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均放下了手中飯盒,面露肅然的朝着羅綺,道:“如今的豬,大部分都吃帶有激素的食物,憑此來迅速長膘。”
“能只吃糠的豬,一般都是農戶自己養的家豬。”
聞言,羅綺眨了眨眼。
他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道:“不管怎麼樣,反正只要是能吃。”
“就總會派上用場的。”
“嘿嘿。”
羅綺壞笑了兩聲,便站起身又拍了拍自己的褲子,轉身遠離了篝火。
可他沒走兩步,就又被張純均叫住了。
老人站起身快步走到了羅綺的身旁,並拉着羅綺走到了一間沒有人的帳篷內。
來到帆布帳篷內後,老人的臉色有些焦慮,朝着羅綺道:“小羅。”
“已經大半個月了。”
“天色,越來越異常了。”
聞言,羅綺微蹙起了眉頭,沉思了一會兒,道:“校長。”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言,張純均咬了咬單薄的下嘴脣,朝着羅綺急切的道:“你難道沒發現嗎?”
“天色,最近越來越陰沉。”
“這說明什麼?”
看着羅綺依舊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張純均緊皺起眉頭,道:“這說明。”
“可能馬上,就要下雨了啊!”
“而且,還是暴雨。”
聞言,羅綺沉默了一會兒,臉上便爬滿了疑惑之色。
他面露疑惑的看着張純均,道:“就算是下雨,那又如何?”
“老天要下雨,那是好事啊。”
“到時候,我們不是就有水了嗎?”
“糊塗啊!”
聞言,張純均頓時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語氣格外激動的道:“我們現在在郊外,四周的地面上,遍佈着縱橫的裂痕,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避雨,雨勢又綿延不絕的話。”
“在這樣的地方,很容易造成塌方和泥石滑坡。”
“如果我們被泥石流捲走,我們到時候,恐怕將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羅綺頓時恍然大悟,立刻臉色劇變。
他的腦海中,想起了泥流涌動的場景,面露恐懼的狂嚥了幾口唾沫,才朝着張純均道:“那,那怎麼辦啊?”
“校長,這可,這可如何是好?”
“唉!”
張純均的臉上,顯露出憂慮之色。
他朝着羅綺,道:“如今的郊外不比城中,土質稀鬆且山嶺極多,又遍佈起裂痕,形成了天然的高低趨勢。”
“一旦泥石滑坡成勢,那就將化爲滾滾洪濤,足以吞沒一切。”
張純均搖了搖頭,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我們,必須趕緊找一處地勢偏高,最好是植被茂密的地方。”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聞言,羅綺點了頭,隨後追問道:“那校長。”
“你有合適的地點嗎?”
聞言,張純均愣了好一會兒,終是搖了搖腦袋。
“現在,我還沒有發現。”
聞言,羅綺瞪着雙眼,沉默了一會兒,道:“那,那我們,我們怎麼辦?”
聞言,張純均又愣了一會兒,才朝着羅綺道:“論速度,你比我們所有人都跑的快。”
“找地方這麼重要的事,就只有靠你了吧?”
