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她和宴如青唯一的一次碰面是在大峽谷，還是她單方面的看見宴如青，就算後來她出現了，她並不覺得，以她當時穿着充氣服的肥胖身體和用帽子防風鏡大圍巾將臉和頭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樣子，宴如青能認出她來。
她也不覺得，周佳佳會知道答案，但周佳佳有一點優勢，那就是末世沒發生之前，她和宴如青的接觸時間比她長，這兩人經常在一起玩，從周佳佳這裡，總能探出點東西來。
所以，對於周佳佳的邀請，夏暖爽快的應了。
茶室就在湖邊，沒幾步路就到了。
茶室的消費不低，都沒什麼生意。
進店之前，周佳佳打發了她的一衆朋友，一行四人在老闆熱情又不失禮貌的招呼下，落了座。
在這個爲生存發愁的年代，能開得起茶室的人，都是有點能力的人，老闆也不例外，水系中階五級，茶室的茶水全部來自由他自己提供，水是好水，就是茶葉不怎麼樣。
倒是點心還不錯，也不知道老闆是用什麼做的，樣子漂亮，味道好，爺爺和龍龍都喜歡吃的。
夏暖不缺積分，也不缺物資，見一老一少喜歡，便招呼老闆照着原樣再來雙份。
見她如此爽快，老闆是笑得合不攏嘴，速度飛快的將點心送了過來，周佳佳看着擺滿桌子大大小小的碟子，在心裡計算了一下積分，臉上的笑有點僵。
玩球，積分不夠付帳，這可怎麼辦？
也不知道老闆讓不讓掛賬？
周佳佳有個毛病，一遇到爲難事，就喜歡自言自語，此時也不例外，她喃喃自語的聲音很小，可再小，聽力出衆的三人也聽見了。
“小閨女放心，不用你付賬。”爺爺笑着將他認爲好吃的一盤點心端到她面前，示意她放心吃，又指了指夏暖，“我家丫頭請客。”
“沒錯。”夏暖點了點頭，拿着茶壺給周佳佳倒了杯茶，“我請客。”
“···”不用付賬了，周佳佳聞聲鬆了口氣，面上卻露出幾分不好意思道，“這怎麼好···”
“打住。”夏暖沒等她說完，就出聲打斷了她的話，面色不虞道，“你要跟我客氣，我可生氣了啊。”
“行行，我不跟你客氣。”周佳佳就笑，當初她和宴如青玩的好，宴如青又和夏暖玩的好，因爲有宴如青這個紐帶，她和夏暖也一起玩過幾次。
夏暖此人，她雖說談不上了解，卻也知道她不是斤斤計較的性子。
便依她所言，邊吃邊和她聊了起來。
在夏暖的印象中，周佳佳人不壞，就是虛榮心強，有點爭強好勝，還喜歡拿話刺人，要說惹人嫌，倒不至於，像她們這個年紀的女人，都是家裡千嬌萬寵長大的，養成這種性子其實很正常。
但這次相見，她發現周佳佳變了，性子變得圓滑，在和夏暖聊天時，也沒冷落爺爺和龍龍，不是遞點心過去，就是給一老一少倒茶，順便還搭幾句話，關鍵是她做的還挺自然，就好像這一老一小是她的家人一樣，不會讓人覺得不自在，反而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
說說笑笑間，就說起了宴如青。
周佳佳端起茶杯啜飲一口，也沒放下杯子，而是摩挲着杯壁，那雙透着幾分疲倦之色的眼眸看着平靜的湖面。
“其實我後悔過。”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當初我不把那些人介紹給她認識，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那一步，我也不會揹着負罪的心理，掙扎在痛苦中。”
“你知道嗎？”
“她拿着錢走了，她的父母因爲她相繼離世，弟弟也在兩年前去世了，屍體是我收斂的。”
“從小和她一個小區住着，我自認自己很瞭解她，可直到她不顧我的勸阻，借了高利貸害得她父母弟弟慘死，我才發現，宴如青這個人，比我瞭解的還要自私毒辣。”
“我不知道她是以什麼樣的心理，拋下她的父母弟弟拿着錢遠走高飛的····夏暖，你說她有過後悔嗎？”
應該是沒有的，要是有，她不會在玉佛空間到手後，繼續留在京城，而是應該回L市，陪着她的父母弟弟等末世的到來。
看着周佳佳略顯失落的雙眼，夏暖笑了笑，“她後不後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完全沒必要後悔和負罪。”
見周佳佳神情茫然的瞪大眼看着自己，夏暖放下茶杯，漫不經心道，“相信我，就算你不介紹那些人給她認識，她也會想法設法的找別的渠道弄到錢。”
會嗎？
她茫然的看着夏暖，夏暖點了點頭，肯定會。
宴如青的性子，註定了她在和平年代可以做個招人喜歡的姑娘，因爲她表現出來的那一面，足夠陽光開朗。可她的本來性格並不夠陽光開朗，相反，自私自利還貪婪。
只不過因爲隱藏的好，沒被人發現而已。
眼界不夠廣，心胸不夠開闊，又缺少正義和善良這兩個品質，就註定了她會在得到機緣後，沒想着好好過日子，反而是一步一步的走上絕路。
她這種心理，其實是典型的窮人暴富心理。
周佳佳就嘆了口氣，神情帶着幾分無奈道，“事已至此，說再多都沒用了。你跟她有聯繫嗎？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沒聯繫。”至於過得好不好，應該是不好的，被關在小黑屋裡，沒人說話，出又出不去，能好纔怪。
說起來，京城那羣以秦家爲首的人，可是從沒放鬆過對宴如青的警惕。
中央宮殿困住宴如青的小黑屋，二十四小時有專人看守不說，還隔三差五的有人檢查放置在小黑屋周圍的炸彈，就擔心時間太久，炸彈會失效。
看守小黑屋的人也很無聊，一閒就喜歡拿水泥和黃沙和好往小黑屋上抹，層層加固下來，本就固若金湯的小黑屋更加堅固了。
一聽沒聯繫，周佳佳眼裡閃過詫異之色，又想起宴如青借高利貸前，說起夏暖時那滿腹的怨氣和陰狠的眼神，又覺得不聯繫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她有點好奇，這兩人到底是如何翻臉的。
“夏暖，我問你個問題啊？”
“你問。”
“宴如青借高利貸之前，是不是找你借過錢？”
“嗯。”
“你沒借。”