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木料,加工,切割。
反覆的幾道工序,才能得到理想的造屋材料。
而黑木林中的人們,此時缺乏刨木的工具,也沒有測量的標尺,卻不缺人力,不缺熱情。
此時,正跟在羅綺身後收集起木料的人們,都爆發出了身體中的潛能,一個個都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豺狼般,提着手中簡陋的工具,就蜂擁了上去。
人多,確實力量大。
那些看似粗碩無比,本質卻又相當巨大的樹木,在瘋狂的人羣面前,也很快就被一柄柄都砍切的都開始捲刃的刀具,切割成了一塊塊木板。
就在衆人熱火朝天的處理着堆積在營地中的木料,喧譁之聲不絕於耳時。
空氣中,也開始有了一些冰冷的涼意。
絲絲的雨已經從雲間墜落,卻絲毫不能消減衆人已經盈沸起來的熱情,直到大雨傾盆而落,正處理着木料的衆人,才紛紛的躲到了避雨的地方。
這一次,羅綺給衆人搞的木料,實在有些多,以至於沒有足夠的地方置放。
於是,黑木林中的所有人,也就只能將處理完的木料,和一部分未處理的大樹,騰放到了遮雨的地方。
雨下起來的時候,羅綺剛好爲張純均等人,捉來了老鼠。
正當歐陽刻收拾好了老鼠,併爲衆人煮好了午飯時。
雨,也已經下的很大了。
這一次的雨,論規模,論雨量,都比之前的要猛烈了許多。
這纔是屬於整個夏季,真正的暴雨。
羅綺駕馭起雙頭焰馬,在暴雨中奔行而過,還未抵達黒木林外,就聽到了陣陣“隆”“隆”的巨響聲。
他眉頭輕蹙,猛的拽起焰繩,並全力的驅動起了胯下的焰馬。
雙頭焰馬的速度激增,載着羅綺很快的奔行出了黑木林外。
靠着雙頭焰馬,懸在暴雨中的羅綺,立刻看到了無數股漆黑的濁流,席捲在林外的大地上。
濁流滔滔,以不可擋之勢,在大地上肆掠。
羅綺懸在空中,看着那滔滔濁流,心中生出了一種無力,還有一種畏懼。
他很清楚,此時要去找尋水箱,已經不現實了。
但他卻不想奔回黑木林,而是懸在那道倒塌了一根黑木的缺口前,默默的看着發生在林外,與其彷彿近在咫尺的劫難。
發怒的大自然將其無匹的威力,以最直接的方式,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了羅綺的面前。
無數股濁流,最後匯成一股漆黑江河,淌過所有的一切。
那種威力暴虐至極,卻又無可匹敵。
羅綺在這暴虐的力量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是轉身馭着雙頭焰馬,奔進了黑木林中。
暴雨停了,然後又下。
雨再次下了,然後又停了。
一個月的時間,就在驟雨的墜落和停歇間,慢慢的過去了。
這一月以來,泥石滑坡在黑木林外,總共發生了十多次,而黑木林在泥石流中,就變成了一座護衛着林中所有人的堡壘,保護了總數已超過八百的衆人,能夠安全的避過這個雨季。
而也因爲這八百餘人,黑木林中的環境,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八百餘人在低窪處,連接着溝壑的地方,挖出了好幾個蓄水的池子,又在一根根黑木間,搭出了兩百多個不算豪華的木屋。
這些木屋,所用的材料都不是很好,卻搭建的很結實。
實際上,衆人剛開始都沒什麼經驗,建造起的木屋也很粗陋,但當衆人有了經驗後,建造木屋的質量還是速度,都比剛開始有了顯著的提高。
而當房屋建好了後,八百餘人依次入住,一個小鎮的雛形,就已經在黑木林間,成形了。
那由周德勇組織起來的捕獵隊伍的狩獵經驗也越來越豐富,其也再不像之前的那般,一百多人在林子間瞎轉悠了半天卻只逮的住一百多隻老鼠,其每一次的收穫越來越多,已經足以保證八百餘人每日的消耗。
無疑,相比較林外的跋涉和朝不保夕,黑木林中的生活對衆人來說,已經宛如身在天堂一般。
人的適應性真的很強,人的生命力真的很強。
一個月的安定生活,便足以讓在災難中倖存下來的人,爆發出極其強大的創造力。
再加上衆人體質的增強,也讓衆人有了足夠的能力,以簡陋的工具和劣質的材料,造出許多神奇的物件。
那被衆人造出來的東西,有許多羅綺見都沒有見過。
比如說安放在蓄水池畔的大型水車,比如說那由水力驅動由低窪處運上來的水,再經由連接着木管的過濾器後,又在最後的地方安上了開關。
只要隨時更換濾芯,打開木製開關,直接就能接水來煮,就羅綺看來,這已經跟自來水沒區別了。
還有這些人建造出來,用於儲存食物的房間。
那一個佔地百平方米的屋子中,近十根橫樑上懸掛滿了無數熏製好的鼠肉,在那木屋的中央也放置着高足四米,全封閉的正方體木桶。
而在木桶中,裝滿了積攢的水。
儲存食物的木屋內,被衆人打掃的乾乾淨淨。
而在木屋間的街道,除了漆黑的泥土無法打掃外,也沒有其它任何的雜物。
而八百餘人身上的衣服,也不再如一個月前般骯髒,而是每天都被人羣中的婦人們,漿洗好後掛晾在用樹皮搓成的繩索上,懸在一棟棟的木屋間。
這是一幅,很讓人賞心悅目的風景。
可惜,有一些人,完全不懂得欣賞。
或者說,有某些人中的一個人,並不願意去欣賞。
羅綺,決定要走了。
張純均,李元綱,何詩韻,杜麗,徐若雨,陳倩,歐陽刻,徐世,郝浩,餘通,奎圓,鄭一毛,許德陽和許蒙堂等人,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也只能去收拾行李了。
羅綺將絕大部分的行禮,用厚布打包,然後將之擔負到了背上。
其餘的人,也將剩下的行禮,均分着揹負到了身上。
羅綺要走了,周德勇很吃驚。
他之前根本沒有得到消息,因爲一個月來,羅綺根本就沒有與他有什麼交集。
除了熱心的張純均外,羅綺的同伴中,也只在某些特定的時候,纔會與他交流一下。
所以,羅綺的動向,他雖然很關心,卻根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