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防空警報在城市中瀰漫,楊演替艱難地擡起頭,看見無數的綠色怪獸從天而降,將一個又一個的活人扯上天空,然後活生生吞噬。這些怪物在吃飽了之後,又會回到那巨大的鯨魚背上,像是融化的蠟燭一般,和自己的母體合二爲一。
在吸收夠足夠的養分後,要不了多久,這些鯨魚又會再次分裂。
下一次,人類面對的就不是四個敵人了,這真是令人膽寒的繁殖速度。
幾百萬年以來,人類從來沒有過天敵,但是這次不同了,人們即將面對的是最可怕的掠食者。在他們的面前,就算是最尖端的武器,能夠發揮的作用也極爲有限。
很快,楊演替想到了之前一條靜鷹司說過的話,就是是她,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那麼換句話說,如果是一條靜鷹司,是不是有戰勝這些怪物的機會呢?
楊演替急道:“你能夠打敗它們?”
一條靜鷹司玩味低看着楊演替,道:“怎麼?想讓我去幹掉這幾隻大鯨魚?當然,如果你答應做我男人我或許可以去試一試!”
楊演替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
一條靜鷹司摸着他的臉頰,道:“我沒有開玩笑,不過你放心,我們犯不着去和這幾隻畜生拼命,有人已經盯上它們了。”
楊演替一愣,順着一條靜鷹司的目光,他看到了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
在距離楊演替所在不遠的另外一棟高樓上,有一個獨臂獨眼的老人,正坐在樓頂,目光直直地看向遠處。周圍紛飛的怪物都對他視而不見,他就好像是一塊漆黑的礁石,一動也不動。
楊演替道:“那是陳風?”
一條靜鷹司詫異道:“奇怪,你知道陳風,爲什麼卻偏偏不知道我是誰?難道你們認識?算了,飛機已經到了。”
楊演替大驚,道:“他要去和那幾只鯨魚戰鬥?”
一條靜鷹司嘆了口氣,道:“不是戰鬥,是拼命,你看不出來嗎?這老東西已經存了死志!或許今天之後,七皇就要變六皇了!真是愚蠢,他明明已經放棄華國的國籍了纔對。”
異國的人總是無法明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是華夏文明幾千年來的傳統。華國有五十六個民族,在外來文化幾千年的磨合之下,人們逐漸變得世故而且庸碌。大家都習慣了利己主義,警察們釣魚執法,餐館的食物總是摻假,政府亂搞人民瞎弄已經成了常態。
但是,無論是在任何一個時代,當家國面臨危難的時候,總有人會挺生而出。一如怒髮衝冠的岳飛,一如啃着樹皮打着槍的革命烈士,這,就是華夏的士者精神。
其實,楊演替應該早就想到了。
在國家面臨困境的時候,無論是政府還是軍方都求過陳風出手,但是直到最後他都沒答應。
既然沒有答應,那麼又爲何要回到這裡,爲何要獨自坐在青州的路邊,喝的伶仃大醉?或許他又一千種不願,一萬種不甘,但是,在危難降臨的時候,他還是會來到這裡。
華夏人的骨子裡面是內斂的,喜歡將歸屬寄託於土地。所以無論走上再遠,我們的心中也終究有那麼一座山,一條河流,沉睡在記憶的最深處,成爲我們最遙遠的牽掛。
等待某個安靜的午夜,於夢中驚醒,然後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陳風是傳說中的七皇,是最強大的人類個體,他甚至不需要權利,因爲他本身代表的就是最極致的暴力,無論他想要得到什麼,應該都很容易。但是無論他多麼強大,也終究是人,是華國人,所以他必須回來。
天空中響起螺旋槳的聲音,一輛軍用直升機在樓頂上降落,狂風吹得楊演替掙不開眼睛。然後,從飛機上走下來兩個穿着考究的日裔,在一條靜鷹司面前匍匐跪下。
“一條大人!我們來接你了!”
一條靜鷹司點了點頭,然後不顧楊演替的嚷嚷,將他提起來扛在了肩膀上,準備登機。
楊演替心中大急,而且揹包還在家裡,可不能就這麼走了。這時候,他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被自己已經關了很久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