聞言,輪到羅綺發愣了。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吧。”
“從明天開始,我就留心周圍。”
“看有沒有安全的地方。”
自從十幾天前,發現再也無法引導那股冰冷匯入自己丹田的焰團後,羅綺在好幾個夜晚中,都會竭盡所能的驅使那股冰冷在體內來回運轉,卻發現這隻能增加浸染入周身的寒意。
於是,羅綺停止了這樣毫無意義的行動,每一個晚上都如其他人般,矇頭就睡。
一夜無夢直到第二天清晨,當曦光穿破如墨漆黑,照亮漆黑大地時,羅綺先於所有人從帳篷中醒了過來。
醒來後的羅綺,安排了這一天的早飯。
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讓做飯的兩百個婦女,剝掉了所有稻米的殼,給近千的倖存者們煮起了糠。
他在煮糠的每一個鍋中,都放了半個雞蛋。
眼看着羅綺真的說到做到,李元綱當時端着飯盒,直接就哭了起來。
羅綺沒有吃婦女們煮的糠,而是自己單獨吞了個生雞蛋,便假裝自己不想吃飯般,將分到其手中的糠,放到了痛哭不已的李胖子身前。
衆人吃了早飯,又開始如往常般,做起了出發前的準備。
不僅是捆綁在腰上的麻繩長度,還有每個人都要揹負的行禮數目,以及羅綺所揹負的麪包車車廂。
這些,鄭一毛已經是格外清楚。
他分配好了物資,又帶着一百多個搜索小隊成員,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
近千人排成一排,形成了兩百多米長的隊伍,沿着崎嶇的土路,艱難的跋涉了起來。
這一次,近千人走了三百多米,才如之前的無數次般,停下了腳步。
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因爲新的倖存者,攔住了隊伍的前進。
這一次,是因爲鄭一毛自己,率先停下了腳步。
他帶着近千的人,在前進了三百多米的距離後,就遇到了一處朝上的丘坡。
那處丘陵上,不僅沾滿了漆黑的灰塵,還保留着許多曾經的梯田。
不過,田畝中的莊稼,早已經被枯死殆盡。
剩下的,只是一些生命上極其頑強,卻沾滿了黑灰的雜草。
起初,鄭一毛艱難的爬上丘陵,在丘陵的頂端,才停了下來。
他在丘陵的頂端,看到了丘陵的另一面。
那一片地方,本來也該是一片覆滿梯田的丘坡,此時丘坡卻沒有了。
有的,只是一個看不見深淺,卻看得見邊沿的坑洞。
坑洞內,籠罩着一團濃霧。
濃霧很白,卻毫不透明。
濃霧遮擋住了鄭一毛的視線,鄭一毛只能看見有幾隻周身花白的飛鳥,展開着翅膀,不斷的在白霧間進進出出,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尖細的鳴叫。
鄭一毛看着霧氣縈繞的坑內,一臉的震撼。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李陌和白均雲,面露不解的走到了他的身旁,便也被白霧縈繞的巨坑,震撼的無以復加。
過了好一會兒,當所有的倖存者,都來到了巨坑之前時。
九百餘人,也都如鄭一毛般,被震撼到了。
震撼過後,很多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羅綺,而羅綺卻在衆人的注目下,沉默了很久後,突然蹲下了身子。
他微抿了抿嘴脣,暗自嚥了口唾沫,緊緊的蹙起了眉頭。
他微擡起右手,紅焰燃在了他的手掌上,又迅速的聚成甲片。
他右手在身前輕揮,召喚出熾焰聚成的冷豔鋸。
他握起冷豔鋸,揮向了巨坑。
他手中的焰刃,頓時爆散而去。
爆散後的冷豔鋸,化成一道白色的焰柱,從羅綺的手中噴出,衝向了巨坑下的白霧。
“咻!”
焰柱,衝入了巨坑,刺進了白霧中,驚起了無數的鳥兒。
“噗通!”
“嘭!”
如巨石滑落入湖中,才能發出的聲音之後,是一道沉悶的聲響。
響聲,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緊皺着眉頭的羅綺,微微的眨了眨眼,又伸手鬆開了腰間的繩索,並全神戒備的看着巨坑內的白霧。
好一會兒後。
什麼,都沒有發生。
羅綺抿了抿嘴,終是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來。”
羅綺臉上露出輕鬆之色,散去了手上的紅焰,又環視着左右,道:“它可能早走了。”
“這裡面是空的,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聞言,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李元綱“嘿嘿”的笑了兩聲,朝着羅綺道:“羅哥。”
“你說這下面,究竟有什麼啊?”
“聽這個聲音,裡面興許有一片湖吧?”
聞言,羅綺微扯了扯嘴角,臉色有些嚴肅的道:“誰知道呢?”
“可能,真的是一片湖吧。”
“不過,我更相信裡面,可能是些冷卻的岩漿。”
聞言,李元綱砸吧砸吧嘴,便又轉頭看着坑內,沉思了一會兒,終道:“嗯。”
“羅哥,裡面可能真的是岩漿。”
“這個世界,可能已經沒湖了,就算有,湖裡的水也肯定不能喝了。”
聞言,站在李元綱身旁的吳謹,微癟了癟嘴,朝着羅綺道:“小羅。”
“下面,我們該怎麼走?”
聞言,羅綺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垂頭長嘆了一口氣,道:“還能怎麼走?”
“繞道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