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中,身體越活越健康的張純均,內心卻剛好相反。
他是真的老了。
走出了土屋後,羅綺長嘆了口氣,隨即揚起了腦袋。
落日還未西垂,天色越發的陰沉,穹天中的雲朵,也更加的厚實了。
空氣中,瀰漫起絲絲的細雨。
“又要下雨了。”
看着天上的陰雲,羅綺心中微動,有些感慨的道:“秋天,即將結束了嗎?”
雖然時間很短暫,但也正如羅綺所說,秋天已經要結束了。
張楚瑜試了很久,纔將篝火點燃。
而圍坐在燃起來的篝火旁的衆人中,尚覺渾身脫力的李元綱,有氣無力的朝着張楚瑜囑咐道:“先支起架子,再把鍋吊在架子下,用火去烤熱。”
“燃料不多,你可要抓緊一點。”
張楚瑜手忙腳亂的將支架立好,又有些慌張的將鐵鍋吊在了架子下。
她將水,方便麪以及壓縮餅乾,全都倒入了鐵鍋中。
因爲羅綺找到了較爲充沛的水,所以今天衆人的晚飯,也就比往日要豐盛了起來。
水很快就被煮開了。
麪條也在沸水中膨脹。
張楚瑜又開始往飯盒中兌佐料了,而煮方便麪和壓縮餅乾,本身就是很容易的事。
但即使如此,從來未做過飯的張楚瑜,還是很快就滿頭大汗,累的氣喘吁吁。
只有等將麪條從鍋中撈出,並將麪條倒入了飯盒裡時,張楚瑜才終於是緩緩的鬆了口氣。
原本看到一個博士煮東西吃,包括羅綺在內的衆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期待。
不過,當真的吃到她煮的方便麪後,所有人又齊齊的變了臉色。
羅綺將嘴裡的麪條細細的嚼成糊糊,卻憋了很久,才把那些糊糊都給嚥了下去。
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張楚瑜究竟是在做了什麼手腳,才能讓方便麪的味道變得這麼奇特。
他吞了一口面,就感覺含的不是麪條,而是沾足了海鹽的陳年老醋,那滋味簡直是羅綺痛不欲生,胃裡直冒酸水。
更讓羅綺難受的是,他還捨不得將含進了嘴裡的麪條往外吐,糧食現在是如此的寶貴,而這飯盒裡的麪條不管是有多難吃,卻還是得吃。
圍着篝火的其餘人,也跟羅綺採用了一樣的做法,李元綱,徐若雨,杜麗,餘通,曾套,李吉和伍成都哭喪着臉,滿臉的不情願卻還是隻能用手裡的餐具將那飯盒中的麪條一點點的往嘴裡送。
“嘔!”
最先忍受不了,將那麪條吐出來的,竟就是它的製造者。
張楚瑜只吃了一口,臉就變成了紫色。
她剛將含在嘴裡的麪條吐出來後,便氣若游絲般的留下了一句:這面有毒,然後直接的暈了過去。
相當無語的看着徐若雨和杜麗將暈過去了的張楚瑜扶進了她的房間,羅綺直翻了個白眼,然後將張楚瑜丟下來的飯盒拾起,再將那飯盒交給了李元綱。
李胖子手中的飯盒裡還剩許多的面沒吃完,卻沒有任何推遲的接過了羅綺遞上來的飯盒,然後又相當快速的將接過來的飯盒遞到了李吉的面前。
眼見李胖子遞上來的飯盒,正用餐叉捲起麪條往嘴裡送的李吉當時就愣住了。
李吉飛快的瞟了李胖子一眼,便很無奈的將李胖子遞上來的飯盒接了過來,然後他又將飯盒遞向了坐在他身旁的伍成面前。
伍成愣了一下,立刻就怒了。
他憤怒的看向李吉,卻看到了李吉淚眼汪汪,滿臉委屈的注視着他,憶起李吉的年齡也確實比他小,伍成的心很快就軟了,只能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並在嘆息聲中接過了飯盒。
看着李元綱,李吉和伍成三人的動作和表現,羅綺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就又朝着李元綱道:“胖子,給校長再煮碗麪吧。”
聞言,李胖子點了點頭,答應道:“羅哥,我的力氣也恢復了些了,煮碗麪也沒什麼的。”
“嗯。”
羅綺略撅起嘴,思索了片刻後,終道:“這裡的環境不錯,我們又有了發電機,只要食物充足,我們就可以在這裡呆到冬天結束。”
“胖子,等發電機修好後我們就只缺一個沼氣池了。”
聞言,李胖子的臉色有些迷惘,卻又忙不迭的點起了腦袋。
李胖子生於農村,沼氣池自然也見過,但2000年的共和國早已讓農村普及了高壓電線,很少有家庭還會用到不穩定的沼氣。
李胖子長那麼大,卻也只見過那麼一兩回。
但他卻還是充滿了期待的道:“哥誒,有了電我們是不是就有空調吹,有電腦用了誒!”
聞言,羅綺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會去研究所的遺址處收集一些爛了的空調和電腦,但這些破爛能否繼續用,就得問張博士了。”
羅綺並沒有把話說死,就意味着李胖子真的有可能吹上空調,玩上電腦。
這對李胖子而言,無疑是種巨大的誘惑。
“哥,電腦什麼的很好修的,只要零件足夠,我都修得來的。”
“空調我沒修過,但也肯定比電腦簡單啊。”
李胖子的精神極其亢奮,胖臉上笑容綻開,口沫橫飛的道:“張博士可是博士,這麼簡單的事對她來說肯定是舉手之勞啊。”
看着李胖子這滿臉興奮的樣子,羅綺略眨了眨雙眼,心中暗歎了口氣,隨後有些無奈的道:“可能吧,不過這都得等張博士做了手術後,呃,煮麪時給張博士也煮一點吧。”
聞言,李胖子快速的點起了頭,一臉傻笑着道:“沒問題,沒問題啊!哈哈哈~~!”
沒有再理繼續傻笑着的李胖子,羅綺將其手中飯盒裡僅剩的一點面嚼都不嚼一下的就囫圇的吞進了肚子,然後起身走向了張純均所在的土屋。
他走到土屋前,然後推開了土製的門板,就走進了土屋中。
當夜,羅綺一直守候在張純均的身旁。
夜中,空氣裡一直飄着淅淅瀝瀝的雨。
所有人爲了躲避寒冷和雨,在羅綺走進了土屋後,也都回到了土屋裡。
這一夜,很平靜,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