢必也都會像那些小區一樣,到處是喪屍。
這樣他們就會被困在樓上,下不來。
包曉琳並不知道,被她念叨的自己小區的那些應該感謝白荔的倖存者,在她們走後紛紛下樓。
不過這次他們只敢下樓,不敢再出小區了。
畢竟上午纔剛出小區沒多久,就有人變成了喪屍到處撕咬。
所以這會即便是下樓,也都互相之間保持着距離,不敢再聚一起。
誰知道會不會再有一個隱藏着喪屍病毒,突然暴起咬人呢?
“老許啊,老許.......”
這時從二號樓下來一個老太太,看着六十歲左右的年紀,即便是現在這種時刻,穿着依舊很講究。
頭髮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短款紫色呢子外套板板正正,平底黑皮鞋擦的鋥亮。
在一名三十多歲男子的攙扶下,一邊哭一邊朝着被包曉琳撞後,又被白荔割了腦袋的男屍走去。
到跟前後蹲在男屍身邊,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老許你死的好慘啊,你就這麼走了,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
不遠處有認識這對母子的圍觀人羣聽到她哭“孤兒寡母”四個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孤兒?
三十多歲的孤兒?
可真行......
這家人住在二號樓二單元九樓,她兒子是出了名的媽寶,兩年前兒媳婦受不了這樣的婆婆和老公,憤然離婚。爲了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官司打了大半年,最後還是孩子的媽媽勝訴,把孩子帶走了。
這婆婆爲了臉面在小區四處散播謠言,說她兒媳婦跟公司領導曖昧,她兒子受不了主動提的離婚。
孩子他們是要留下的,但小丫頭受了她媽的蠱惑,沒良心,非得要選她媽。她掏心掏肺的把她帶大,誰知道養出來這麼一個白眼狼,乾脆他們也不要了。
要了以後也不落好。
本以爲兒媳婦搬走了就能由着他們歪曲事實,隨便怎麼說也不會知道。
但她忘了小區裡可是有她兒媳婦交好的幾個媽媽,而且都已經離婚了,她兒媳婦可不會再怕她,第二天就趁着下班時間在樓下指名道姓的對着他們一通罵。
從她嫁進他們家的一樁樁一件件,她是怎麼作的幺蛾子,怎麼控制的她兒子,又是天天怎麼折騰的她,最離譜的是,只要她出差,她婆婆,不,應該說是前婆婆,就跑到他們臥室帶着孩子跟她前夫躺一張牀上睡......
聽的大家簡直是大開眼界,耳目一新,三觀都被刷新了。
也因此他們家在二號樓乃至整個小區都出名了。
那段時間老太太消停了不少,每天都待在家裡,極少下樓。
直到幾個月之後,感覺大家都忘的差不多了,他們一家三口才恢復正常生活。
但是,真的正常麼?
上午一塊出門去超市搶物資的二號樓的幾個男人,可沒有一個看見她兒子的,反而是老頭被派了出去。
三十多歲正當年的兒子在家張嘴等着吃,上了歲數腿腳不利索的老頭卻要出去給他找吃的......
真不愧是媽寶,配得上這兩個字!
“天殺的怎麼撞了你還要砍你的腦袋?心狠手辣的女人,非要你死無全屍啊......老許啊,你丟下我可讓我怎麼活呀......”
衆人:......
這話怎麼聽着那麼不對味?
倘若是病毒爆發的前兩天,大多數人沒見識過殺喪屍,會認爲砍掉腦袋是件很殘忍的事。
但昨天喬飛殺過一輪後,再傻再遲鈍的差不多也明白了,一旦感染了喪屍病毒,只能把腦袋砍了纔算是徹底被殺死。
但這老太太這麼哭是什麼意思?
隱隱的,有人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媽,我爸死的這麼慘,我們不能不管!”
一直蹲在老太太身邊沒有說話的“孤兒”開口了,“殺了我爸,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衆人:......
說法?
你是想讓人家再賠你一個爸?
老太太順着兒子的話停止了哭泣,卻抽抽噎噎的,看着好不可憐。
她扭頭看向衆人,一臉悲慼道,“大家一個小區,都是鄰居,就算我家老許感染了,可你撞死就行了,幹嘛非......好歹也給他留個全屍.......你們說,我該不該找她們要說法?”
我去~~
原來你嚎這麼幾嗓子的目的在這兒呢?
也是,老許去超市非但沒搶到貨,還因爲跑得慢被喪屍給咬了,他們這對母子肯定想的是,總不能人沒了,東西也沒得到一點吧。
一號樓的那個女人,不瞎的都看見了,上午和她兒子回來時可是大包小包的揹着拿着。
不僅如此,她還給了二號樓的瘸腿老頭一挎包吃的呢。
但是......
有人提醒許老太太,“她們出去了,不在家。”
“她們是不在家,可她們家有人。”
蹲着哭這麼一會,腿都給蹲麻了。
許老太太把一隻胳膊搭在她兒子手臂上,許孤兒會意,忙攙扶着她站了起來。
“哪位好心的鄰居知道那女人住幾樓嗎?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也不爲難孩子,不用等他媽回來,只要他給點賠償這事就了了,好歹......我們老許這可是一條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